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眾人都寫好了詩作,都圍在周琦的身邊,周琦原本就長相出眾,如今被圍在中間,更有一種眾星捧月之感。</br> 沈清薇如今對她的為人有所了解,對她這樣的人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至于黃佳盈,她父親雖然是戶部侍郎,但是因為黃家的底蘊有限,所以在京城也并沒有多少世交之友,如今見沈清薇對自己不同看待,自是站在沈清薇這一邊的。</br> 沈清薇雖然知道黃佳盈說的有道理,可那楚王已是死了上百年的人,如今也不可能突然冒出來給周琦做捉刀先生,可這周琦卻偏偏寫了這首詩,當真是讓人疑惑的很。</br> “我也不管她是不是找人捉刀了,反正今日我是寫不出來了。”沈清薇在作詩方面本就是平平的,又想著周琦今日特意顯出才華,大約也是想在眾人面前把自己給壓下去,她若是也寫了,豈不是白白就敗給她了,反倒不如不寫,這樣外人也自然不好評判什么。</br> 黃佳盈見沈清薇這般坦誠,當真不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越發對沈清薇親厚了幾分,便笑著道:“龍舟靠岸了,我們看別的去。”</br> 沈清薇聞言,只抬起頭來,果然見原來已經靠岸的龍舟,正慢悠悠的往這邊劃過來。這會兒李煦不用在擊鼓,正負手站在船頭,見沈清薇等人都在涼棚里站著,只微笑著朝她這邊投來一個眼神。</br> 李煦龍章鳳姿,且很少見他有這般生龍活虎似的打扮,這一笑只令彩云失色,日月無光一樣。一旁的黃佳盈看了,忍不住拉著沈清薇的手道:“薇薇你快看,豫王殿下正往我們這邊看呢!”</br> 黃佳盈一開始還喚沈清薇一聲三姑娘,這時候太過激動,竟然連尊稱禮數也都忘記了,只拉著沈清薇連聲喊到。沈清薇也早已就看見了李煦,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毫無顧忌的看著自己,不由也覺得有些臉紅了起來。</br> “你都跟崔大哥定親了,怎么還這樣,那時候豫王在書院的時候,也沒見你怎么著迷他的呀?”沈清薇忍不住和黃佳盈開起了玩笑來。</br> “像豫王殿下這樣的男子,難道還有人不喜歡的嗎?”黃佳盈說著,臉頰不由紅了起來,只笑著道:“我那時候剛定親,自然不好一副喜歡她的樣子,錦屏也在書院上學,萬一她回去告訴了崔家夫人,那我不是完蛋了。”</br> 沈清薇聽她這么說,只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再抬起頭看李煦,確實長得一副好摸樣。她小時候曾聽沈暉提起過先太子來,據說也是一個舉世無雙的能干之人,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的就去世了。如今李煦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皇帝又有把帝位傳給李煦的念頭,只怕先太子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歇了。</br> 李煦隨著龍舟到了岸上,皇帝還在涼棚下等著他,這會子在對面觀察最終勝負的官員還沒有過來,皇帝便笑著問他道:“怎么樣,和那些平民百姓們比,你們是不是差了那么一點兒?”</br> 李煦剛剛運動過,額頭上還有這薄薄一層汗珠子,皇帝只讓一旁候著的太監給他到了一杯茶,李煦坐下稍稍歇息了一會兒,只開口道:“雖比不上他們,卻也不是最后一名,皇叔一會兒看了結果便知曉了。”</br> 死了鎮南王,皇帝心情正好,此時聽李煦這么說,便點了點頭,笑著道:“朕也不留你了,你的準王妃就在那邊呢,快去吧。”</br> 李煦雖然心中記掛著沈清薇,可悲皇帝這樣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多少便有些羞澀,只低頭道:“皇叔在這兒,侄兒自當領著她過來給皇叔請安。”</br> 皇帝聞言,只笑道:“朕見過她多次,請安倒是不用了,等一會兒出了結果,朕就要回宮了。”</br> 李煦聽聞,依舊嘴角帶笑,等氣息稍顯平復之后,才起身和皇帝辭了辭,往沈清薇那邊的涼棚走過去。</br> 這時候知儒和卿鈺兩位山長對眾人的詩作都已經品評完畢了,兩人一致認為周琦的那一首端午詩寫的最公正大氣,正打算要評她為詩魁。卿鈺山長素來和李煦交好,見他過來,便忍不住開口道:“既然殿下來了,不如也來評一評,這兩首詩,哪一首更勝一籌?”</br> 李煦還不及跟沈清薇招呼,便被卿鈺山長拉了過去,沈清薇也跟著過去了,見眾人選出了兩首詩來,一首是周琦的,另一首則是紫霞書院方有為的。