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遺失了心
我看著這樸素簡單的家,都是老舊有瑕疵的家具,窗口積存的雪有規律的掉落,風微微作響,陷入了困惑,秦小姐轉身進了廚房,小娃娃稚嫩的手突然牽起了我,天真爛漫的對我笑著:
“小日姐姐,我叫二娃,你喜歡雪嗎?喜歡花嗎?我帶你出去玩吧。”
我思量著二娃,眼睛明亮,目光稚嫩,帶著一些呆萌,確實是有血有肉的孩童。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二娃牽著我,跌跌撞撞的往闌珊外奔跑。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一群孩童,像二娃一般大小,圍著花叢,嘻嘻吵鬧。二娃牽著我奔到了花叢中,蹲下拔起其中一朵雪白形狀像水蜜桃一般的花朵,這是生長在極寒地區的花朵。花芯是淺黃,幾層參差的花瓣,潔白無瑕,看起來嬌弱卻比梅花更傲霜,斗雪生長。二娃接二連三抓了一大把,把花遞給了我:
“小日姐姐,你看,這是我們這里最肥的花。”
是的,這是最肥的花,沈兒也曾在那片山頭摘下過一朵贈予給我,一樣的微笑,一樣的從容,對著我也說過,她認為這花最像我,因為圓,更因為飽滿。當時的我還一臉委屈,笑著鬧她咱倆半斤八兩。回過神看著二娃與孩童們嬉戲,就像回首當年,我們的童年一樣,簡單,飽滿。
遠處微微傳來秦小姐的呼喚:
“二娃,二娃,吃飯了!帶姐姐回來。”
萬花從中,二娃立馬起身,抱著花,往母親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著:
“小日姐姐,吃飯吃飯啦。”
我看著二娃飛奔的背影,步履蹣跚,鮮花上的村莊顯得格外寂靜,美得像一幅動態的畫,我很慶幸,在最不幸的時候遇到了你們。余光突然看見一輛載著重物的木頭車往二娃方向快速滑去,我沒有片刻思量,也來不及思量,盡了能力沖過去抱起了二娃,雙手抱住二娃的頭,生怕二娃受一點損傷,不敢想象地閉起了雙眼,仿佛感覺到肩膀被木頭車重重的撞了一下,昏暗中帶著二娃在雪地里翻滾了兩周半,等慣速停了下來,周圍的村民和孩子都急切的擁擠了過來,我睜開雙眼,看見很多著急的臉龐,和一片稀云的天空,漸漸下起了微雪,秦小姐慌忙的跑到我們身邊,我立馬看看二娃,二娃緊緊在我懷中,委屈巴巴,受了驚嚇。我邊檢查撫摸二娃的手臂,腦袋,邊看著二娃:
“二娃,有沒有哪里疼,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二娃眼睛彤紅,泛著淚痕搖著頭。我放下了驚懸,長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安好。
“啊!小日姑娘!!!你的手臂......快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秦小姐突然一驚一乍,叫了起來,我看了看手臂,肩膀厚重的衣服已被割破一個大洞,灰白的毛衣滲出了血跡,血跡越散越大,隱約感覺到手臂上有液體往手心手背流去。可是沒有一絲的疼痛,仿佛這不是我自己的手臂,心中也沒有任何起伏,平靜的像結冰的湖面一般。
秦小姐慌忙的扶起我,往村里跑過去,我看見二娃慚愧委屈地屁顛跟著我們,兩行淚水嘩嘩的流,不敢多說半句。他們把我帶到村里的深處,一扇輕掩的門,秦小姐沖忙推開,花園里布滿了架子,一框框的草藥,把我扶到了床邊,紅著眼眶讓我等等。便轉身在房子里到處找人。血液已經沾濕我整個衣袖,指縫間有一些血液已經凍成了霜,我動了動手指,沒事,應該還能用。
一位滿頭白發,衣衫襤褸的老人,右邊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至脖子,看著像似刀疤,疤痕在松弛的皺紋里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他背著竹筐,緩緩了走進來,拍拍秦小姐的手,看了看我,輕聲說:
“小秦,沒事,等我看看。”
頓時,秦小姐應聲淚下,二娃也跟著哇哇哭了起來,我不知所措,這受傷的難道不是我嗎?哭的不應該是我嗎?只能安慰她們:
“二娃二娃,秦小姐,別哭,還能動,我不疼。”
老人放下竹筐,輕輕剪開我的臂袖,并左右移動我的手臂,問:
“你真的不疼?”
