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輝哥你要金盆洗手?”</br> “對!”</br> “為什么?輝哥,我們渣渣輝社不能沒有你啊!”</br> “是啊輝哥,你走了,兄弟們咋辦?”</br> “輝哥,你不能走啊!”</br> “……”</br> 看著眼前這幫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說真的,輝哥是真的舍不得。</br> 可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了,</br> 天天打打殺殺,</br> 他是真的厭煩了。</br> 他更擔心的是,指不定哪天他被仇家殺死后,橫尸街頭,他死了事兒倒小,可他的老母親和妻兒咋辦?</br> 人到了一定歲數,</br> 不為自己考慮,</br> 也必須為家人考慮。</br> 為了家人,</br> 再怎么不舍,也必須舍。</br> “你們不用勸我了。我意已決!”輝哥一拍定音。</br> “輝哥,你就這樣扔下我們不管了,社里以后誰話事?”</br> “是哦輝哥,以后我們該聽誰的?”</br> “……”</br> 一雙一雙眼睛都大大的盯著輝哥。</br> 每個人的內心里頭,都很緊張。</br> 畢竟事關龍頭座椅,</br> 誰不想坐一坐。</br> 可渣渣輝社是輝哥創立的,話語權在輝哥手里啊,他們又不得不聽。</br> 輝哥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幫手下們心里在想什么。目光在最前面的四個手下身上分別停留了幾秒,</br> 每在一個手下身上停留時,那個手下的表情都會變得有些激動,</br> 每當他的目光移開時,那個手下又有些失落,和不甘。</br> 這一切,</br> 輝哥都看在眼里。</br> 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br> 人走茶涼,</br> 人情如薄紙。</br> 他走了,</br> 對于手下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晉升機會,</br> 何樂而不為呢?</br> 挽留他,</br> 其實就是一種虛偽的恭維。</br> 唉!</br> 世態炎涼啊。</br> 奮斗了一輩子,</br> 道上情,原來如此的弱不禁風,</br>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br> 世人努力,無非就是為了碎銀幾兩啊。</br> “龍,虎,豹,狼,你們四個,都是最早跟隨我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了,能力嘛,也都很出眾,可以說是不分伯仲!”</br> “讓我一時間選一個繼任者,說真的,我還真的不知道選誰!”</br> “不過俗話說的好,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社也是一樣,不可一日無團主!”</br>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選出最合適的繼承者!”</br> “什么辦法?”</br> 四人聞言,異口同聲,迫切的脫口而出。</br> 顯得非常著急。</br> 更證明了輝哥心中所想,</br> 人情如薄紙。</br> 所謂的道上兄弟情,全是狗屁。</br> 只要有利益,</br> 是條狗,都會撲上來咬你一口啊。</br> 這,更堅定了他要退隱的想法。</br> 深深的看了眼四個手下,</br> 輝哥說,“自古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希望待會選出來后,落選的必須毫無怨言的無條件服從,沒意見的,你們可以發誓了!”</br> 話落,四人你看我,我看你,</br> 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道敵意和戰意,</br> 可當著輝哥的面,四個人又不好表現出來,</br> 最后還是龍第一個舉手,“我龍,對關老爺發誓,如果我沒有當選,絕對不會鬧眼子,絕對會無條件的尊新主為大哥,協助他打理社里的一切!如果做不到,就讓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br> “好!你們三個呢?”輝哥看向另外三個。</br> 虎第二個舉起手,“我虎,對關老爺發誓……”</br> “我豹,對關老爺發誓……”</br> “我狼,對關老爺發誓……”</br> 不一會,四個人,都當著關老爺的面發下毒誓,</br> 一定不會違背,否則不得好死。</br> 輝哥深深的看著四個手下,道,“法子就是——”</br> 特意拖了下,吊足了四個人的胃口,</br> 四個覬覦龍頭位置的表情,這一刻,都顯現的淋漓盡致。</br> 輝哥很是無奈,</br> 道,“抓鬮!”</br> “啊?抓……抓鬮?”</br> 聞言,四個人愣住。</br> 事關龍頭,竟然用抓鬮來玩?</br> 太兒戲了點吧?</br> “輝哥,這樣不合適吧?”</br> “是啊,抓鬮,怎么能突出我們的本事?”</br> “輝哥,換個法子吧?”</br> “對,換個吧!抓鬮,太雞肋了!完全就是憑運氣嘛!”</br> 聽著四個人的嘮叨聲,</br> 輝哥說,“在你們看來,抓鬮上不了臺面,不能顯出你們真實的能力是吧?”</br> “對!”</br> “不,你們錯了。在我看來,抓鬮雖然講究的是運氣,但卻是最合適不過的法子!”</br> “為什么啊?”</br> 四個人不太明白。</br> “很簡單。因為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有的人,苦練武功十幾年,一招下山,還沒來得及大展宏圖,就被大貨車撞死,你說他沒本事嗎?”</br> “這個……”</br> “有的人武功雖然差些,可他運氣就是好,一路走來,不管遇到多危險的事兒,他都能順利避開,甚至借此機會更上一層樓,這事兒又怎么說?”</br> “這……”</br> “所以我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終日打魚,總有濕了鞋的時候。”</br> “而運氣,必須好!”</br> “所以抓鬮,勢在必行!就這么定了!”</br> 四人:“……”</br> 你看我,我看你,無可奈何,“行,我們聽輝哥的!抓鬮就抓鬮吧!”</br> “沒異議就好!來人,去安排下,按老規矩辦!”輝哥道。</br> “是輝哥!”</br> 不一會,一個社中人端著一個盤子出來。</br> 輝哥說,“按照以往的規矩,這四個紙球上只有一個寫著——中字,誰抽中,誰就是下一任渣渣社的話事人!誰先來?”</br> “這個……”</br> 四個人誰也不敢搶先。</br> “怎么?都擔心先抓,錯失機會?”輝哥看著四個人說。</br> “呃……這個嘛……”</br> 被輝哥說穿了心思,四個人有些尬。</br> “既然你們都不肯抓,那我替你們抓吧!”輝哥道。</br> “啊?”</br> “這怎么能行?”</br> “輝哥,您身份尊貴,怎么能勞駕您呢!”</br> “對對對,還是我們自己來吧!”</br> 一聽輝哥要親自動手,四個人哪里還站得住啊。</br> 他們擔心輝哥故意偏向某人,另外三個就得做小的了,誰也不愿意。</br> 話音剛落,四個人就爭先搶后的朝盤子里抓去,</br> 把人性最真實的一面,完全展現出來。</br> 看在眼里,輝哥決定離去的念頭,再度得到鞏固。</br> 他有一種直覺,</br> 如果再在這里待下去,</br> 隨著龍虎豹狼四個人的野心越來越膨脹,</br> 自己歲數越來越大,</br> 搞不好哪天,他會遭到反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