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認真聽完了李青玄的告誡,這一點讓李青玄比較滿意。</br> 他見過太多太多年輕的修士,目空一切,眼高于頂,對于自己將要經歷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心中卻有盲目的自負。</br> 這種人最終的結局已經不言而喻,早都已經化作鐵籠之上的處處斑駁了。</br> 如今陳心這個年紀來說,擁有此等修為戰力,已經足以自傲。</br> 但在李青玄眼中,卻仍舊能感受到陳心表情中帶著一抹謙遜之色,而這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br> 陳心有自信,但卻并不自負。</br> 他從不認為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充其量只能說是在目前這個境界能夠勝過他的人不多了而已。</br> 但這可遠遠沒有達到無敵的地步。</br> 作為修士,對于自己的對手永遠要心存敬畏,如此,才能一路活下去。</br> 這個道理陳心前世便理解了,今生又怎會自負?</br> 當李青玄交代完了一切之后,白叟翁再度出現,這也意味著,屬于陳心的第一戰即將到來。</br> 陳心隨后被安排到了左邊的通道之中等待。</br> 那是一條無比狹長的通道,光線昏暗,只能隱隱約約的見到前方有一點點光亮傳來。</br> 外界是白叟翁充滿煽動性的聲音,隨著他每一次的怒吼,場上觀眾的熱情很快便被調動。</br> 一聲聲吶喊與尖叫此起彼伏,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襲來。</br>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針對陳心的。</br> 此時此刻,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陳心是誰。</br> 他們在乎的,是狂獵。</br> 對于更多人來說,陳心只是一個送死之人,讓狂獵的戰績繼續增添一抹血色光輝而已。</br> 甚至在白叟翁提到陳心的名字之際,全場幾乎鴉雀無聲,還有人在大喊著戰斗趕快開始,他們已經等不及見到陳心被撕碎了。</br> 此時的陳心正默默站在通道之中,整個人面色平淡,眼眸深邃。</br> 對于外界的一切他充耳不聞,好像這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系一般。</br> 他的身軀挺拔,一身黑色練功服盡顯威嚴肅穆。</br> 但是在通道之內,卻并沒有一個觀眾。</br> 驀然間,白叟翁的聲音傳入陳心耳畔,告訴他該入場了。</br> 只見陳心整個人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通道,朝著那唯一的光亮之處一點點前進。</br> 他的腳步不快不慢,面色無悲無喜。</br> 跟眼前的一切似乎格格不入,就好像是一個天生的孤獨者,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昏暗的色彩。</br> 終于,陳心走出了通道。</br> 穹頂之上,唯一的一縷陽光正好灑落在角斗場中心的鐵籠之中。</br> 陡然間面對如此強烈的光線,陳心的雙眼微不可查的一瞇。</br> 他抬起手,阻擋著強烈的光線,視線平淡的望向身前,繚繞著電光的鐵籠之中,正有一名穿著血色甲胄的壯碩男子,獰笑的望向自己。</br> 整個場面安靜極了,許多人看向陳心,眼中都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br> 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說.他真的能參加生死斗?</br> 確定不是直接來送死的?</br> 陳心太過瘦弱了,同時皮膚白皙,看上去不像是一名修士,反倒像是文弱書生。</br> 反觀一身血色甲胄的狂獵,身形極為魁梧,一舉一動都蘊含著爆炸一般的力量。</br> 與之相比,陳心簡直就跟小孩子一般弱不禁風。</br> “狂獵,殺了這個小雞仔,將他的頭顱給老子狠狠捏爆!!”</br> 觀眾席中啊,也不知道是誰一聲暴喝,可謂徹底將場上氣氛點燃,一瞬間,無數人大嘲笑,謾罵,揶揄,不屑,如潮水一般向著陳心洶涌而來。</br> “就你這小雞崽子,也想參加生死斗,當我修羅山無人嗎!”</br> “我呸!這小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幅肺癆鬼模樣,偏偏不自量力的還敢來參戰,壞了大爺雅興!”</br> “本來老子還以為今天會有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盤口賠率也能水漲船高,現在一看真是無趣,老子不看了!”</br> 越來越多的人表現出了對陳心的不滿。</br> 坦白講,此番到場觀看生死斗之人,一般分為兩種。</br> 第一種就是單純的想要得到感官上的刺激,想要看到血腥與殘酷的殺戮。</br> 還有一種人則是想要利用此地的盤口,狠狠的賺上一筆。</br> 無論前者還是后者,恐怕都需要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才能滿足一切條件。</br> 就好比上次七殺對陣血屠之際,那才是令人血脈僨張的戰斗。</br> 如今看看陳心,哪有半點高手的樣子,這樣的人上場簡直就是被秒殺的結局。</br> 如此一來,試問誰心中能好受?</br> 無數的怨毒與不滿,自然全都發泄在了陳心身上。</br> 此時此刻,陳心對于場上觀眾們的難聽之語幾乎充耳不聞。</br> 他就這樣略微抬著頭,目光在全場之上橫掃,將一張張猙獰可惡的嘴臉看在眼里。</br> 他忽然覺得很好笑,此番有這么多人都在等著他出丑。</br> 他陳心卻偏偏要交這幫人不能如愿!今日,他便要狂一次!“你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此番來到這里,到底要干什么。”</br> 陳心忽然間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詭異的能傳遍全場。</br> 甚至于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整個世界都陷入安靜之中。</br>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心,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陳心這么還敢跟他們頂嘴?</br> 不知道自己馬山就要死了嗎?</br> 一句話說完之后,陳心略微停頓了片刻,目光掃視全場,繼續開口。</br> “但今日之后,你們都會清楚,也會死死的記住!”</br> “我!是!陳!心!”</br> 一字一頓的開口,聲音陡然增大,如炸雷一般滾滾而來,又猶如洪鐘大呂,攝人心神。</br> 這一刻,陳心一人竟然震住了場上數千人,一時間所有人均是一愣。</br> 當然,這一愣的功夫僅僅持續了幾息時間,很快的,潮水般的反駁與不屑之聲再度來襲。</br> 只是這一切,就跟陳心沒有任何關系了,他要做的事情,想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br> 接下來,便是用實力證明一切的時候。</br> 抬腿!邁步!進入鐵籠!此時此刻,那承受無數人歡呼與喝彩的狂獵,就站在陳心對面。</br> “小家伙,你很能說是嗎,我很想看看,一會扯下你的頭顱之際,你還能不能說的出來!”</br> 狂獵整個人夸張的舔了舔嘴唇,腥紅的舌頭仿佛一條正在不斷吐著信子的毒蛇。</br> 另一邊,李青玄整個人也略微有些緊張起來。</br> 他雖然很看好陳心,也知道陳心雖然修為不高,但戰力卻是非凡。</br> 但畢竟他從未親眼見過陳心與筑基巔峰之輩交手。</br> 如今狂獵便處于這個境界,其實就連李青玄都說不準,這一戰究竟誰才能取勝。</br> 或許,一切只能以結果來說話,陳心到底是龍是蟲,很快便要見分曉!狂獵有一個習慣,每一次擊殺對手之前,都要將其好好的羞辱羞辱,讓對手在臨死之前仍舊帶著滿腔的不甘與怨毒。</br> 因為這會讓狂獵無形中感覺到自己的強大,仿佛是一種掌控他人性命一般的力量,讓他為之著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