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朋友的到來
　　“順便收拾一個書房出來，爾衍生一堆破石頭。”
　　我肆無忌憚地忽略那兩只臭狐貍前面所有微信語音，給他們再發了條信息過去。坐著衍生駕駛的車，轉頭看向他，
　　“你全搬啊？賴上我了是嗎？”
　　他專注地開著車，凜凜笑著：
　　“昨晚的情況，明顯是你賴上我了吧。”
　　這一大清早，他請了搬家公司，做了一滿桌的早餐，我就靜靜地坐在餐桌上看著他各種收拾，打包，我還以為他應該是很瀟灑，背個包過來住幾天，萬萬沒想到，他是沒打算回頭的樣子，我呆滯地看著他來來回回的身影，偶爾他回頭對我笑笑，陽光透過凌亂滿布揚起的灰塵，似曾相識家人的味道油然而生。
　　我們車子停到到家門前，他請搬家公司卸下行李，便揮手示意讓他們離去，我好奇地問：
　　“你打算就我們倆搬進去？”
　　他笑笑看著我，摸摸我的頭，說：
　　“我讓他們進去，你那兩條狗又不知道要抖多久了。”
　　我笑了，想起那兩坨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畫面，說：
　　“就該讓搬家公司進去，他們就安靜了。我可不管你，你自己搬。”
　　話音未落，我緩緩推門進去，心中還是不忍，說道：
　　“我讓他們出來幫忙。”
　　看到他們三來來回回的各種搬搬扛扛，我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書，品著茶，今天，多云，我泡了一盞水仙，我家本來書也多，現在是被書塞滿了所有空余的地方，甚至還有很多都在打包箱里還沒來得及騰出來，整個大廳變得擁擠了些。我都忘記喝了第幾泡茶，他們終于把外頭所有的行李搬進了屋內，稍作了整理，小白小狐死死地癱坐在我身旁的沙發上，發出急促的喘氣聲。
　　“我先去洗個澡。”
　　衍生邊解開襯衫上的紐扣，邊說邊往二樓的方向走去，我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他汗濕了頭發，汗水還在緩緩從額頭上流至脖子，透視的襯衫中隱隱若現他身材的線條，忍不住看得目不轉睛，呆住了。
　　“初夏大人，矜持點，好嗎？”
　　小白搖晃著尾巴躺在沙發上托起下巴，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小狐也湊著過來，用手托著頭，側著頭露出狐貍耳朵對我說：
　　“我理解你們同病相憐，可是孤男寡女，不回家不好吧，現在不回家就算了，帶回家是怎么回事啊？”
　　小狐也難得認真嚴肅看著我，死命盯著我。我心里確實也覺得怪怪的，可是他卻很自然，進門后自然成家，說修花園就修，說換鎖就換鎖，一點不帶生分。小狐的話在我心里回蕩，并不是無道理，這個人是不是也太不拘一格了吧，進門為主，占山為王。我心里念叨著，不行，不能再讓他誤以為自己是頭獅子了，得要主動權要過來，皇冠都碎得撿不回來了。就在還在碎碎念的時候，只見衍生穿著半開的浴袍，胸肌上還殘留著水滴，脖子上掛著毛巾，用毛巾試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慢慢從樓梯走下來，陽光映照在他身上的水滴上，頭發上的水還在點點滴落，還能看見他五官清晰的輪廓，白凈的肌膚，認識他以來，這些引人入勝的畫面常常出現，我要跳脫出這樣誘人的枷鎖，說好的不讓他占山為王呢！
　　“哇..................”
　　只聽見一旁小白瘋狂的呼喊，化身為狐蹦到他肩膀上蹭著他的臉，余光再看看旁邊的小狐，雙手乖巧放在膝蓋上，舔狗式搖擺著大尾巴，如饑似渴地嘟囔：
　　“衍生哥哥，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了。”
　　我被眼前這一幕亮瞎了，沉沉地嘆了口氣，閉上雙眼，試圖冷靜下來，吼了一句：
　　“回來，坐下。”
　　衍生瞬間坐到我身旁，用手撐住我背后的沙發，貼近看著我，他頭發上的水滴滴落在我手中的書頁上，慢慢字跡被水化開，化成一圈又一圈的水跡，他一樣情深看著我說：
　　“好。”
　　小白小狐自然沉迷在癡迷中，一只繼續搖擺著大尾巴，一只死死爪住他的肩膀，小腿還在蹭蹭往上蹭，差點掉落擠到沙發上。完全沒有聽見我的怒吼，我難為情地用手臂推開他，移開視線說：
　　“沒說你。”
　　“哦”
　　他冷冷回我一句，接著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香味撲鼻而來，淡淡的清香夾雜著些檀香味，有點與眾不同。小白小狐自然不愿離開，該爪的還在爪，該看的還在看，一樣癡迷著，混沌著，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淪為他的猴子猴孫。我忍不住了，太丟臉了，說了一句：
　　“我要去買鍋了。”
　　他們被威脅到生命才愿清醒過來，乖巧地去該吃吃該喝喝，我尷尬地對他禮貌的笑了笑，遇到他以后，雖然心有澎湃，可是笑容總是尷尬的，不失禮貌的。
　　接下來這幾個月，衍生在我們家已經完全融合，小白和小狐常常圍著他嘮嗑叨嘮，我依舊常常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生活這個詞在他們身上演得淋漓盡致。衍生總是很有方法地修理他們，面對衍生，他們很是乖巧，不帶一點狂妄。我也時常陪著衍生去大學授教，他也偶爾會陪著我去海邊奇葩地學著我躺在浪邊，感受海水，感受陽光，只是每次他都會捉弄地把沙礫撒我身上，夜里我也會隨著他到書房研究那些天外飛星，深土奧秘。幸福的日子過得很快，我們不知道水晶石會因為我們的相遇造成怎樣的影響，說好的，不顧一切，相遇而安。
　　“初夏，今天陪我去趟婚宴吧。”
　　衍生在餐桌上突如起來發起邀請，他深知我還在習慣性躲避人群聚集的地方，晚宴這個活，我可不好接，小白小狐也隨之盯著我，大家陷入了沉默，他接話說：
　　“董駿要結婚，他天天在我耳邊說，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如果你不想........”
