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番外之陳年舊案</br> 章兆云那年生女兒的時候難產(chǎn),是順轉(zhuǎn)剖，之后大出血，差點沒命了,好在最后轉(zhuǎn)危為安。</br> 因為這個,后來幾年身體一直不好，該想的辦法想了，但還是虛，不能像以前了。</br> 顧振華為這事對章兆云很愧疚,所以這些年來一直用心照顧她，以至于家里一些事,自己能做的盡量自己做，后來他提干，當了副廠長，家里條件好了，更是請了保姆,不讓章兆云干什么活了。</br> 也是因為身體的原因,章兆云工作上沒什么大起色，就是上個班而已，不過她在家里倒是喜歡畫畫，她爸收藏了不少名畫,后來都給她了，她看得多了，自己慢慢臨摹著，竟然也臨摹得有模有樣。</br> 再到后來，自己養(yǎng)花養(yǎng)草,便開始畫花草,一來二去,也出了一點小名，上了報紙，她的畫拿出去賣，大概能賣幾千塊了。</br> 肯定不算什么大出息，但章兆云也知足了。</br> 顧振華收入不錯，家里不缺錢，章兆云要的是那種滿足感。</br> 她有時候就感慨，說我年輕時候可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誰知道現(xiàn)在竟然修身養(yǎng)性開始畫畫了呢，說小時候我一提起畫畫就不耐煩呢。</br> 要不說人這一輩子，不一定走到哪一步，不一定遇到什么事呢。</br> 那天她去參加一個畫展回來，天挺熱的，她便打了一輛車，等從車里下來，撐開傘，正往家走，前面就看到一個人，卻是一個陌生男人，約莫四十多歲，五大三粗的。</br> 她看出對方好像想和自己說話，便有些疑惑。</br> 對方看上去憨厚木訥，走上前，之后猶豫著說：“你好，請問你是章女士嗎？”</br> 章兆云：“您是？”</br> 對方連忙自我介紹：“我叫唐鐵輝，我是苗秀梅的愛人！”</br> 苗秀梅？</br> 章兆云愣是沒想來，心想您哪位啊！</br> 唐鐵輝看出來了，只好解釋：“苗秀梅是您愛人的前妻。”</br> 他又趕緊補充說：“也不算前妻，就是他們曾經(jīng)結過婚，為了辦戶口的事！”</br> 章兆云恍然，恍然之后納悶：“您找我是為了？”</br> 苗秀梅在她的記憶里已經(jīng)消失了很多年，她完全不記得這檔人這檔事了，沒想到有一天苗秀梅的愛人竟然找上自己。</br> 唐鐵輝自然也覺得尷尬，不過還是解釋道：“是這樣的，當年不是有一樁案子嗎，就是他們下鄉(xiāng)的時候有一個人被勒死了，還有一個女人跳河了。”</br> 這下子章兆云的記憶一下子清晰了，她太記得這件事了，當時為了這個事還犯愁呢，畢竟嚴打，不敢和這種事沾邊！</br> 沒想到，事隔過年，又提起來了！</br> 她驚訝：“什么意思？您找我什么意思？這個案子怎么了？”</br> 唐鐵輝：“前幾天，秀梅被帶走了，公安局說，懷疑她是嫌疑人。”</br> 章兆云：“嫌疑人？”</br> 唐鐵輝便有些激動起來：“對！秀梅那么好的人，他們竟然懷疑秀梅是嫌疑人，秀梅平時連雞都不敢殺，她說殺生不好，怎么可能呢！可現(xiàn)在，她冷不丁被抓起來了，我也打聽不到消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章兆云：“那就問公安局啊，咱們可是社會主義社會，法制健全，公安局怎么查的，有什么證據(jù)，你得問公安局，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br> 唐鐵輝：“問了，問不出來什么，現(xiàn)在需要證據(jù)，所以公安局找了你的愛人顧振華做證據(jù)，但是他說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就是不愿意給秀梅做證，我們現(xiàn)在需要一個證人，一個不在場的證人！