</br> 沈清薇方才并沒有看方有為的詩歌,如今看了一眼,卻也暗暗稱贊。方有為年紀不過十四五六的樣子,可寫出的詩來,卻已是渾厚有氣勢,若不是有周琦那一首珠玉在前,方有為這一首堪當詩魁。</br> 雖然沈清薇知道周琦寫出那一首詩來確實有些貓膩,但她也確實拿不出有利的證據,來證明那一首詩不是周琦所寫,只能在心中暗暗感嘆。</br> 此時李煦已經走到人群中,眾人因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敢造次,只讓開一條道來,讓李煦和沈清薇進去。李煦一一將兩首詩看了一遍,在看到周琦那一首的時候,忽然就愣住了。</br> 卿鈺山長見李煦忽然蹙眉不語,也以為他被這首詩所驚艷,只笑著道:“怎么樣,是不是這一回又是瑯嬛書院奪了頭魁?”</br> 李煦依舊抿唇不語,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沈清薇正站在他身旁,眸中也帶著幾分好奇看著自己。李煦放下手中的詩作,轉而又看了一眼方有為所寫的那一首,只開口道:“本王這一次,倒是覺得紫霞書院的這位學子寫的略勝一籌。”</br> 卿鈺山長聞言,雖然有些詫異,可那方有為寫的確實也不錯,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再問。只聽知儒山長笑著道:“老夫倒是覺得周姑娘那一首寫的著實不錯,殿下這一回倒是賣老夫的面子了,老夫愧不敢當。”</br> 李煦聞言,只笑著道:“周姑娘這一首確實不錯,只是……卻當不得這魁首,這其中的原因嘛,只怕周姑娘自己心里清楚。”</br> 周琦原以為用唐玄宗的詩,應當是萬無一失的,可她錯就錯在自己平時不學無術,還拿著穿越前的知識來唬人,并沒有學一學大周的歷史。雖然大周歷史上沒有唐玄宗這位皇帝,卻還是有唐玄宗這個人的,而他還當真寫過這么一首端午詩來。</br> 周琦心下疑惑,早已經紅了臉頰,見李煦這樣說,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是好,便強笑道:“殿下說的是,不過就是我技不如人罷了。”</br> 沈清薇也沒料到李煦會出此言,聽他這樣說,著實倒是愣住了,只忍不住抬眸去看李煦,李煦卻還是神色如常,淡淡笑道:“看來周姑娘并不清楚自己如何輸的,不過也無所謂了。”</br> 周琦從小嬌生慣養,且輩分又大,周夫人從輩分上算,是李煦的姑婆,周琦也因了這層關系,不能對李煦有什么念想,幸好她也沒有想過要當什么王妃,因此對李煦的興趣也就淡淡的,只是沒有想到李煦竟然這樣不給自己面子,不讓自己奪詩魁也就算了,還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br> “你……”周琦顯然有些惱羞成怒,正要開口,沈清薇卻在一旁拉住了李煦,李煦便來不及聽她說了些什么,只轉身和沈清薇聊了起來。</br> “皇上來了,我還沒有去拜見他,我們走吧。”沈清薇素來知道周琦的性子,有那么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萬一要是不給起李煦面子,她周琦丟了顏面倒是小事兒,若是連累到了李煦,卻不是小事兒了。</br> “好,我正有此意,皇叔一會兒就走了,我們過去吧。”李煦眉宇輕輕舒展,笑著看了沈清薇一眼,正要領著沈清薇往皇帝那邊去,卻聽見和周琦玩得要好的那幾個姑娘開口道:“敢問豫王殿下倒是說一說,為什么周姑娘的這一首詩不如紫霞書院那位方公子的呢?”</br> 這些姑娘都是世家閨秀,對方有為那樣的寒門士子本就是不屑一顧的,又想著要拍周琦的馬屁,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的。而周琦本人雖然有些不服,可這詩畢竟是抄襲別人的,因此李煦雖然沒把魁首給她,她卻也不敢反駁,免不了就把這氣給受了,誰知道這時候卻冒出人來為她出頭,倒是讓她自己也驚了一跳,只越發心虛了起來。</br> 沈清薇這時也聽見了那人的話,原本想著就這樣拉著李煦走了,誰知那姑娘卻還不依不饒道:“上回在九安山的詩會上,沈姑娘寫了一首,殿下怎么隨便看了一眼就將詩魁給了沈姑娘,難道周姑娘作的這一首詩,還沒有沈姑娘寫的那首好嗎?”</br> 李煦原本是給周琦幾分面子,并沒有當眾戳穿她抄別人詩歌的事情,可如今見那幾個不識相的人還不依不饒的問了起來,只回過頭來,看著周琦道:“周姑娘,本王為什么不選你當魁首,你需要自己向她們解釋一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