　　“我去。”
　　我鄒然打斷了他的話，是的，現在還怕什么，水晶石穩定在不怕影響周遭的人，我該嘗試回流在人群里，衍生做過很多回饋社會的事情，我卻一直偷偷躲藏，隱藏所有蹤跡，比起他，我真的不該活下來，何況這幾個月相處下來，董駿曾陪伴衍生走過孤獨的路程，他簡單開朗，雖然話有點多，有點吵，人卻是很好的。他們都停下手中的刀叉，驚訝得看著我。我解釋說：
　　“不就是個婚禮嘛，我也要融入新社會不是？免得他又說我老古董，嘰嘰歪歪，何況董駿我又不是不認識。”
　　衍生低下頭笑著繼續吃，小白小狐相互打著眼色，我笑了，他們也跟著笑了，我們的世界因為衍生的到來，一點點的在發生改變，同時，他枯燥的生活也因為我們一點點熱鬧起來，人間很多追悔莫及都以為是無法力所能及，最終我們會發現原來是來不及，自我感動的犧牲未必是彼此愿意的，請放下自己的卑微，放下自我沉醉的執著，愿所有人在來得及的時候說愿意，在來得及的時候說對不起。趁還來得及，別讓時光的沙礫流失于指縫之中，不懼傷痕累累，滿目瘡痍。只愿回首暮年，別樹欲搖而風不止罷了。
　　今晚，多云，驟雨，偶爾伴隨著雷鳴。我們駕車到董駿的婚宴已經入夜，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四周都是雨水傾盆打在土地上的嘩嘩響聲。我們衣著簡單，衍生穿著白色襯衫棕色西褲，我也換上一套棕色的小短裙套裝，這已經是那么多年我們認真穿過最隆重的衣服了，至少一改往日，穿了棕色。都是家里那兩條狐貍逼著換來的，他們在家里嚷嚷著我們千年一色，萬年不修，不尊重人，我們只能從了他們換上他們看著順眼的衣服，自以為的略帶尊重。
　　進入婚宴現場，整個宴會廳擺滿了鮮花，鮮花都以白黃色為主，宴會中央有一條很長的紅毯，紅毯的中間有一個用鮮花筑起的小亭，像仙境一般，宴會里滿滿的人都在交頭寒磣，人來人往。遠遠便看見董駿西裝屢屢向我們走來，身旁還牽著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新娘，潔白的婚紗掩映在新娘嬌媚的臉上，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董駿強行摟著衍生的肩膀，幸福洋溢地說：
　　“老生，那么晚才來，不夠意思。”
　　董駿驚喜萬分地看到了我，不經大腦接著說：
　　“初夏你也來了，你們倆怎么不會老啊，偷吃仙丹了吧。”
　　說著轉身拉起他媳婦的手，高傲地對我們說：
　　“這是我老婆，漂亮吧。”
　　衍生笑著點點頭，樓起我的腰，我也禮貌地微笑一下，身體不知覺地靠近衍生多一些，慣性地逃避在這種場合還是讓我有些不自然，衍生靠近我的耳邊跟我說：
　　“老古董，別退。”
　　我深吸一口氣，掙脫他緊樓著腰的手，裝得自然微笑對新人說：
　　“恭喜恭喜啊，百年好合。”
　　董駿瞬間雙手握起我的手，沒頭沒腦地傻笑：
　　“謝謝，謝謝。”
　　衍生大力的拍打他握住我的手，嫌棄地看著他說：
　　“新娘子還在就那么猖狂，不怕啊？”
　　董駿瞬間收起手，膽怯地看著媳婦，委屈地眼神，新娘子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理解。這對新人幸福溢滿，滿面春風，我跟衍生對視一下，他恍然明白對董駿說：
　　“你們去招呼別人吧，不用管我們。”
　　董駿指了指對我們安排好的坐席，便轉身溫柔牽起新娘往門口走去。衍生又樓起我的腰，對我奸詐地笑著。董駿很懂事的把我們的座位安排在宴會廳最深的角落，這一定是衍生提前給他說過的貼心安排，整個宴會廳很是熱鬧，躲在角落里的我們顯得有點突兀，偶爾幾個大學教授過來打幾個招呼，寒暄幾句，便又回歸突兀。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衍生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腿上，側頭問我：
　　“老古董，不怕了？不如你不要用蘋果，用諾基亞吧。”
　　我賭氣地掙脫他的手，斜視瞪他，趾高氣昂地說，
　　“是啊，我全家都是諾基亞。”
　　“哈哈哈........”
