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攤主之后,陳心便離開了學宮,出城去往龍嶺山脈。</br> 本來龐德經過一番掙扎之后,是想要與陳心一同前去的,只不過被他拒絕了。</br> 理由是一旦遇到危險,遁走之際陳心無法保證龐德的安全。</br> 所以最終這件事只能作罷。</br> 其實陳心也知道,龐德想要跟自己一同去往龍嶺山脈的舉動,只不過是礙于二人朋友身份,不得已而開口的。</br> 并不是真的想要去。</br> 如此一來陳心怎能強行拉上龐德?</br> 無論怎么說,龍嶺山脈這種極度危險的地方,龐德最起碼能開口,說想要跟陳心一同進入,便一進證明了此人心性了。</br> 陳心暗自點頭,認為這個龐德,他沒有交錯。</br> 大梁距離龍嶺山脈,有八百余里的路程,以陳心的腳力來說,一天一夜時間差不多能夠到達。</br> 一路無話,一天一夜之后,陳心終于抵達了山脈入口之處。</br> 遠遠看出,一條綿延萬里的山脈蜿蜒著盤踞,遠遠看去,真就仿佛一條臥龍沉睡一般。</br> 陳心深吸一口氣,就此踏入龍山脈內部。</br> 登時,一股不一樣的氣息撲面而來。</br> 陳心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中傳來陣陣恐懼,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不斷侵蝕著他的內心。</br> 這種恐懼是無法控制的,而是人的本能。</br> 在遭遇比自己強大太多太多的存在之際,不由自出所生出的恐懼。</br> 努力穩定了一番心神,陳心抬腿邁步,按照當初攤主所形容的萬鱗草樣貌,在四周搜尋。</br> 很明顯,此物肯定不是那么簡單便能得到的,否則也不用輪到陳心出手了。</br> 在周邊搜尋了一圈,陳心緩緩皺眉,抬眼望向深處,咬著牙繼續前行。</br> 他不害怕嗎?</br> 當然怕!試問有哪個人,在置身于這種生死不明的情況下能不害怕?</br> 陳心是死過一次的人,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貴。</br>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怕死。</br> 但怕死,不代表懦弱,怕死只會讓他越來越謹慎,而乾坤大路上行走,謹慎便代表著能夠更大限度的活命。</br> 那些個說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不知畏懼之輩。</br> 在陳心看來只是愣頭青而已。</br> 出了事,絕對是愣頭青第一個死!“沙沙.”耳邊不斷回蕩起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陳心目光如電,絕不放過任何一處有可能隱藏危險的地方,小心到了極點。</br> 他來到龍嶺山脈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此地太過安靜了。</br> 好像整個山脈,都沒有任何活物生存。</br> 蟲鳴鳥叫,野獸嘶鳴,在這里更是根本不復存在。</br> 這對于一條山脈叢林來說,正常嗎?</br> 顯然不正常!那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沙沙.”陳心更加謹慎了,他的雙腿微微彎曲,入一個勁道拉滿的彈簧,一旦發生任何危險,足以第一時間做出應對。</br> 是戰是逃,皆在一念之間!“咔嚓!”</br> 驀然間,一道清脆的聲響出現在陳心耳畔,似乎是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br> 然而此時此刻,陳心腳下,根本便沒有任何枯樹枝!這說明,還有其他東西在四周!一瞬間,陳心雙目如電,整個人神經瞬間繃緊,立刻做好了戰斗準備。</br> 銳利的眼神看向了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中。</br> “誰!”</br> 一聲暴喝炸響,陳心只見那灌木叢后方,陡然間站出幾個人來。</br> 看裝扮,竟然還都是學宮打扮,不過是武苑之人。</br> “我說你要嚇死人啊,瞎喊什么呢!”</br> 灌木叢中站出來的人一見到陳心,當即不滿的回了一句。</br> 剛才他們也以為是有什么妖獸來襲,緊張的不得了,沒想到同樣是學宮之人。</br> 此時陳心并沒有注意到面前之人的喝斥,而是在不斷打量他們。</br> 對方一共五人,一女四男,為首之人正是此前出言喝斥他的。</br> 看裝扮,應該是某個貴族,一臉桀驁之色,腰懸一把品質極高的靈劍。</br> 其余人等,基本上都屬于此人跟班之類的人物,唯他馬首是瞻。</br> “文苑,陳心。”</br> 陳心收起了戰斗準備,略微一抱拳,淡淡的開口。</br> 而他此言一出,直接引得對面幾人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廢物天驕陳心?”</br> “嘖嘖,原來就是你引起的天劫啊,看著跟普通人差不多嘛,也沒有個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啊。”</br> 說話之人名叫周平,同樣是筑基一重天修為,據說家里好像是某個豪商巨賈,家財萬貫。</br> 而周平身邊幾人,王狼王虎兩兄弟,一個叫做鐵牛的壯漢,以及一個看樣子十分狐媚,臉上摸著濃濃的脂粉。</br> 此女名叫柳眉,陳心注意到自己出現之后,柳眉一直死死的抱住周平手臂,看樣子兩人關系應該十分親近。</br> “陳兄弟,你來這龍嶺山脈是要做什么?”</br> 那名叫鐵牛的壯漢笑著沖陳心開口,他也可能是五人中,對陳心在最為親近的一個了。</br> 所謂收受不打笑臉人,陳心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東西,當即說道:“我在尋一株萬鱗草,不知道你們可曾發現?”</br> “萬鱗草”鐵牛喃喃自語道:“這東西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可能幫不上你了。”</br> “要不我們一起同行如何,也好有著照應?”</br> 鐵牛此言一出,一旁的周平可不樂意了,當即打斷他說道:“呦呦呦,鐵牛,此地是誰主事啊,什么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br> 鐵牛聞言,把頭一低,看樣子似乎很忌憚周平。</br> “我只不過是想要多一個人多一點照應而已,畢竟這龍嶺山脈太危險了。”</br> “哼?</br> 危險?</br> 再危險的地方能難得住平少爺嗎,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們平少爺!”</br> 柳眉陰陽怪氣的開口,打壓鐵牛的同時,還不忘吹捧一番周平。</br> 這一番話讓周平聽的有些飄飄然,當即大手一揮道:“行了鐵牛,我知道你想保護這個陳心,就讓他加入我們好了,本少爺護他!”</br> 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將陳心放在眼里。</br> 說實話,周平這個酒囊飯袋,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類的人。</br> 陳心要是淪落到被他保護,那還不如死了算了。</br> “我想你們誤會了。”</br> 陳心聲音低沉,面色平淡的說道:“我習慣一個人行動,就此別過。”</br> 點了點頭,陳心在轉身便要離去。</br> 他是半點不愿跟周平這種二世祖在一起瞎摻和,因為這種人只會拖他的后退。</br> 但誰知鐵牛卻趕緊迎了上來,拉住陳心勸說道:“兄弟你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此地太過危險,你自己一個人走哪有活命的道理?”</br> “聽我一句勸,咱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