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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 47 章

    第47章紅棗羊肉砂鍋</br>  看到嚴崇禮,顧舜華自然意外。</br>  當下顧舜華也忙和雷永泉媽打了招呼,嚴崇禮看到了她,笑著問候顧舜華。</br>  雷永泉一見:“這么巧,你們竟然認識!”</br>  嚴崇禮笑吟吟解釋:“那天無意中遇到過一次。”</br>  雷永泉聽了,問起來,顧舜華便說了,一旁雷永泉媽媽也笑了,道:“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br>  顧舜華心里卻很是認命,如果說那次的書算一次,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遭遇嚴崇禮了。</br>  而且這次竟然在雷家遇到了,誰想到他們竟然認識!</br>  其實想想,倒是沒什么奇怪的,嚴崇禮是中國郵電大學的老師,雷永泉爸是教育相關(guān)部門的領(lǐng)導,這本來就應該認識。</br>  這次嚴崇禮過來雷家,應該是他落實政策待遇的事由雷永泉爸爸經(jīng)手的,所以特意過來感謝。</br>  嚴崇禮看看那邊的水洼,便明白了,提議道:“如果不嫌棄,我捎顧同志一程吧,給送到公交車站。”</br>  雷永泉一看:“不用,我送她過去就行了。”</br>  可雷永泉這么一說,旁邊馮書園便笑著道:“顧同志就是不一樣,平時永泉那么忙,哪有功夫管這些,結(jié)果顧同志一來,這不是就上心了。”</br>  她這么一說,旁邊的雷永泉媽那眼里便泛了狐疑,眼睛跟探照燈一樣在雷永泉和顧舜華之間掃了掃。</br>  顧舜華聽這句話,也就懶得扯扯什么,畢竟和她沒關(guān)系的事,別人愛唱什么戲就是什么戲,她沒必要在這里給人當靶子,那真是笑話呢!</br>  她便笑著道:“永泉,其實也沒什么水洼,我自己走過去就行。”</br>  話這么說著,恰好幾個孩子騎著洋車子飛馳而過,他們騎過的地方,便有水被濺起。</br>  雷永泉皺眉,當即就要回去換衣服推車子:“我送你吧,多大點事,就這么一來回。”</br>  雷永泉媽媽也開口:“說得是,讓永泉送送你吧。”</br>  嘴上這么說,但那眼神,顧舜華能懂。</br>  顧舜華:“就這幾步路的事,哪能讓人送呢!再說這不是嚴老師要過去嘛,我就勞煩一下嚴老師吧?嚴老師,您方便吧?”</br>  嚴崇禮也看出來門道了,忙笑著說:“當然沒什么不方便的,就捎那么一程的事,不算什么。”</br>  從雷永泉家出來,顧舜華坐上了嚴崇禮的洋車子后座。</br>  她小心地用手扶著后座:“嚴老師,您受累了。”</br>  嚴崇禮笑:“不是說了捎帶手的事,顧同志太客氣了。”</br>  顧舜華也就笑了下。</br>  其實現(xiàn)在答應坐嚴崇禮的洋車子,不光是不想讓雷永泉為難,還有一個,也是她剛剛想到的,既然躲不過,不如迎頭直面解決問題,咬牙熬過去。</br>  當下她笑著道:“嚴老師,您在郵電大學當老師是吧?”</br>  嚴崇禮:“是,才回來,我現(xiàn)在教無線電。”</br>  顧舜華便隨口問:“那真巧了,我愛人今年打算考大學,他對郵電大學很感興趣,不過對專業(yè)不了解,所以想請教下,郵電大學的專業(yè)是怎么設置的。”</br>  嚴崇禮聽到后,略頓了頓,才道:“你愛人?”</br>  顧舜華點頭:“嗯。”</br>  她感覺到了嚴崇禮語氣中的異樣,所以他以為自己沒有丈夫?可他明明見過自己兩個孩子,顧舜華疑惑了。</br>  嚴崇禮:“專業(yè)的事,你如果想了解,我可以給你介紹介紹專業(yè)的問題。”