我看了看外露的手臂,傷口深到隱約看見骨頭,可是我明白,這不是錯覺,也不是驚慌,真的是不疼。我冷靜地對老人搖了搖頭:
“真的沒感覺到疼,可是可以感覺到血液在皮膚上流動。”
老人緊皺眉頭,在蒼老滿布皺褶的臉上,顯得更加緊湊。老人用布條綁起了我的手臂,拿起了草藥敷在傷口上:
“盡量先這樣別動,先止血,可能會留下疤痕,因為傷口太深了。”
我看了看二娃,二娃的淚水嘩啦啦的落下,我打趣地說:
“沒事,我們都是雪地生活的人,平常衣厚,顯露不出來。有點疤痕,更加意氣風發。”
二娃哭得更加張狂,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該哭個梨花帶雨,顯得合群一些。大概過了一段時間,老人解開了捆綁的布條,上了另一些草藥,雖然這是地處偏僻的小村莊,可不得不說,老人的醫術嫻熟,更像似受過高等教育,流落這里的人。老人用布條把傷口包扎起來,轉身去花園,拾拾采采,不過幾分鐘,便大包小包的遞給秦小姐,小聲喃喃一些叮嚀,只見秦小姐點了點頭,搽試了眼角的淚水,鞠躬感謝。緩緩的走過來,小心翼翼扶起我:
“小日姑娘,咱們回家養著,會好的。”
二娃收起了哭泣,抽著鼻涕,小手拉著我衣角,不敢出聲,靜靜的跟著。回到她們的小屋的門前,一些村民還有木頭車的大叔,也著急地湊在門口,大伙們都在慰問,大叔趕忙往我們這邊跑來,急沖沖的道歉鞠躬,這些都是秦小姐的熟人,我自然不能有所怪罪,略略的安慰幾句,下次小心便可,大叔搬送來一些糧食,便低頭搬著木頭車離去。這些都是那么樸素的人,我怎么能忍心怪罪呢,畢竟我一點都不疼。
剎那驚醒,我為什么不疼?我以為我死了,到了這世外桃源的天堂。然而,二娃秦小姐卻告訴我,她們不過是平平無奇,血肉之軀。看到我受傷,他們擔心的模樣,又不像是世外高人,更像是樸素的百姓人家。難道我在雪里呆的太久,對身體損失失去了知覺,那怎么感覺到血液在流淌?一切懸乎,一切疑問布滿了我的腦海,我需要趕緊啟程,尋找沈兒和小伙伴,他們會不會也和我一樣?
秦小姐小心翼翼把我扶到床邊,拿來了一些換洗衣服,讓我小心換上,轉頭呵斥二娃不該如此莽撞,千叮嚀萬囑咐的話無心記下,只見二娃忍著淚水,低著頭,小手一直在摳,委屈得讓人疼惜。我笑了笑:
“秦小姐,我沒事,別怪二娃,孩子不都是這樣成長,二娃沒事就好,我都是小傷,不足為掛。”
我撫摸二娃的頭,像極了沈兒的溫柔模樣:
“二娃,姐姐很好,不疼,你下次小心就行,別讓媽媽擔心。”
二娃委屈的點點頭,轉身磕絆地把洗臉的盆子手帕搬來,小心的試擦我的臉頰,紅彤彤的小臉蛋,濃密細長的睫毛,還留有淚水的大眼睛,我才發現,二娃長得真好看。秦小姐開始張羅把做好的晚飯搬到床邊,方便我無需移動,可是真的不疼,其實我可以自己過去,可是不忍心破壞她們的善良與好意,只能讓他們在做補償的同時減輕愧疚感,我都佩服我自以為的貼心和好心腸。
晚飯后,二娃怕我不方便,幫我換起了衣裳,我脫下外套的一刻,一聲清脆的聲響掉落在地上,對,那顆美得隨處可得的小水晶,我彎腰拾起,在燭光下格外閃亮,小水晶在手里依舊發熱,外表卻沒看出發熱的痕跡,二娃扯著我衣角,似乎對水晶很是喜愛,我彎下腰,把手心的水晶展開給二娃,二娃目不轉睛,眼睛越發明亮:
“小日姐姐,這個好漂亮,可以給我看看嗎?”
我微笑把水晶遞給了二娃,二娃接過水晶,燭光在水晶上映射到二娃的眼珠上,似乎讓二娃的眼睛也跟著閃閃透亮,可就在我遞給二娃的瞬間,我呼吸急促,頭暈目眩,二娃手里的水晶也開始變得暗淡,漸漸變得不透明,切割面的水晶表層開始變得粗糙,二娃突然大叫,把水晶掉落在地上,我眩暈地倒坐在地上,手碰到水晶:
“小日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丟掉的,這東西好冰,比外面的湖里的水還冰,我疼,就沒拿穩。”
我撿起了水晶,暈眩突然就不復存在了,水晶漸漸變得透明,表面也開始平滑,然后慢慢發熱,我像似突然又有了能量,我陷入沉思,這水晶在我清醒便隨身攜帶,確實似乎沒有離開過,二娃搖了搖我,一頭茫然的大眼睛看著我:
“小日姐姐,你怎么帶那么冰的東西在身上,會生病的。”
我滿臉疑惑,我感受到的溫暖和溫度,二娃卻感受到刺骨寒涼,這是我的問題,還是二娃的問題呢?從醒來到這里,因為我隨處而安,沒有把滿心疑問放在心上,如今,是不是該正視問題了?
