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與執(zhí)念雙雙陷入了沉默。</br> 誰都不說話了,與此同時,陳心的意識也開始緩緩消散。</br> 最開始消散的,是他的雙腿,隨著每一息時間過去,他的兩條腿都會徹底消散一分。</br> 這代表,執(zhí)念正在逐步掌控陳心身體的控制權。</br> 只要他完全掌控了陳心的身體,模擬世界中的意識也將隨風消散。</br> 如此一來,這個世界上便再也不存在陳心了。</br> 此時情況可以說無比緊急,陳心幾乎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距離真正的死亡越來越近。</br> 但是,他難道就沒有任何一點應對的辦法嗎?</br> 當然不是!事實上,陳心正在與執(zhí)念角力!只不過他并沒有針對執(zhí)念的奪舍而與之周旋,反而以一個釜底抽薪的方式,逼執(zhí)念就范!陳心在吸收元神之力!元神,乃執(zhí)念之根本,若是沒了元神,執(zhí)念自然就沒有了棲身之所。</br> 陳心很冷靜,他知道此時此刻從元神之上下手才是最好的辦法。</br> 否則單純的與執(zhí)念角力,陳心的贏面很小。</br> 那么,在此時這種情況之下,元神之力又在何方?</br> 答案是就在腳下!陳心此時所處的世界,便是執(zhí)念利用元神之力模擬出來的。</br> 也就是說只要陳心吸收了一整個世界,便等于是在吸收元神之力了。</br> 說起來,此刻陳心是以意識的形態(tài)幻化而出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吸收元神之力,仍舊能作用在外界的身體之上,甚至用來提升修為。</br> 只不過萬一最終陳心輸給了執(zhí)念,此時的行為無異于給他人做嫁衣了。</br> 所以說陳心此刻面臨的局面,遠遠要比看上去更加棘手。</br> 一念天堂,一念幽冥!這是一場看不見的較量,就仿佛是一場拔河比賽。</br> 每當執(zhí)念的進度前進一分,陳心的意識便會消散一分。</br> 同理,每當陳心的進度前進一分,此地的模擬世界便會消散一分。</br> 最終誰能取得這一場比賽的整理,此刻任何人都說不準。</br> 陳心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br>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時間在緩緩流逝,轉眼間,陳心的雙腿已經徹底消散,并且這個消散的速度仍舊在不斷增快。</br> 另一邊,模擬世界之內,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br> 一時間天塌地陷,腳下的蒼穹仿佛蜘蛛網一般寸寸龜裂,化作一縷縷精純的力量鉆進陳心體內,而后反哺到身體之中。</br> 頭頂的厚土同樣在分崩離析,眼看著整個世界便要就此崩潰。</br> 執(zhí)念似乎差距到了一抹危機感,他開始再一次開口。</br> “事到如今,你馬上便要從這個世界徹底消散,如此吸收元神之力的舉動,也不過是為我圖做嫁衣而已!”</br> “陳心,我會謝謝你的,我會順利接收你所遺留下來的一切,包括許長歌!”</br> 執(zhí)念繼續(xù)說道:“你心中的仇,我會替你報,你沒做到的事情,我會替你做!”</br> “你放心,未來我會利用你的身體,站在整個世界之巔!”</br> 執(zhí)念越說越慷慨激昂,仿佛下一刻,他便要徹底奪舍陳心一般。</br> 然而陳心,從始至終僅僅說了一句話。</br> “你要輸了。”</br> 此言一出,他便不再開口,仍有執(zhí)念再什么引誘,陳心再不說任何一句話。</br> 漸漸地,執(zhí)念開始有些緊張,他的身影也不如一開始一般堅定。</br> 在那語氣背后,似乎夾雜著一抹.恐懼。</br> 在這一場拔河之中,很難說最終誰一定會取勝。</br> 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br> 誰膽怯,誰便一定輸!執(zhí)念膽怯了面對陳心瘋狂一般吸收元神之力的舉動,他開始害怕,而因為害怕,所以開始出言干擾陳心。</br> 但執(zhí)念卻根本不知道,以陳心的堅定程度,怎會受到如此平庸的干擾。</br> 甚至正因如此,導致他奪舍的進度被拖延,給了陳心足夠的翻盤時間!許長歌很緊張,她早就察覺到了陳心的不同尋常之處。</br> 距離陳心當日歸來,而后陷入修行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今日也應當是陳心迎戰(zhàn)離亂的日子。</br> 可是眼看著時間便要到了,陳心卻遲遲沒有從修行之中情形過來,這已經很不正常了。</br> 況且許長歌還能感受到,陳心的氣質似乎正在發(fā)生飛速的變化。</br> 給她的感覺一會熟悉,一會陌生。</br> 整個人離開床榻,許長歌緩緩迎上陳心,她想要探出一抹靈力感應一下陳心的狀況,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力剛剛接近陳心之際便被粗暴的彈了回來。</br> 許長歌不敢輕舉妄動了,她注意到陳心額頭上的冷汗唰唰流淌,幾乎已經要連成一條線。</br> 許長歌馬上拿出自己貼身的手帕,不斷幫助陳心擦拭他頭頂的汗水。</br> 也不知怎么,當許長歌的手掌接觸到陳心的身體之際,陳心整個人似乎放松了幾分。</br> 情況好像也沒有一開始那么棘手了。</br> 于是乎,許長歌開始不離不棄的守候在陳心身旁,每當陳心的頭頂深處汗水,她都會第一時間進行擦拭。</br> 漸漸地,許長歌感應到陳心的狀態(tài)似乎正在逐漸趨于穩(wěn)定。</br> 之前那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也已經不再進行快速切換了。</br> 陳心,又變成了那個她熟悉的人。</br> 只是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陳心又在修行之中經歷了什么事情,許長歌并不知曉。</br> 又過了一段時間,陳心緩緩睜開雙眸。</br> 他第一眼見到的人,正是滿臉焦急與擔憂之色的許長歌。</br> 只見陳心一句話都沒說,做出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深深的將許長歌涌入懷中,輕嗅那一抹發(fā)絲間的清香。</br> 許長歌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了,拿著手帕的手還停頓在半空中,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做了。</br> 她本能的第一個反應是推開陳心,但不知為何,想要付諸行動之際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就此癱軟在陳心的懷抱中無法自拔。</br> 良久之后,陳心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越界,趕忙松開許長歌并想要解釋。</br> 可是當他再度凝望許長歌的眼睛之際,卻見到對方俏臉之上早已浮現(xiàn)兩坨紅暈,半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向自己。</br> 陳心從未見過這樣的許長歌,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最終還是外界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br> “陳兄弟,你可做好準備了?”</br> 聲音的主人來自十三,今日是陳心與離亂交手之日,此時的角斗場早已經人滿為患。</br> 幾乎整個修羅山的人都到來了,就等著這一場驚天大戰(zhàn)的開始。</br> 然而眼看著開戰(zhàn)的時間便要到了,陳心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李青玄害怕事情出現(xiàn)變故,因此派十三前來尋陳心。</br> 這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徹底將本來旖旎的氣氛沖的煙消云散。</br> 陳心與許長歌瞬間恢復過來,互相看了一眼,許長歌飛快的問道:“你現(xiàn)在狀況如何,還能戰(zhàn)斗嗎?”</br> “能!”</br> 陳心堅定的點點頭,而后陡然釋放出自己的氣勢,許長歌感受之下,整個人悚然一驚!“你竟然又突破了?”</br> 許長歌明明記得,上一次陳心達到筑基六重天之際,明明才是一個月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