沒有證人，秀梅可能就被冤枉了！”</br> 章兆云：“你既然要找他，那你找他去，你和我說也白搭啊！”</br> 唐鐵輝：“我求求你了，章女士，你就幫幫忙吧，我兒子馬上要結婚了，我閨女才畢業(yè)了，也在相親，我家里一堆事，如果秀梅出事了，那我家里這事怎么辦呢！”</br> 章兆云：“請你不要攔著我，有什么事，你找他就是了，我做不了他的主。”</br>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既然說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絕對不會因為記恨誰而特意說不知道，這不是他會干出來的。</br> 既然不知道，那怎么可能因為你來求，就給你做偽證呢！</br> 唐鐵輝眼圈都紅了，懇求道：“章女士，秀梅是好人，她這輩子不容易，我求求你，幫幫她吧，他們既然當初做夫妻，總應該知道什么，讓顧同志好好想想，看看怎么幫我們一把，這萬一被冤枉了，那我們?nèi)兆釉趺催^啊！”</br> 說著，他噗通一聲，竟然跪下了。</br> 章兆云趕緊后退，這種大禮她可真是受不起！</br> 這個時候，周圍已經(jīng)都是人了，全都圍觀，指指點點的。</br> 唐鐵輝：“章女士，求求你了，我真是沒辦法了——”</br> 章兆云：“別別別，你可別這樣，公安局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們不可能給你亂作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跪著也沒用！”</br> 說著，她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她不想理這些人，這都什么人哪，還道德綁架了！</br> 恰好這個時候，顧振華回來了，看到這情景，怒了，上前指著唐鐵輝道：“唐鐵輝，我可告訴你，我妻子身體不好，你別來騷擾我妻子，你要是騷擾我妻子，我直接報警你信不信？我妻子要是被你驚嚇到，我和你沒完！”</br> 說著，他握了章兆云的手，趕緊護著回家。</br> 等回到家里，開了空調(diào)，他又去給章兆云倒了一杯水，這才問：“沒事吧，沒嚇到你吧？”</br> 章兆云握著水慢條斯理地喝著，其實她沒被嚇到，而且她身體根本沒他以為的那么差，早養(yǎng)好了。</br> 只是他好像習慣性覺得她很弱她很弱。</br> 她也樂得享受他的呵護，還挺受用的。</br> 她喝著水道：“沒事，你就說吧，到底怎么了，他找你了？沒聽你和我說啊。”</br> 顧振華：“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我本來想著不和你提了，省的你操心。”</br> 畢竟當初因為自己卷入這個案子中，章兆云各方面找關系，擔心不少，現(xiàn)在如果讓她知道，怕她多想，想著干脆不提了。</br> 誰知道唐鐵輝竟然找上了她呢！</br> 章兆云：“當初公安局找咱們，可是重點懷疑你，怎么現(xiàn)在不懷疑你了，竟然懷疑她了？而且這個案子多少年了，都二十多年了吧，怎么突然重新又開始了？”</br> 顧振華：“具體怎么樣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是村里有一處老房子，是當年生產(chǎn)大隊的辦公處，早就沒人住了，今年下大雨給沖塌了，于是就干脆鏟平了做綠化，誰知道修整的時候，在墻縫里發(fā)現(xiàn)一塊布，上面帶著血，那塊布他們被查了查，應該是一塊手帕，手帕是苗秀梅的。”</br> 章兆云聽著納悶了：“這件事真和她有關？