</br>  顧舜華:“嚴老師,您和我說沒用,我不識幾個字,哪能聽懂這個,得我愛人自己聽才能聽懂了。”</br>  她當然是故意的,反正怎么著都要把任競年給立起來,擺在她和嚴崇禮之間。</br>  不說書中的嚴崇禮,只說眼下她感覺到的,這個人有著知識分子特有的道德感和底線,他不可能破壞別人家庭。</br>  就算萬一他現(xiàn)在對自己有一點朦朧的好感,只要知道自己有個愛人,且夫妻關(guān)系很好,他也不會更進一步了。</br>  嚴崇禮:“這樣的話,那回頭他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坐下來一起談談,我就在中國郵電大學教師宿舍里,住在五號樓,到時候有什么事隨時過來就行。”</br>  顧舜華:“好,謝謝嚴老師。”</br>  嚴崇禮騎著洋車子繼續(xù)往前走,陰天,細雨朦朧,灰墻灰瓦的胡同在氤氳的煙霧中美得隱約,就連新冒出嫩芽的垂柳都別有一番纏綿的韻味。</br>  顧舜華望著那朦朧的天際,卻是很煞風景地想,她和書中的劇情越走越遠了吧,不會再有那些糟糕的事發(fā)生。</br>  要說嚴崇禮這個人,也不是不好,只是她目前所經(jīng)歷的終究只有任競年,她對愛情最初的認知和心動都來自于任競年,況且還有兩個孩子,這是她不可能割舍的。</br>  正想著,洋車子突然咯噔一聲,顧舜華猛地被那么一顛,差點摔下來。</br>  嚴崇禮連忙長腿一支,踩地,麻利地把洋車子給支住了。</br>  可是旁邊恰恰好是一片水洼,他的三接頭皮鞋就一下子踩進了水洼里。</br>  顧舜華趕緊跳下車子:“嚴老師,怎么了?你沒事吧?”</br>  嚴崇禮苦笑一聲:“好像這水里有個東西。”</br>  說著,他將洋車子推到一旁,果然,那車子前胎已經(jīng)癟了,沒氣了,扎進去前胎的是一根帶銹的火筷子,火筷子尖頭部分彎了,微微上翹,也不知道什么人扔這里的。</br>  顧舜華看看嚴崇禮已經(jīng)濕了的皮鞋,很有些無奈:“嚴老師,車子壞了,我們看看前面有沒有修車鋪子。”</br>  一般這種胡同里都會有,或者街面上也得有擺小攤的。</br>  嚴崇禮:“顧同志,前面就是公交車站了,你過去趕公交車吧,別耽誤了你工作。”</br>  顧舜華:“那哪行,我也不能扔你在這里一個人修洋車子啊。”</br>  她是理所當然說出這話的,說完后,又想咬自己舌頭,其實還不如狠狠心不要臉一點,轉(zhuǎn)身跑了,就算落一個用過就扔忘恩負義的名頭又怎么了,反正算是徹底斬斷她和嚴崇禮的關(guān)系了。</br>  嚴崇禮無奈:“本來想帶你一程,誰知道車子還被扎。”</br>  顧舜華很有些認命:“也沒什么,找個修車子的就行了,我們往這邊走走。”</br>  當下顧舜華打著傘,嚴崇禮推著車子,兩個人沿著胡同往前走,路上偶爾遇到出來買菜的老太太,打聽了打聽,終于找到旁邊一個小胡同里有修車的,不過下雨,地上也都是積水,胡同狹窄逼仄到幾乎只能容兩個人并肩走過,路又坑洼不平。</br>  顧舜華一手打傘,一手幫嚴崇禮抬著洋車子后座,兩個人費了老大勁兒才過去。</br>  終于將自行車半抬到了修車鋪子,顧舜華松了口氣。</br>  她仁至義盡了。</br>  這邊嚴崇禮請老師傅修著車,她便客氣地道:“嚴老師,我先過去等車了,等會我還得去飯店上班,怕去晚了遲到了。”</br>  嚴崇禮這時候褲腿已經(jīng)濕了,三接頭皮鞋更是泡在了泥水里,襯衫領(lǐng)子也濕噠噠地黏在脖子上。</br>  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濕潤,很是無奈地道:“今天實在是對不住了,顧同志,本來想著捎你一下,結(jié)果還給你惹了這么大麻煩。”