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萱看著沈清薇的眼神就有些感動了。沈清萱看看沈清蓉那張溫婉的笑臉,瞧著也不是故意要這么說的,她雖然有些小委屈,到底也是自己沒在意釀成的。便也只好接了沈清薇的話,笑著道:“三姐姐這樣的人,我都不知道什么花樣配你,故而遲遲沒有動手,不如三姐姐好好想想,我就打一個你喜歡的花樣?”</br> 沈清薇前世對這些東西確實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可自從進了宮,這世上最閑的職業大約就是做皇帝的妃子了,所以無論女紅針黹,還是打絡子,描春畫,她都做過,倒是對這個絡子也有些研究了,雖說現在還是喜歡不起來,也知道這確實是解悶兒的好辦法。</br> “前兩日父親送了一塊玉給我,我正愁沒有好的絡子配,一會兒你去我哪兒,我們兩個瞧瞧配個什么顏色好。”</br> 沈清萱見沈清薇這么說,只一個勁的點頭,那邊老太太聽了,便笑著道:“你父親又送什么好東西給你了?”</br> 沈清薇便笑著道:“也算不上好東西,要真是好東西,父親這樣孝順,肯定是先給老太太的,給我的不過就是個玩物,老太太也知道,我平常不愛那些金印瑪瑙的,也就喜歡一些玉石。”</br> 沈清薇雖然改了性子,可對玉石的偏愛卻沒有改,老太太聽了,只笑著道:“說起來我這兒也有幾樣好東西,還是你們老太爺一個老不下去貴州上任的時候托人帶回來的,我也瞧不出什么好壞了,一直就放在壓箱底,今兒既然說起了,索性就送你玩去吧。”</br> 小謝氏聽了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沈清蓉生病老太太只給了幾兩燕窩,沈清薇一來老太太就要把壓箱底的玉石拿出來。那些玉石可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近些年這些豪門權貴的人也興起了一股玩玉石的熱潮來,這要是拿不出幾樣趁手的家伙,都不好意思出門的。</br> 小謝氏急的臉都漲紅了。林氏是商賈之家,江南的大戶,自然對這些東西也不會看的太重。</br> 沈清薇原本就要應下了,可一抬眸瞧見小謝氏那漲紅的臉頰,頓時就明白了。不過這一點沈清薇倒沒有瞧不起小謝氏,雖說正庶出都是一樣養大的,但在嫁妝上頭的區別肯定是不一樣的,小謝氏又是續弦,能有幾個嫁妝,所以囊中羞澀想著好東西也是人之常情。</br> 沈清薇想了想便開口道:“我才得了父親的,老太太這兒的必定是好東西,我倒是不敢一個人獨得了,不如拿出來送去玉匠那邊看看,能不能多弄幾樣東西出來,我們姐妹幾個人一人得一樣,就好了。”</br> 老太太見沈清薇越發的懂事,只一個勁點頭道:“你說的是,你也的確不缺這些好東西,就依你的意思,過幾日我命人送去玉匠哪兒,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姐妹幾個沒人打一個鐲子,多小來的不拘是掛件還是珠子,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出來,留著送人也是好的。”</br> 小謝氏聽了這話,這一口氣也總算順了下來,只是一旁的沈清蓉心里卻還是疙瘩,她今兒才過來給老太太請安,這安還沒請上,又被沈清薇給討了好去。</br> 老太太說完,這才瞧見了站在一旁的沈清蓉,見她今日穿著很素凈,身上除了沈清萱的那個絡子,連一些別的配飾也沒有,只開口道:“二丫頭今兒怎么傳的這樣素凈了起來,越發看著清瘦了,過幾日書院就要開課了,到時候只怕你又要支撐不住了。”</br> 沈清蓉見老太太終于想起了自己,只紅著臉開口道:“孫女給老太太請安,孫女這幾日見不到老太太,所以吃什么都不香。”</br> 老太太聽了這番拍馬屁的話,果然很受用,只握著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又往沈清薇那邊看了一眼道:“三丫頭,上回的事情,二丫頭已經知錯了,你們都是姐妹,這些小事就讓她過去了。”</br> 沈清薇原本就沒打算和沈清蓉計較,若不是謝氏跑的太快,這事情老太太壓根就不會知道。</br> “老太太說什么呢,我和二姐姐也沒什么事兒,我們姑娘家鬧個小脾氣而已,還要老太太記掛著,真是不應該。”沈清薇說著,只落落大方的向沈清蓉福了福身子,笑著道:“二姐姐,過幾日就要一起去書院了,我們兩個要紅著臉,可要讓外頭的人看笑話了,二姐姐你就忘了那日的事情吧。”</br> 沈清蓉受了那樣的委屈,只怕是這輩子都不能把那天的事情忘了,可是當著老太太的面,她能怎么樣呢?