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公分的劍肯定是春秋以后出現的!”
“如果是青銅劍,這劍身有點窄啊!”劍是用來穿刺的,狠狠扎入再抽出,闊劍的力量才大,不過如果是青銅劍的工藝也難說,至少考古界發現過類似記憶金屬的青銅劍,能遭遇重壓彎曲后,再緩緩回復成原狀。
“重得太不正常,劍里灌水銀都沒這么重”
“就是,連切糕都沒這種密度!”
“說正經事呢,年輕人少打岔!”幾個老教授又轉過頭趴在地上嘀咕。
太重了,沒人能把這玩意放到臺子上去,再說辦公桌可能也撐不住。所以就在地上鋪了一層黑絨緞子,用玻璃罩上,然后大家都戴著手套,拿著放大鏡湊近仔細看。
“怎么不做化學定量分析?”
“別提了,根本沒辦法弄出一點碎屑粉末。”
旁邊有一籮筐報廢折斷的鑷子,小刀片等精細工具。
“劍柄并不長,說明這是單手劍,并非戰場軍陣時使用的那種雙手握劍,可是誰能單手舉得起七百四十九斤的兵器?這不開玩笑嗎!難道是西楚霸王,據說項羽單手可舉銅鼎!”
“這種兵器真的是用來刺死敵人?不是砸死?”
太不科學了!
***
酷暑時節的一場大雨根本不能改變什么,不到凌晨路面就全部干透。
小巷底垃圾四溢,發出難聞的惡臭,污水順著地磚的裂縫往外流。這里是流浪貓狗盤踞的地方,小巷前面就是繁華的酒吧街與夜市攤。雖然昨晚省城發生數十起斗毆事件,還鬧出了人命,但大多數人照舊還是出門過瀟灑的夜生活。
省城的生活節奏就是這樣,除去上班族,大多數人都不會早于十點起床,購物廣場與商鋪也是十一點半開門,凌晨才歇業。
巷口蹲著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在抽煙,正咒罵著驅趕蠅蟲。
他們斜對面有一排低矮的平房,門前亮著發廊洗頭房還有旅社的霓虹燈,不時有流鶯跟嫖客進進出出。而這幾個混混就是傳說中望風的,這些曖昧場所內部跟后面居民樓相通,幾個道口都有人把守。
“哥幾個快瞅瞅,有可疑人!”在夜市攤口望風的人一溜煙跑過來。
巷口正好歪歪斜斜走進來一對男女,全部一身酒氣,女的濃妝艷抹穿著背心熱褲松糕鞋,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但男的皮膚卻好像比她更白,身高簡直能去打籃球。頭發不像是染的,燈光下顯得很亮,嘴里嘟嘟噥噥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瞎了吧,一個外國人而已!”領頭的混混呵斥。
“外國人上咱這小地方消費?瞧瞧,虎哥地盤上的mb也沒長這么好的!用得著花錢?坐酒吧里手指勾勾就能搭上美女。”
“只要不是條子,你管那么多做啥?”
那混混討了個沒趣,只好悻悻走回去。
那對男女進了一家旅社的門,那流鶯忽然就無聲無息的栽倒在旅社門口的沙發上。那個看上去醉醺醺連路都走不好的外國人扯開襯衫上的兩粒扣子,往柜臺上一趴,擺出自以為魅力無窮的笑容:
“喝漏!我找夜色餐廳。”
旅店柜臺中坐著的那個女人在用手機玩偷菜,聞聲抬頭。
她穿著一件土不拉幾的紅色裙子,嘴唇涂著不適宜的大紅唇膏,基本上開房間看到她,不管你身邊陪著的流鶯多么惡俗,你都會覺得是美人。
“謝絕活人與外國鬼光顧。”冷斜一眼,丑女人繼續低頭搗鼓菜地農場。
那金色頭發的外國人急了:“尼怎么能介樣,我是血族,又不是鬼。”
“沒有介紹信,外籍非人類不得進入!”
“等等,我有艾斯艾曲的卡!”這外國人趕緊掏出一張銀色的超市會員卡。
丑女人終于放下手機,抓起來仔細瞄了眼,然后懶洋洋的摸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
“塞特拉親王?”
“對啊,尼沒看過我演的電視劇?”
對方卻不搭理他,只是拿起柜臺上的破舊電話:“喂,開一間包廂,飲品c套餐,客人是國際友鬼,包廂費按百分之一百五收取,飲料酒水菜肴按百分之三百算。”
那女人重重擱下話筒,沖著正想講什么的血族一句冷冰冰發言:
“麻煩你下次說英文,聽你說中文我簡直想再死一次。”
“”
“往前左拐,進門的那個洗臉池。”
這家旅社非常破,到處都是木板隔出來的過道,彎彎繞繞走半天終于看到了廁所的標志,不過這大熱天的氣味實在有點夠嗆。
把餐廳開在這個地方實在是!