</br>  本來他也沒多想,以為就是找個修車鋪子的事,誰知道這路這么難走,就一洋車子,把兩個人都折騰得不輕。</br>  顧舜華早料到了,不過也不說什么,倒是笑著安慰了嚴崇禮幾句,這才打著傘離開。</br>  她剛走了幾步,嚴崇禮喊著她:“顧同志,改天您愛人有什么事,直接來找我就行。”</br>  顧舜華笑:“嚴老師客氣了,到時候就麻煩嚴老師您了。”</br>  嚴崇禮忙點頭。</br>  顧舜華心情大好,其實嚴崇禮人不錯,交往起來成為朋友也不是什么壞事,多一個朋友還多一條路呢,現(xiàn)在她今天這么一說,把彼此關(guān)系就定性了,也沒什么好怕的。</br>  青天白日的,嚴崇禮又是高級知識分子,還能獸性大發(fā)不成,彼此心里都有數(shù)的。</br>  當晚回去,已經(jīng)不早了,顧躍華湊過來,說是今天嫂子下班時候,胡同里下雨后路滑不好走,竟然摔了一跤。</br>  顧舜華一聽,便說過去看看,可走到門前,聽里面動靜,好像是哥哥在和嫂子說話,她一想還是算了。</br>  想問候下苗秀梅可以明天,人家兩口子說話她何必進去討人嫌。</br>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來時候,苗秀梅照舊勤快,里里外外該她干的,不該她干的,全都干了。</br>  可她走起路來分明還不太方便,明顯可以看出腿是崴了。</br>  顧舜華便有些受不了了,她想著人家兩口子的事,她管不著,這沒錯,可這腳都崴了,還得干活,這算什么?</br>  顧舜華過去,恰好她哥顧振華蹲那里拿著火筷子捅爐子,她便勸道:“哥,嫂子腳崴了,你讓她別干活了,多歇著。”</br>  顧振華:“我和她說了,她不聽,她說已經(jīng)不疼了,而且小心點,不會傷到腳。”</br>  顧舜華:“那也不能這樣啊!她說不疼就不疼嗎?再說了,哥,你不能這樣對人家,人家嫁給你,你好歹有點爺們兒的樣子行不行?”</br>  握著火筷子的顧振華蹲在爐子前,仰臉疑惑地望向顧舜華:“怎么了?”</br>  顧舜華看他竟然完全沒當回事,終于冷笑一聲:“哥,要是別人,這種閑事我肯定不管,這種話我也不該說,可你是我哥,該說的我就直接說了吧,現(xiàn)在嫂子跟著你進門,她初來乍到,你不能這樣對人家!你因為以前的對象和媽鬧別扭,你說你讓剛進門的嫂子怎么想,左鄰右舍看在眼里,你這不是讓人家跟著吃瓜落嗎?你讓她有臉沒臉?就算不說這臉面,你好意思嗎,人家心里能好受嗎?”</br>  這些話,顧舜華都憋了還幾天了,她是終于忍不住說出來了。</br>  說出來后,她長出了一口氣,覺得痛快多了。</br>  顧振華擰著濃眉,濃眉上還殘留了一點煤灰渣子,他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顧舜華,好像顧舜華說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br>  顧舜華也有些納悶,自己說得很過分嗎?這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道理嗎?</br>  顧振華沉默了一會后,終于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之后咳了聲,道:“舜華,你說得有道理。”</br>  顧舜華:“嗯?”</br>  顧振華:“我去和你嫂子說說,讓她多歇會,回頭我也注意,盡量多顧她面子。”m.</br>  顧舜華:“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而是你要怎么著的問題啊!