“二娃,你說這是冰冷的嗎?”
二娃睜大眼睛,疑惑的看著我:
“小日姐姐,你摸不到很冰嗎?比我去冰河里鑿的冰還涼。”
我看著手心晶瑩剔透的水晶,還能感受到水晶溫熱的溫度,摸摸二娃的頭:
“是很冰啊,二娃,先去睡覺吧,姐姐也準備睡覺了。”
二娃天真的對我笑了笑,再委屈的看了看我手臂,輕輕撫摸了手臂一下:
“小日姐姐,那我去睡了,媽媽說睡著就不疼了。”
說完轉身往旁邊的小床趴去,幾乎沒有縫隙,瞬間就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今天真的委屈那么小的孩子,脆弱的心靈。我著急的往廚房走去,看見秦小姐忙里忙外的清洗,在院外收拾,那么樸素,那么簡單,這里真的不像是世外桃源的樣子。在安靜的夜里,秦小姐忙到了深夜,坐到飯桌挑燈縫制,燭光透過她的臉頰,一針一線似乎都意味深長,我靜靜的走過去,秦小姐抬頭驚訝的看著我,我才在微微燭光下看見她的淚光,那是一種彷徨無助,卻又無可奈何。
“秦小姐,你怎么那么晚都不睡啊?”
她擦走了眼角的淚水,忍著哽咽對我說:
“趁夜里有時間,答應丈夫在他下次回來給他做一件新衣服,無論他回不回來,衣服還是要做的,萬一他回來了呢?”
片刻我終于懂得,為何夜里挑燈織布,為何淚眼滂沱。我也一樣,我也想沈兒,也想小伙伴,現在造就不明一切的原由,需要理清。我看著秦小姐,針線劃過燭光,那份溫柔映在影子上:
“秦小姐,可否幫我個忙?”
秦小姐緩緩放下針線布履,對我點了點頭,
“我這里有一塊在山上撿到的水晶石,我心有疑惑,難解難分,我想你幫我看看,如果我狀態不好,就把水晶石放在我手上就行。”
秦小姐滿心疑惑,也點點頭。我把水晶石放在秦小姐手上,暈眩接踵而來,一樣的頭暈目眩,一樣的呼吸急促,不過一會,我已經失意識..........當我再次醒來,我隱約聽見清晨雞鳴,房間里來去的聲響,秦小姐靠近的呼喊:
“小日姑娘?小日姑娘?......”
我睜開雙眼,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印象從模糊到清晰,秦小姐和二娃的臉蛋十分靠近,我茫然不知道,這一次實驗,卻換來自己從此冷若冰霜。
“小日姑娘,小日姑娘,先起來吃點。”
秦小姐輕輕地扶我起來,我靠著床,呆滯地看著她們,秦小姐轉頭跟二娃說道:
“二娃,我有事情跟姐姐說,你去外面玩一會,小心一些,不能走遠。”
二娃點點頭,往門外跑去。我緩緩坐起來,用手頂了一下床架,卻發現水晶石安好放在我的手里。我疑惑的看著秦小姐,秦小姐似乎明白我的眼神,把粥遞到我手里,陳述說:
“昨晚,你把這個給我,這個東西很奇怪,小日姑娘,你怎么得到的。”
那時的我還是簡單,沒有一絲思考便陳述了那個過往。秦小姐陷入沉思,眼睛迷茫,心中像有萬般故事,不可言喻。秦小姐深吸一口氣,長言:
“昨晚,這個東西給我以后,透明的石頭變成了普通石頭,而且冰冷的厲害,無法握住,但我記得你讓我在你身體不適放在你手里,我謹記你說的話,便把它放回你手里,你可知道,在石頭沒有回到你手里的時候,你全身冰冷,像似死去了一樣。”
我放下手中那碗還有溫度的粥,果然像二娃那樣,原來離開這石頭我可能真的死去,我本該在那晚就死去,應該是因為石頭,才活下來。那沈兒他們去哪了?是否跟我一樣?我要趕緊回去找她們,我該怎么回去呢......