這十多年的寬容大度,溫婉賢淑都裝了,這時候再多的氣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了。</br> 沈清蓉便只急忙還了禮,眸中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淚光,小聲道:“那日是我不好,還望三妹妹不要介懷,這幾日我也想明白了,我們畢竟都是公府的堂姐妹,是一家人。”</br> 沈清薇強忍著犯惡心的感官笑著應了,老太太見兩個孫女重修舊好,只樂呵呵的開口道:“行了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餓了,今兒有二丫頭喜歡的豆腐皮包子,還有三丫頭喜歡的水晶燒麥。”</br> 那邊沈清萱聽了,只咽了咽口水道:“老太太偏心,怎么今兒獨獨做了兩位姐姐喜歡吃的,就沒有萱萱喜歡吃的嗎?”</br> 老太太只笑著戳了一下沈清萱的腦門道:“你這丫頭,哪里能少的了你,你愛吃的鴨油小燒餅也有,還有五丫頭……”老太太說到這里,倒是頓了一下,沈清蕊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的,從來沒有表述過自己的喜好,所以老太太都不知道她喜歡些什么。</br> 倒是一旁的如意聽見了,只接話道:“五姑娘喜歡吃的蘿卜糕也做了,老太太對五姑娘們都是一視同仁的,這會子也餓了,偏廳里頭都擺上了,老太太和姑娘們也好入席了。”</br> 三位太太聽了這話,臉上都透著些笑意,心里卻各有各的想法。謝氏覺得沈清薇是正房嫡出,老太太喜歡她多一點是天經地義的。林氏則是無所謂,反正沈清萱從來都是最得老太太喜歡的。小謝氏心里卻還是酸溜溜的,說不出什么滋味來。</br> 一眾人用過了早膳,沈清萱便興致勃勃的跟著沈清薇去流霜閣里面看那玉去了。沈清薇禮節性的邀請沈清蓉和沈清蕊同去,沈清蓉推說身子還沒大好,就先回房了,沈清蕊便也跟著走了。</br> 兩人回了流霜閣,沈清萱才開口道:“三姐姐,我原以為你看不上我做的那些東西,所以就……就沒打算拿這個給你。”雖然說出來是有那么點不好意思,可總比憋在心里難受強一些。</br> 沈清薇見沈清萱這么說,只笑著敲了敲她的腦門道:“傻子,我知道,你怎么就這么老實呢?”</br> 沈清萱皺起眉頭,有些不解道:“既然三姐姐知道,為什么還要那么說,倒是讓我好生不好意思呢!”</br> 沈清薇只笑著拉著沈清萱坐下,從盤子里拿了果子遞給她道:“你不給我絡子,肯定會給我別的,對不對?再說我也不缺這些東西,沒必要跟別人比。”</br> 沈清萱聽沈清薇這么說,只一個勁點頭,又道:“可是二姐姐那么說,真是讓人……不過二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總之是我不好!”</br> 沈清薇在心里過了過,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哎傻姑娘。不過對已沈清萱這樣純潔的像小白兔一樣的孩子,沈清薇還是不告訴她事實好了。</br> 不一會兒,丫鬟將那玉取了過來,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玉牌,下方刻著如意祥云圖案,上頭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鳳凰,一看就是一樣好東西。</br> 沈清萱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笑著道:“這東西怪大的,要是掛在胸口倒是擱的脖子疼,不如我編一個絡子,做幾個好看的穗子掛在上頭,戴在身上壓裙角,倒是好看的很呢。”</br> 沈清薇見沈清萱來了興致,便只點頭道:“都隨你,那我就等著你的絡子和穗子了。”</br> 沈清萱只將那玉牌放在手中來回翻看了幾遍,擰眉想了想道:“這玉色溫潤飽滿,我倒一時不知道配什么顏色好呢!只可惜我的線簍子不在,不然也好讓三姐姐選一選的。”</br> 沈清薇便笑著道:“我又不急著戴,一會兒你把這個拿回去,晚上再好好的比,等選好了,明兒再還回來也是一樣的。”</br> 沈清萱聞言,便只點了點頭道:“那我回去多選幾個,明天帶過來讓三姐姐挑。”</br> 沈清薇只擺擺手道:“我一向不會弄這些,你看著好就成了,倒是不用我再挑了,你也跑得累。”</br>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沈清萱瞧著快到用午膳的點了,便只起身告辭了。沈清薇只起身送了送她,又命丫鬟跟著,把那塊和田玉牌連同匣子一起送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