你要和嫂子過日子,不是應該正兒八經(jīng)對人家好嗎,而不是說我這個當妹妹的說了你什么。”</br>  顧振華深吸口氣,點頭:“對,舜華,你說得對,你說得,我心里都明白,我肯定多想想。”</br>  說完,他抬起手,拍了拍顧舜華的肩膀:“好了,舜華,我聽你的。”</br>  然而顧舜華只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這叫什么事,一股子敷衍勁兒,倒像是她不懂事鬧脾氣一樣。</br>  她氣鼓鼓地瞪了顧振華一眼。</br>  ***********</br>  當天上班,她心里偶爾想起這件事來,還是覺得怪怪的。</br>  就算她嫂子真是封建時代小媳婦遵守三從四德好了,也不能這么沒脾氣啊,任競年猜得看來是有道理,可他們到底怎么回事?難不成也要辦離婚了?已經(jīng)說好各奔東西了?</br>  一時又仔細回想了那本書中的內(nèi)容,關(guān)于她哥哥,真得只提了一嘴,說有個哥哥下鄉(xiāng),但具體后面什么情況,根本沒提。</br>  她在煎炸烹炒的滋啦聲中忙碌著,心里卻不由想,為什么沒有?如果說自己這個世界是完全遵照那本書而來,那她可以理解諸如雷永泉的存在,因為書里面至少側(cè)面提到了雷永泉后來的情景,哪怕是模糊的幾筆,那么這個人物就有了鮮活真實的存在。</br>  可是自己哥哥呢,怎么會后面徹底沒了?</br>  按照設定,自己作天作地要進監(jiān)獄,那哥哥這種不是應該至少涉及嗎?哥哥別管對外人怎么樣,對自己這個妹妹,就算自己作惡多端,他那性子也得護著啊!</br>  顧舜華這么想著,便覺后背發(fā)涼,她甚至有了莫名的恐懼,害怕那些自己無法掌控的未知。</br>  下班后,她和自己爸說了聲,又請教了爸一些講究,便匆忙過去雷永泉媽媽家了。</br>  現(xiàn)在并不缺錢,哪怕是折騰著蓋了房子置辦了各種家當后,也有四百多的存款,不過她還是希望能多掙一些錢。</br>  想到哥哥并不在那本書中存在,她竟然有些忐忑,不能掌控的不安全感抓住她,讓她開始想著,多做一些,多掙一些錢。</br>  當下匆忙趕到了雷永泉家,雷永泉看到她,便把她拉到一邊:“昨天嚴崇禮順利把你送到公交車站了吧?”</br>  顧舜華:“送了啊。”</br>  雷永泉有些愧疚:“昨天真是不好意思。”</br>  顧舜華心里明白,他是真想送自己的,但他媽那樣,明顯是不樂意,也許是真得有事,也許是不想兒子和自己多摻和,顧忌著什么。</br>  當下她笑著說:“瞧你,磨磨唧唧的,這點小事至于嗎?”</br>  雷永泉聳著眉,無奈地道:“我媽那個人,大多時候挺好的,不過有時候又有點小九九,你別在意。”</br>  顧舜華更加忍不住想笑:“我要在意那個,得,我別來往了。現(xiàn)在我這不是想跑個堂會嘛,你媽就是我正經(jīng)大主顧,大主顧吱一聲,讓我怎么著我就怎么著,我才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給我錢就行。”</br>  雷永泉嘆了口氣:“行吧,也是你豁亮,沒多想,這事要是擱常慧啊!”</br>  擱常慧怎么樣,他卻沒說。</br>  顧舜華卻想起常慧。</br>  雷永泉媽媽的為人,最近她也算摸著了脈,人品是正直善良的,這沒得說,做事也禮節(jié)周全,反正你和人家打交道,絕對不可能吃虧。</br>  但人家面上笑得再好,其實心里有一桿秤,你到底幾斤幾兩重,該怎么待你,排到多少號,都有個星戳子戳在那里呢。</br>  對于顧舜華來說,這些都沒什么,她又和雷永泉沒有什么別的關(guān)系,無非就是打打秋風掙點跑堂會的包兒,既然要掙錢,脊梁骨挺那么直寧死不屈犯不著。</br>  但是常慧就不一樣了。