萩原想要翻個身,但他全身幾乎都被石膏繃帶固定住,完全不能動彈。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萩原想到,如今的我,誰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掉。
“按你的意識,你是在懷疑峰子。我最討厭別人對我的家事說三道四,但我暫且把這看成你憑著職業習慣說的話,我要睜大眼睛看你怎么說。但我要忠告你一句,你太講邏輯了。人可不是這么有邏輯的。峰子接到消息后沒有馬上趕來,而是回到橫濱的家里,這并沒有什么特別深遠的意味,只是不知不覺這么做了而已?!?br/>
就算你去問她,她恐怕也只能這樣回答你?!澳阆氲锰嗔??!?br/>
加賀將記事本放回上衣口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
“那天晚上,我先從你家出來,在外面等著峰子。我也是開車來的,所以打算給她的車做向導。很快她就出來了,手上還拿著東西。我以為是裝了你的睡衣或者換洗衣服的包,但并不是這樣。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
“垃圾袋?!奔淤R說道,“她拿著一個白色的垃圾袋,將它扔到了對面的垃圾收集站?!?br/>
“那又怎么了?出門順便扔一下垃圾,有什么不對?”
“丈夫被抬進醫院的時候,還會操心扔垃圾嗎?”
“我都說了,人可不是有邏輯的。第二天是星期六,是我們那一帶每周一次的不可燃垃圾收集日。要是錯過了那天,就不得不再等一個星期。峰子忽然想到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傊比c原一口氣說到這里,瞪著加賀,“她為什么要殺我?她沒有理由?!?br/>
“是嗎?”
“你說有嗎?”
“那我再問一遍。那天你要找我說什么?不是工作的事吧?那犯不上和當警察的我來談。這樣的話,就只能認為是家里的事了。而且是你妻子的事。因為撫養孩子的問題就算對我這個單身漢說了,我也拿不出辦法。”
萩原慢慢地搖頭,想表示他極度的驚訝和不滿。
“在峰子回來之前把這話說完吧。這樣下去,說不定你一見到她就要亮出手銬了?!?br/>
“峰子恐怕不會回來了?!奔淤R說道,“這你自己也隱約明白吧?”
“你什么意思?”
加賀再次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照片。
“我想她去了這里。這地方從醫院開車大概要二十分鐘。”
萩原接過那張照片。上面是一幢像公寓一樣的建筑,建筑門前有個公園。
“這是葛原留美子的公寓。你應該知道她吧?”加賀問道。
“她是花藝教室的老師,峰子就在那里上課。這怎么了?不,我先要問問,你為什么會有這張照片?什么時候拍的?”
“三天前拍的。”
“三天前……”萩原的目光從照片移到加賀的臉上,“你在監視峰子嗎?你跟蹤她到了這里嗎?”
“如果你想說我卑鄙,說多少句我都不介意。我本來就是干這個行當的。為了達到目的,什么都干得出來?!?br/>
“不僅是卑鄙,更是可悲的行當?!比c原把照片放在床頭,“抱歉,我不想再聽你說下去了。請你拿著這張照片回去吧?!?br/>
“我不能這么做。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朋友遭受不幸?!?br/>
“災難已經過去了,你看我這繃帶?!?br/>
加賀沒有回答。他將照片拿在手上,然后轉向萩原。
“你應該也發覺了。葛原留美子和峰子的關系?!?br/>
他的話刺中了萩原的內心。萩原感到胃袋上方變得沉甸甸的。
“你在說什么!”他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來,聲音卻有些嘶啞。
“當我開始懷疑峰子的時候,我以為她和別的男人有特殊關系,于是就監視了她的行動。但完全沒有跡象表明她在和男人接觸。她頻繁出入的是一個獨身女人的住處。我想會不會是我猜錯了。但是一打聽那個和她交往的女人,我吃了一驚?!奔淤R痛苦地皺起眉,慢慢地眨了一下眼,接著說道,“葛原留美子一年前還和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好幾個與她們相關的人證實,兩個人看上去并不是單純的室友關系。也就是說,如果把峰子看成她那個室友的替代者——”
“夠了!”萩原打斷了加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