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震驚有一個限度的話,那么此時的符云秋與許長歌心中的震驚,怕是已經(jīng)超出這個限度太多太多。</br> 面對云焰虎,陳心不但沒死,甚至將其反殺。</br> 完成了幾乎是乾坤大陸第一次的壯舉,人族越級擊殺妖族。</br> 簡直就是創(chuàng)造了歷史。</br> 然而在這個前提下,陳心還能提前發(fā)現(xiàn)兩人的隱藏,這怎么可能?</br> 區(qū)區(qū)一名筑基修士,能感受到暗中窺視兩名絕世高手存在,陳心還是人嗎?</br> “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們的。”</br> 符云秋第一個站了出來,許長歌也緊隨其后。</br> 當兩人出現(xiàn)之際,陳心明顯長出了一口氣的樣子。</br> “剛才我不確定,現(xiàn)在才確定了。”</br> 此言一出,符云秋整個人瞳孔一縮。</br> 原來他們,根本就是被陳心詐出來的!其實一開始,當符云秋與許長歌到來之際,陳心便察覺到了氣氛上的一點一點異常。</br> 不過他并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br> 所以即便知道那時候只要自己選擇入魔,便可擊殺云焰虎,但陳心卻并沒有這樣做。</br> 因為入魔之后他將進入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一旦入魔,豈不是等于將自己的性命白白交給了暗中隱藏之人?</br> 所以陳心繼續(xù)與云焰虎纏斗,慢慢的發(fā)現(xiàn)暗中隱藏之人并沒有顯露什么殺意之后,陳心才基本上敢確定,自己此行應(yīng)當沒有危險了。</br> 最終,陳心生撕云焰虎,趁著入魔之力還未散去之際再度出言試探,這也是他最后一次試探。</br>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來人到底是誰,又帶著怎樣的目的。</br> 如今見到真人之后,整個人才長出了一口氣。</br> 雖說這一次陳心沒有遭遇仇敵追殺,暗中隱藏之人他都相熟。</br> 但這般小心謹慎的做法卻是一點不為過的。</br> 任何時候,陳心都知曉,自己的敵人從來不止眼前這些。</br> 這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敵人!所以,牢牢保持警惕,不給敵人任何一點可乘之機,才是他要做的事情!即便此刻,在面對符云秋與許長歌之際,陳心心中還在加著小心。</br> 一旦遭遇任何危險,他會利用最后一點點入魔之力立刻展開逃遁。</br> 陳心的修為雖然遠遠不如面前兩人,但讓他坐以待斃,那是不可能的。</br> 這才是他的恐怖之處。</br> 試問如此人物,怎會如符云秋所想一般,隨隨便便就隕落了?</br> 甚至這,還僅僅是皮毛而已,陳心還有更多的手段來不及施展,也沒有足夠的修為施展。</br> “呼”整個人長出一口氣,陳心緩緩起身,不理會震驚的望向自己的符云秋與許長歌,一言不發(fā)的想要離去。</br> 如今他來到龍嶺山脈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得到了萬鱗草,回去之后便可換來百煉玄鐵劍坯。</br> 此番經(jīng)歷了這么多,陳心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br> 但誰知與此同時,許長歌竟然叫住了他。</br> “等等。”</br> 陳心回頭望去,正見到許長歌躊躇的臉頰。</br> “我之前沒有選擇救你,是因為”“你不用解釋。”</br> 陳心直接打斷了許長歌的話語,他的面色平淡,神色中充滿了淡然,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br> “你們沒有理由出手救我,這我理解。”</br> 陳心其實真的沒有多想,但誰知此言一出,卻叫許長歌誤會了。</br> “是我叫許教丞不要出手的。”</br> 一直一言不發(fā)的符云秋站了出來,迎向陳心,神色平淡,目光毫不躲閃。</br> 陳心轉(zhuǎn)頭看向符云秋,一時間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時候招惹到這位院正大人了?</br>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我無冤無仇。”</br> “但我認為,你此刻死,要比活著好!”</br> 符云秋再次說到。</br> 這時候,陳心也終于明白過來了,今日符云秋所表現(xiàn)出的狀態(tài),到底是因為什么。</br> “是因為金丹劫?”</br> “沒錯。”</br> 符云秋點點頭,“我認為對于一名修士來說,最有價值的死法便是戰(zhàn)死,而不是屈辱的被天劫抹殺,抹除掉這個世界上最后一點痕跡!”</br> 坦白說,陳心倒是能夠理解符云秋,也知道,這個符云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為自己好。</br> 只是他為什么不來詢問一下,自己的意見?</br> “你們都認為我面臨金丹劫之際,一定會死嗎?”</br> 陳心反問了一句,隨后得到肯定的答案。</br> 不是符云秋與許長歌這樣認為的,而是古往今來,一次次經(jīng)驗總結(jié)出來的。</br> 即便僥幸對抗了筑基劫,但在未來遭遇金丹劫之際,一樣要死。</br> 而且不是一般的死法,天劫會抹除陳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痕跡。</br> 所有與他相識的人,甚至所愛之人,都會就此遺忘。</br> 就跟陳心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br> 這種懲罰無疑是恐怖的,等于就此否定了一切存在的意義。</br> 就好像陳心活下去,好不容易修行到金丹之境,為的只是讓所有人都遺忘自己,就此歸于塵埃。</br> 如果將這個世界上所有刑罰進行排序,金丹劫毫無疑問是其中最為恐怖的。</br> 如此想來,符云秋倒也算是為陳心著想了。</br> 或許符云秋自己也在害怕,害怕傾注太多心血在陳心身上,最終卻落得遺忘的結(jié)局。</br> 所以才會有如此激進的想法吧。</br> “謝謝你的提醒。”</br> 陳心認真的點了點頭,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未來的金丹劫,并沒有在他心中造成太大的波瀾。</br> “你難道就不怕嗎?”</br> 許長歌忍不住問到。</br> “我當然怕。”</br> 陳心的雙眼清澈,但目光深處,卻隱藏著一抹銳利:“沒有人比我更加知曉生命的可貴,也沒有人比我更怕死。”</br> “既然怕死,我便不會死,所以.即便是金丹劫,也殺不死我!”</br> 擲地有聲!這就是陳心的回答!世人都在害怕金丹劫,但他不怕。</br> 因為陳心沒有退路,后退,便是死。</br> 而他不想死,那么,就只能戰(zhàn)斗下去,戰(zhàn)到天荒地老,戰(zhàn)到海枯石爛。</br>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br> 符云秋似乎有些激動:“你可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存在!”</br> 他一指蒼穹,聲音逐漸加大:“那是蒼天,凌駕于我們之上的存在,你真以為憑借幾句相信自己的話,便能逆天嗎?”</br> “為何不能?”</br> 陳心反問道:“天就在那里,我憑什么不能逆?</br> 誰又規(guī)定我,不能逆天而行?”</br> “我是個簡單的人,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誰要殺我,我便殺誰!”</br> “現(xiàn)在,你告訴我天要殺我,那么逆了這天又何妨!”</br> 陳心離去了,帶著他的倔強,以及不甘,就這樣返回大梁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