　　他不知何起地猖狂大笑，看著他猖狂的笑顏，我又陷入自我冷靜，幾個月以來我都沒找到對付他的辦法，想方設法算計他，又總會被他識破，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讓我總陷入計算中。
　　“請問，這里有人坐嗎？我家小孩怕生，這里剛好。”
　　突然一位西裝革履，容貌皎潔的成熟男人手抱著一個孩童闖進我們的對話，孩子雙眼有神，眼神中沒有孩童的稚味卻帶一份沉著，他們目光深沉地看著我們，我看了一眼衍生，衍生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敵意，我打破尷尬，委婉地說：
　　“沒有，坐吧。”
　　雖然很不愿意跟陌生人近距離接觸，可是來之前可是立誓掙脫逃避，面對人間繁華，不能再被衍生說諾基亞式生存，大概他都沒考慮諾基亞公司的感受，總拿這個調侃我。衍生忽然伸手摟緊我的腰，很是用力，這種用力我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了，我能感受到衍生現在滿載的危機感，我疑惑地望向他，他目光尖銳地盯著這對父子，這位父親小心的招呼著旁邊的服務員拿童椅，彬彬有禮地向我們點頭示好，旁邊的孩童很安靜，多一份濃郁的厚重感，孩子轉頭向我點頭微笑，我怎么覺得那么詭異，這個孩子看起來就是八，九歲的樣子，詭異的點頭加詭異的微笑，我生硬地回應著，余光瞟了一眼衍生，恍然大悟他突如其來的如臨大敵。我悄悄地扯著他的衣角，示意他別表現得太明顯，他樓我入懷里，靠近我的耳邊小聲嚴肅地對我說：
　　“直覺告訴我，我們要開發新副本了。”
　　我抬頭驚訝地看著他，他突然親吻著我的額頭，深情地對我說：
　　“寶貝，趕緊吃完，我們回家換諾基亞。”
　　這一切的嚴肅猜疑，被這個破諾基亞敲碎地體無完膚。我強忍著憤怒，輕輕一笑，回應他：
　　“把我家那三個諾基亞全換了吧，我喜歡摩托羅拉。”
　　不輸高傲地冷冷對他笑了笑，偷偷掙扎著他緊抱著的手臂，旁邊的孩子突然展顏童稚，嗲聲爹氣地對我張開稚嫩的雙手，說：
　　“姐姐，我要抱抱........”
　　我詫異地看著面前這位換臉迅速的小孩，這是錯覺嗎？前一秒定若神閑，下一秒天真爛漫，是我太久沒有接觸過當代的小孩，現在的孩子都已經進化成質非文是，內有惡犬了？我的直覺也告訴我，這孩子不一般，剛剛的點頭微笑就已經讓我不能天真對待這個孩子，我冷冷地說：
　　“要抱找爸爸。”
　　衍生在一旁在微微顫抖，悄悄地笑起來，我用手臂頂頂他的腰間，示意他收起這不知名尷尬的笑容，這頓晚宴格外詭異，旁邊的這對父子更像友人，沒有父親的慈祥，也沒有孩子的童心未泯。他們總是像成年人一樣交頭接耳，吃得很少，笑容不多，我跟衍生匆匆迎合一下便早早離席。雨下個不停，車上的雨刮像瘋了一樣左右搖擺，我們都陷入沉思當中，雨滴落在車車窗上緩緩往車后飄離，漸行漸遠。
　　回到家衍生拉著我叫上小白小狐開家庭會議，陳述今天宴會的所聞所感，兩只狐貍聽得一頭霧水，兩面彷徨。
　　“叮叮叮.........”
　　門鈴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詭異地響徹屋里每一個角落，他們兩個慫貨秒化狐貍，毫無進步地躲進熟悉的角落相擁顫抖。我們對視一眼，停滯了一段時間，衍生起身面帶遲疑說：
　　“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經歷了這個晚宴，實在放心不下，我跟隨著衍生撐著傘往大門走去。大雨滂沱中推開門，只見剛剛對裝作父慈子孝的父子濕噠噠地站在門前，孩子緊緊地摟著父親的脖子，眼角還存著一些淚水，父親難為情地說：
　　“能讓我們進去躲躲雨，緩緩再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