</br>  常慧彎不下這個腰。</br>  當下嘆道:“永泉,提起常慧,我倒是想和你說說,常慧她——”</br>  誰知道雷永泉媽媽笑呵呵地過來了,說是各樣食材都備好了,就等著做了,又道:“等會兒舜華你來做,讓書園跟后頭,也學著點。”</br>  馮書園從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怕大廚的手藝不外傳,我哪好意思偷師呢。”</br>  顧舜華笑道:“這也沒什么,大廚為什么是大廚,因為處處都是功夫啊,一般人要是隨便看幾眼就學會了,那大廚也不用干了。”</br>  幾句話,倒是讓馮書園有些下不了臺,意思明擺著,都不怕你學,你學也學不過去。</br>  雷永泉媽媽聽得卻眉開眼笑:“說得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大廚的手藝啊,炒爆熘炸烹煎燒,處處都是功夫,那都是打小兒練出來的,能在玉華臺當大廚,更是不一樣。”</br>  馮書園抿了抿唇,附和著說:“還是雷阿姨有眼光,點了顧師傅這么一位將,這是慧眼識英雄。”</br>  她順勢拍了一馬屁。</br>  雷永泉媽媽自然很受用,笑呵呵地道:“打顧師傅最開始一過來,我就覺得這是一個能干的,后來一看,果然沒假。”</br>  幾個女人說話,雷永泉還有些跟不上趟,他剛才聽到顧舜華說常慧,還想繼續(xù)聽,誰知道就被打了岔,他看了顧舜華一眼,只好先不說了。</br>  顧舜華根本當做沒看到,理都沒理,便跟著雷永泉媽媽一起過去了廚房。</br>  雷家是四合院,廚房就在朝北的倒座房,挺大的廚房,開闊,比顧舜華新修的小房子都不小。</br>  雷家弄到的食材就是好,羊肉據(jù)說是內(nèi)蒙運過來的,聽到這個,顧舜華多看了一眼,她在內(nèi)蒙礦井那么多年,這樣大塊吃的時候也并不多,沒想到回來后倒是見著了。</br>  顧舜華先挑選了佐料,蔥姜蒜,枸杞子,花椒八角等,用紗布包好了,再挑選紅棗,紅棗自然要精選最上等的。</br>  紅棗挑好了泡上,這邊泡著紅棗,那邊便開始將羊肉洗干凈了切塊。</br>  雷永泉媽媽從旁陪著一起做,馮書園也跟著打下手。</br>  做到這里的時候,馮書園便道:“顧師傅,這樣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了,這么大塊,怕是燉不爛,到時候老爺子他們嚼不動吧?”</br>  雷永泉媽媽在旁邊不說話,好像沒聽到。</br>  馮書園便繼續(xù)笑道:“興許顧師傅在玉華臺當大廚習慣了,沒考慮老爺子年紀大牙口不好的事,沒事,咱提醒了就行了。”</br>  顧舜華這才慢悠悠地道:“咱們是要用砂鍋慢慢地煨,要想徹底入味,就得煨到了火候,如果切成小塊,等羊肉入了味,只怕是肉塊也煨得稀爛,不成型了,現(xiàn)在切這個塊,是正正好的,吃起來稀爛,不費牙口,但是也不會不成型。”</br>  馮書園:“顧師傅當大廚不但會做飯,倒是也能逗悶子,哪能那么正好?”</br>  顧舜華笑了笑:“我們都是正經(jīng)手藝吃飯,哪有那閑工夫和人逗悶子說笑話,說一就做一,說二就做二,做不到還不如回家抱孩子!”</br>  之后,她一抬眼,看著馮書園,淡淡地道:“我們可不像有些同志,安定門說話前門聽,沒一句靠譜的。”</br>  安定門和前門這都是四九城的門,這個門說話只能去那個門聽,這就是不靠譜了,沒邊沒沿。</br>  這話說得已經(jīng)很不客氣,就差直接懟馮書園臉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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