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后，一人湊了過來，“石老板，還，還去一品堂嗎？”</br> 石金一怔。</br> 臉雖丟了，可事兒不能不辦啊。</br> 咬著牙關，“去，怎么不去？扶我起來！”</br> “好嘞！”</br> 在同伴的幫助下，石金站了起來。</br> 可這一刻，大母狗還在，一直盯著自己，石金哪里敢輕舉妄動啊。</br> 一對眼珠子看著大狗，越看，心越慌。</br> 不一會，腿也開始打起哆嗦。</br> 想張嘴說些什么。</br> 噠噠噠！</br> 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陣奔跑聲。</br> 聲音很響亮，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br> “我靠。狗怎么都跑出來了？”有街坊忽然驚呼。</br> “我去，有二十多條呃，他們要跑去哪啊？”</br> “哦，我知道了。網上常常說，動物比我們人類敏感。二十多條狗一起跑出來，還這么急，難道——要發生地震了？”</br> “啥？地震？怎么可能？別瞎說。”</br> “不信，你看看。網上說但凡有地震，或者大型自然災害發生之前，各種動物就會有不尋常的行為發生。比如前段時間，就有很多癩蛤蟆全跑路上去了，結果真的出事了。又比如……這么多，還不能說明什么嗎？”</br> “我靠。這么說真要地震了，我們這里是棚戶區，全是老房子，一旦發生地震還了得？不行，得跑！”</br> “對，跑吧！地震要來了！”</br> “跑啊！”</br> ……</br> 不少街坊們紛紛嚷嚷。</br>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棚戶區里都充斥著地震來了，要逃生的聲音。</br> 七八十人你看我，我看你，起初還不信。</br> 可當他們看見前方真的出現二十多條狗慌慌張張的朝己方這邊狂奔過來時，他們也有點信了。</br> 汪汪！</br> 忽然，這群狗沖了過來。</br> 或許是見石金們擋著道，齊齊犬吠。</br> 嚇得石金們慌忙讓出一條道來，讓狗狗們飛快的朝前跑去。</br> “石，石老板，要，要地震了，我，我們，要不要——”</br> “地震個屁啊。那幫刁民的話你也信，你咋不——”</br> 話還沒說完，石金又聽到了一陣陣飛快奔跑的聲音。</br> 他下意識的望去，又有十幾條狗飛快跑來。</br> “石，石老板，又，又跑來十幾條了，看，看來真的有可能要地震呃。”</br> “是啊，石老板，你快看，網上真的有傳言說地震來臨之前，動物會有感覺，會發生異常行為呃！”</br> “石老板，快看，那些刁民，他們，他們進屋子拿東西去了，還有的，還有的往鐵路線以北跑去了，看來真要發生地震了。”</br> “石老板，要不，要不今天別鬧了，趕緊走吧。再不走，一旦真地震了，就來不及了！”</br> “是啊，先撤吧！”</br> ……</br> 聽著七八十人的提議聲，石金皺著眉頭觀察了下棚戶區。</br> 的確看見很多街坊們都在翻找值錢的東西，準備逃生。</br> 猶豫了下，“好，撤！”</br> “呃，你們都停一停。我們是原著居民，逃生，我們優先！”一個街坊忽然嚷嚷。</br> “對，我們是土生土長的土著，有優先逃生權，你們這些外來的，都等會，等我們逃走后再輪到你們！”又一個街坊跟著起哄。</br> “叫你們別動聽不見的嗎？讓一讓，快讓我們先過去！”</br> ……</br> 一道接一道的聲音傳來。</br> 七八十人一聽，你看我，我看你，再也等不及了。</br> 真要是讓棚戶區的街坊們先逃，萬一地震來了，他們咋辦？</br> 豈不是全要玩完。</br> 于是呼啦啦的爭先恐后的往鐵路線以北狂跑而去。</br> 可是街道很狹窄。</br> 人又多，擠在一塊還行。</br> 這么一跑，隊伍全亂套了。</br> 很快，你擠我，我擠你，不少人為了逃生，還朝身邊的同伴動起手來。</br> 打著，亂著。</br> 很快，有很多人朝兩邊的攤位邊上擠去。</br> 忽然——</br> “啊，我的腳好疼，誰踏馬把老鼠夾放地上了？”</br> “哎喲，我的腳也好疼，踏馬的，地上全是碎玻璃片，也沒個人清理下，好疼，還流血了，我靠。讓我出去，我要去看醫生啊，讓我先出去啊！”</br> 嘭！</br> “我囸。誰踏馬的在地上放了一地的玻璃彈珠，害的老子踩上摔著。哎喲，我的烏龜尾巴呃，好疼——呃，我好像摸著啥東西了，好像還有毛呃，是啥玩意來的——我靠，死老鼠……”</br> ……</br> 一剎那間，七八十人全亂成了一團。</br> 打架的打架。</br> 老鼠夾夾住的夾住。</br> 踩在玻璃彈珠摔倒的摔倒等等。</br> 全然沒有了之前剛來時那般齊心。</br> 看著這一幕，石金整個人傻眼了。</br> 他帶著這些人來，可是來撿大錢的。</br> 錢還沒撿到呢，人心怎么就亂了呢。</br> 還踏馬的內訌了。</br> 哦，對了，是地震。</br> 對，全是地震引起的。</br> 不好。</br> 真要是發生地震，就憑棚戶區這些破房子，能扛得住？</br> 我囸！</br> 老子怎么這么蠢，還站著沒動。</br> 都要地震了，當然是跑為先啊。</br> 這會兒，石金也慌了神。</br> 把要去一品堂鬧事撿大錢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br> 沖進混亂的人群里，他拼命的扒人，要殺出一條血路。</br> 或許見他是老板。</br> 其他人居然沒有攔他，任由他往鐵路線以北逃去。</br> 扒人群啊扒人群。</br> 逃啊逃，逃啊逃。</br> 終于，石金從混亂的人群堆里逃了出來。</br> 他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氣。</br> 總算出來了，不容易啊。</br> 不行，還是逃命要緊。</br> 他飛快的往鐵路線以北跑去。</br> 可剛跑了十幾步，他又退回來了。</br> 因為之前逃走的數十條狗狗，這時居然全部整齊劃一的守候在鐵路線邊上。</br> 見石金跑過來，數十條狗狗們齊齊犬吠。</br> 一雙雙狗眼珠子里，都帶著怒意。</br> 仿佛只要石金再往前一步，就會撲上去，把石金撕成碎片。</br> 石金邊退，邊茫然不解。</br> 什么情況？</br> 不是要發生地震的嗎。</br> 這些狗怎么不逃生，反而還齊聚一塊，攔住去路。</br> 搞什么鬼？</br> 越想，他越覺得不對勁。</br> 驀地回頭一看。</br> 七八十人早已傷痕累累。</br> 有的是互毆傷的。</br> 有的是摔傷的。</br> 有的是被老鼠夾夾傷的。</br> 還有的碰到硬東西碰傷的。</br> 甚至還有些人是被——老鼠咬傷的等等。</br> 但是——</br> 棚戶區的街坊們，這一刻，都沒了動靜。</br> 之前還鬧哄哄的地震來了，要逃生呢。</br> 這會兒，有不少人手里抓著瓜子啃著，當起了吃瓜群眾。</br> 看著混亂一團的七八十人津津有味。</br> 石金：“……”</br> 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br> 鬧了半天，地震是假。</br> 讓他們內訌自相殘殺才是真。</br> 這明顯是一個陰謀。</br> 從一開始進棚戶區，到現在，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為設計好的。</br> 設計師不用說，肯定是白峰。</br> 該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