秦小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滿腹愧疚,遲疑的說:
“昨晚我生怕你出了事情,我請了昨天看你的老人爾大夫,爾大夫來了我們雪村很多年,村里的人都在他哪里看病,所以我只能找他來看你。”
我疑惑地看著秦小姐,這事情,大概去哪個大夫都無法說明,秦小姐著急接著說:
“爾大夫昨晚剛來的時候,把脈時緊鎖著眉頭,不斷地搖頭,那時候你還是冰冷的,沒有一絲反應,我努力摩擦你的雙手盡量讓溫度熱起來,可是就是怎樣都無法回溫,直到我把石頭交還到你的手里,爾大夫很是驚惶,發現你身體慢慢回暖,爾大夫在這里照看了整晚,直至早上,你一切回到正常,我才安心讓爾大夫回去。”
我皺著眉頭,甚至手也帶著些顫抖,我也無法解釋,我也跟你們一樣慌張,可是現在可以捋清的是,我不能離開水晶石,我是唯一感覺到水晶石溫度的人,這水晶石不像是一顆石頭,更像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看著秦小姐疑惑的臉龐,眼神不自覺的游離,我需要馬上動身,回去那個山頭,尋找答案。
“秦小姐,我需要趕緊回去,我要去找那晚一起的朋友,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這個水晶石的事情,希望你能幫我隱瞞,一切太奇怪,我想只有回去才能知道一切怎么而來。”
秦小姐依舊安靜的點點頭,似乎能明白我心中所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慌忙轉身進廚房。我也收拾了起來,找回我來時的衣服外套,才發現外套上撕破的大洞早已被針線修補完整,穿上衣服,把水晶石放進口袋,口袋里摸索又看見了那片黑夜里拾來已經發黃的葉子,一切不可思議,明明前晚撿來的葉子,為什么第二天就已經發黃干燥,一切都是那么無法解釋。突然,秦小姐遞給我一個包裹,我低頭看著包裹,秦小姐溫柔地握著我的手:
“小日,謝謝你救了二娃,我知道你有事情需要趕緊去做,那就去吧,昨晚發生的事情,我不會對外說,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一路又是滿頭飛雪,我給你找人帶你出村,如果走不出去,那就回來,我跟二娃都在。”
看見秦小姐滿臉不安,握著我的手感覺到生活的粗糙,我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照顧,等以后,我會回來看你和二娃。”
秦小姐微微一笑,便出門張羅去了。我環繞了這個小房子,雖然逗留了兩天,可是人間溫暖,臨行前,我找了爾大夫。
“爾大夫?在嗎?我是昨天受傷的小日。”
我站在爾大夫的闌珊前,敲打著爾大夫微掩的木門。
“進來吧。”
清晰聽見爾大夫回復的聲音,映入眼簾一樣的遍地滿眶的草藥,撲鼻而來的藥香味道,看見爾大夫正坐在桌子前,刷刷的書寫著,爾大夫抬頭看了看我,放下了筆,緩緩起身,上下打量著我:
“我遇過很多其難雜癥,世間很多東西是解釋不了,你這樣的確實罕見。”
爾大夫這話,讓我更加疑惑了,難道我這個傷口與其他人受傷情況不一樣嗎?
“爾大夫,我不是很理解,還請你說明白一些。”
他滿布皺紋的臉打量了我一番,搖搖頭,雙手繞握身后,轉身思考了一陣子:
“讓我看看傷口痊愈情況先吧。”
爾大夫示意讓我坐下,我脫下了大衣,卷起袖子,爾大夫小心翼翼的解開包扎的傷口,滿是血跡的布條掉落地上,他拿起準備清洗傷口的布條,卻驚訝地一動不動:
“你........你..........你不該來這里。”
爾大夫顫抖的手放開了我的手臂,滿布皺紋的臉掛著震驚的眼睛,驚嚇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的傷口,我疑惑的看了看爾大夫,再看了看傷口,手臂完整如初,沒有一點受過傷的模樣。我心中一震,用手觸碰這不可思議的手臂,平滑,就像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受傷過愈合的樣子。我也被驚訝到站起來,爾大夫似乎平緩了過來,語重心長:
“昨晚,我就察覺你與他人不同,你沒有心跳,沒有脈搏,你走吧,這里很平凡,容不下你的。”
我訝異的看著爾大夫,用手摸著心臟的位置,才發現真的感覺不到心臟跳動的能力。不知覺的握緊了拳頭,用力劃著心臟位置上的皮膚,沒有任何疼痛,雙手抱著臉,也感覺不到溫度,用左手捏了一下右手上的皮膚,依舊沒有任何疼痛感知。原來雪山上那晚以后,我便沒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