這個叫塞特拉的吸血鬼僵硬著身體,愣是腳不沾地的飄進去,這廁所破得甚至不分男女,只有一排小門,墻上掛著一面有幾道裂痕的大鏡子,上面擦得很亮,但鏡子上被人用黑筆歪歪斜斜寫了夜色餐廳四個字,像一個無聊的惡作劇。
他四下看看,沒發現人,就直直走向鏡子。
眼前驟然傳來濃郁的熏香氣息,他走出來的地方也掛著一面落地玻璃鏡,鏡子里面就是那個破廁所,大概是用來觀察外面有沒有人的這里四面墻壁都是黑灰色的磚塊,一層層堆砌得像是一個墳墓,往上望不到頂,兩邊幽幽飄著暗藍色的鬼火。
前面一道月亮形拱門上掛著一個半紅半黑的牌子,夜色餐廳,而兩邊掛著白慘慘的大燈籠。
“哈哈,有客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鄭昌侯穿著拖鞋沙灘褲,啪嗒啪嗒的從門里走出來。
“好久不見,尼說什么我聽不懂。”塞特拉表情真摯,求翻譯。
“啊,沒事,我換個說法。”鄭昌侯很豪氣的拍著血族的肩膀,高聲笑道,“你不遠萬里從歐洲坐飛機來給我送錢,誠心誠意的被我宰,我實在很開心啊哈哈哈!”
“”
欺負吸血鬼聽不懂古文嗎?
還有旱魃的力氣太大,塞特拉肩膀骨頭都碎了,趕緊避開等復原。
“當然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就給你打個折,包廂費收百分之一百二十九,酒水消費按照二百五來算!”
鄭昌侯連拖帶拽的將可憐的血族拉進了餐廳門。
這餐廳的裝潢,當然是很高規格品味不錯的古代帝王將相級別的陵墓!
走道兩邊是一排排的陶俑,漢白玉的臺階,巨幅壁畫。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間修飾莊嚴肅穆的甬道,當然那不通往墓室,而是餐廳包廂。
所有的服務員一律都是用跳的,直挺挺的伸著雙手往前蹦,手里端著很大的木盤子,里面有精美瓷壺,還有一盤盤的生肉。但是夜色餐廳的服務員水準實在很高,不管他們怎么跳,手中的盤子碟子愣是不發出一點聲音,而且都在額頭上寫著字:本餐廳不接受顧客投訴。
服務員正面的衣服是訂餐電話號碼,背后還是一排字:本餐廳沒有外賣服務。
“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七號包廂的客人,財大氣粗,跟你一樣出手大方!”鄭昌侯笑瞇瞇的說,“怎么樣,塞特拉親王,我們可以狠狠賺他一筆!四六開!”
“尼的意思是?”
“呵呵你知道的,我這個不方便出門。”鄭昌侯搓搓手,然后打個哈哈,“你知道,咱們這里北邙山結界破了,七號包廂的客人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迫出國了聽說他還有很多陪葬品在省城博物館里”
***
警察局,周隊長正在挨批。
“你口口聲聲說懷疑有人溺水,又肯定那個溺水的人跟這次突發事件有關。局里給你調了吊車派了人手,你就拖著這玩意回來了?我看你是想跳槽到考古隊吧!”
“陳局,這是意外,真的!”
“得了,你別給我廢話,為了擺平那群什么都敢說的記者,我已經焦頭爛額!你給我記好了,不管誰問你,哪怕是你老婆兒子,都給我一口咬死說十字路口失蹤事件是媒體亂編的!只是一輛警車底盤出了故障導致堵車,純粹是以訛傳訛,要嚴厲打擊造謠者!”
周隊長差點傻眼,忍不住問:“可是局長,有人親眼看到了。”
“親眼看到又怎么樣?有圖片就是p的,有視頻就是偽造的!至于空口白話在網上發帖的,全部私下聯系,請他們到警局來喝茶,忽悠幾句就過去了!”
周隊長完全說不出話來。
“周同志啊,我們這個崗位不好做,你也不是一頭熱血的小伙子,怎么好多事看不明白呢,凡是牽扯上‘那些’的怪事,寫份報告交上去,會有專門的人來解決!至于好奇心,就免了,當做笑話聽就好。”
“譬如據說僵尸的餐廳開在廁所里?”
“瞧瞧,這都是說出去也沒人相信的事!全中國有多少娛樂場所,多少公共廁所,找得到嗎?”
“陳局您說的我知道,但是”周隊長摘下帽子,沒精打采,“說到底,我們一車人是被沈冬救了,同樣掉進水庫,他就是淹死了好歹也要把尸體撈上來。”
“跟你說了多少遍,‘那些’連人都不是,怎么會淹死?”
“局長您一定搞錯了,這小伙子二十多年都有檔案記錄,怎么不是人呢?”
年過五十的陳局長搖搖手,語重心長的說:“你啊,趕緊把撈上來的那玩意送文物局或者博物館去,如果鑒定不出結果來,就趕緊把那東西鎖著封起來,這事搞不好還沒完!”
這時電話鈴忽然響了,周隊長趕緊做個手勢就出了局長辦公室。
然后關門的時候依稀聽見
“什么?省城博物館的一具木乃伊昨天晚上不見了?”
真是多事之秋,周隊長摸出一根煙,悶悶的抽起來。
他隊里的一個小刑警跑過來眉飛色舞的說:“隊長,文物局那邊打電話來了,問我們那把劍從哪里來的,說是國寶!反正不是青銅,也不是鐵”
對,結論就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啥玩意!
“然后呢?’
“還能怎么樣,最后當成是天外隕石鍛造的祭神物品,送博物館去了唄!”
周隊長心里咯噔一跳,煙頭燙到了手。博物館!!怎么有不祥預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