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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御跟滕仲謙聊這次的歐洲行。聽聞他和唐希恩把結(jié)婚的事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滕仲謙臉色不大好看地接連強調(diào)“不必著急”。
聊著聊著,窗外夕陽逐漸西落,傅時御看了眼腕表,正打算起身告辭,恰好此時,大門從外面打開。
一個留著三七分內(nèi)扣中長發(fā)、穿著長款黑色呢外套、年齡看上去要比唐希恩成熟一些的女孩走進來。
傅時御觀察對方。
對方手上拿著鑰匙,站在玄關那兒,也正看著他,過了幾秒,移眸看向滕仲謙:“爸,我回來了。”
滕仲謙笑道:“敏敏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滕敏敏俯身換下腳上的短靴,邊將手上的鑰匙裝進隨身背的包里,走過來:“吃過了,您有客人?”
滕仲謙這就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這位是傅爺爺家的小御哥,你們小時候不是見過嗎?”
傅時御跟她頷首微笑,算是打過招呼。
滕敏敏面無表情的,沒對傅時御笑,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淡淡道:“你好。”
她轉(zhuǎn)而對滕仲謙說:“沒事的話,我先上去了。”
滕仲謙點頭:“去吧。”
很快,客廳又只剩下傅時御和滕仲謙倆人。
傅時御早已忘記小時候何時與滕敏敏見過面。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從顧燃那兒要來的照片。從照片看,她和唐希恩還不是特別像。可今天一看,她臉型稍微用發(fā)型修飾一下,把下頜角和顴骨用頭發(fā)遮擋住,整張臉只留下五官和尖下巴,倒是和唐希恩有幾分像。
只是氣質(zhì)和神態(tài)遠沒有唐希恩好。
唐希恩臉上時刻帶著笑,唇角始終是微翹著,身型纖細修長,比例完美;
滕敏敏面上沒任何表情,看上去有些陰沉,連帶的,唇角是有些下垂的,且她骨架要比唐希恩大上不少,身高卻比唐希恩矮上五公分左右。故而整個看上去要比唐希恩有力量。
許是因為職業(yè)是檢察官,故而她不僅表情,就連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也較為嚴肅。
按理說,她年紀還要比唐希恩小上一點,可給人的感覺卻足足大了唐希恩五歲以上。
如果說唐希恩是個活潑漂亮、熱情洋溢的女孩,那滕敏敏就像是個經(jīng)歷很多的大姐姐。
“你現(xiàn)在知道我當時為什么第一次見到恩恩,就懷疑她可能是我的女兒了吧?”滕仲謙望著滕敏敏剛離開的地方,若有所思道。
傅時御回神,點頭:“她們五官確實很相似,都跟您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這話說完,他又補充一句:“不過,糖糖要更漂亮、氣質(zhì)更好。”性格他就沒提了,畢竟也不知道滕敏敏到底什么性格。
“是,”滕仲謙口氣有細微的無奈,“恩恩畢竟在香港和國外生活過幾年,環(huán)境對人的性格和氣質(zhì)肯定是有影響的。”
他只提到氣質(zhì),沒提到兩個女兒容貌上的高低。這是一個真正的父親。
傅時御問:“您知道糖糖是為了找您才回B市發(fā)展的嗎?”
滕仲謙點頭,話語間難免遺憾:“我猜到了。恩恩在哈佛法學院的第三年,加州法院向她拋出橄欖枝,邀請她畢業(yè)后成為州法院的職業(yè)法官助理,但恩恩當時拒絕了。要知道,擔當一定年限的法官助理后,將來很有可能能進入美國司法部,或者擔當頂級法學院的教授。如果恩恩有那個能力和志向,甚至可以參政。”
想來也是,滕仲謙一旦懷疑唐希恩是自己的女兒,必然會將她所有過去都挖出來。
傅時御心里替唐希恩憋屈。
雖然因為滕仲謙,他才能與唐希恩相遇相愛,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因為滕仲謙,唐希恩不僅從小吃太多苦,且還錯過了職業(yè)生涯上的其他可能。
對于唐希恩在美國執(zhí)業(yè),滕仲謙只說出了其中兩種或許可以達到的可能性,還有一種,也足以使唐希恩完成命運的逆襲。
以唐希恩當年在哈佛法學院畢業(yè)時的“最優(yōu)等畢業(yè)生”身份,就算她沒有進入司法部、沒有成為教授,也能進入加州的頂級律所,執(zhí)業(yè)一定時間后,甚至可以晉升合伙人、高級合伙人,更甚者,她的姓氏,將冠在加州某間頂級律所的名稱上。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國內(nèi)一家只有三名合伙人當律師的小所里,處理一些簡單的案子,還要時不時與姜南斗智斗勇,處理傅氏那些莫名其妙的案子。
世界上最發(fā)達國家的頂級律所合伙人VS國內(nèi)小所的合伙人,想象這兩個畫面,落差大么?
許是滕仲謙也想到這一層,一臉愧色,不言不語。
傅時御不太高興地瞥了他一眼,喝下一口茶,淡淡道:“既然您連加州法院要她當職業(yè)法官助理的事情都知道了,那想必您也知道她當年是如何從徊城出來,輾轉(zhuǎn)三地,最后又回到B市的吧?”
“知道。”
傅時御開啟靈魂拷問模式:“您有什么感想?”
滕仲謙一時沒接話,喝著茶,過了片刻,說:“正因為那些年的不容易,所以鍛煉了恩恩足夠堅強的意志力。這些經(jīng)歷,于恩恩來說,不是壞事。當然,這些年我欠恩恩的,以后一定會補償她。”
話到這里,他不再多說了。
他是克制人格,在某些事情、某些情感上,他不會放肆自己去發(fā)泄。同樣的,雖與顧頤婚姻不幸、雖他已身居高位,卻也從來不會去做背叛婚姻的事情。他同時也是不懼逆境的人格,否則當年怎么會好好的少爺不當,跑去徊城支教?又為了李妙蓮,勇敢反抗而被軟禁半年?
傅時御看出來了,唐希恩和他一樣,骨子里都流淌著理智隱忍、堅強勇敢的血液。他們明明有恣意的資本,卻一定要過著克制的人生。這樣的人,其實也是最苦的。
思及此,傅時御沒忍心再諷刺滕仲謙。
“她會理解你的,我到時候也會幫著勸著的,您別擔心。”傅時御抬手看腕表,“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滕仲謙也沒多留他,笑道:“回去和恩恩一起吃飯嗎?你們住一起,平時誰負責做飯?”
“平時誰早下班誰做飯,我倆都會燒菜,基本都在家吃,很少去外面吃。”傅時御說,“不過這幾天都在老宅和阿姨那邊吃飯,今天糖糖在阿姨那邊,我一會兒去找她。”
他起身要走。
滕仲謙突然壓低了聲音,問:“恩恩她媽媽……現(xiàn)在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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