我怎么聽著這么瘆得慌呢！”</br> 顧振華：“本來只是一塊手帕，也不至于就非要認為是她，她還可以說是那個女人借了她手帕呢，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又有當時的副大隊長站出來說，當時他看到一個人影，好像就是苗秀梅，不過那個時候嚴打，他正好和一個寡婦相好，如果他出來作證，怕人家問起來他怎么那時候跑出來，不好解釋，怕牽扯進去，就沒敢說。”</br> 章兆云“還真是她？我聽著都怕了，以前我還揶揄過她，這萬一是她，她沒要我的命，算我福氣？”</br> 顧振華：“誰知道呢，反正現(xiàn)在公安局懷疑她，她丈夫唐鐵輝想找我作證，可是我當時恰好和其它知青在討論回城的事，沒在家，她是不是出去過，我也不知道。”</br> 章兆云：“我就知道你肯定真不知道，你要知道，不可能不給人家作證，那個唐鐵輝也是腦袋有問題，非要跪著求，別人不知道他求了算什么，還能給他做偽證嗎？”</br> 顧振華：“他們家現(xiàn)在日子過得還不錯，他們房子拆遷了，聽說賠了四套房子，另外還給了三百萬，這輩子至少不用愁了，現(xiàn)在兒子要結婚，女兒也談著對象，本來挺好的日子，肯定不愿意出事，他以為求求就有用吧。現(xiàn)在他知道我們家住哪兒了，最近我們先去別處住，等這事過去再說，免得他再來騷擾。”</br> 章兆云：“好，不過我干脆住舜華那里去吧，他們不是最近才搬了新四合院嗎，我看著打整得不錯，挺喜歡的，正好和她混混去。要是搬咱海淀的房子，就咱們兩個住，也挺沒意思的，冷鍋冷灶的，還得收拾。”</br> 顧振華：“好，那馬上和舜華打個電話。”</br> 章兆云和顧舜華關系一直不錯，姑嫂兩個人挺親的，有些話章兆云不想和顧振華說的，都會和顧舜華提提。</br> 現(xiàn)在顧振華給顧舜華一說，顧舜華自然舉雙手贊成：“才搬家，這邊房間挺多的，我馬上收拾一間出來給你們住。”</br> 章兆云：“可別那么麻煩，不用特意收拾，之前你給爸媽準備的那間，爸媽不去住，我現(xiàn)在不是正好沾光了？我就住那間，挺好的！”</br> 顧舜華笑了：“行，你趕緊過來吧，咱們一起吃好吃的！”</br> 提起吃來，章兆云興致來了：“好好好，我馬上去！”</br> ****************</br> 顧舜華現(xiàn)在自己開著飯店，不缺錢，也不缺資源，整天最大的愛好就是琢磨好吃的，偏偏章兆云最大的愛好就是品嘗好吃的，這姑嫂兩個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天天湊一起就是吃吃吃了。</br> 好在兩個人的體質(zhì)來說都是怎么吃也不胖，要不然估計都得愁著減肥了。</br> 顧舜華這次說有好吃的，章兆云過去一看，還真是好吃的。</br> 主菜是白切雞。</br> 這白切雞的講究，關鍵不在廚藝，而是在雞，現(xiàn)在市面上的雞一種是家里養(yǎng)的土雞，一種是飼料喂養(yǎng)出來的雞，顧舜華飯店里自然不用那些飼料雞，那東西就是糟蹋廚藝，她都是用土雞。</br> 不過這次她的白切雞，卻比一般的家養(yǎng)土雞更講究，那是專門喂了酒糟和野地里肉蟲子的雞，雞的味道就格外鮮美肥嫩。雞是喂養(yǎng)十六個月到十八個月的，時間短了還沒長肥，時間長了就柴了。用這恰恰好的雞肉滾水里燙一遭做白切雞，那味道自然是絕，都不需要太多廚藝，怎么做怎么好吃。</br> 這也是顧舜華自己特別建的自有農(nóng)場，頭一茬養(yǎng)成的雞，還沒在飯店里賣，自己先嘗嘗，也讓章兆云這美食家先把把關。</br> 白切雞上來后，章兆云連連贊嘆：“這可是我這輩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雞了！”</br> 這雞的味道真是好，關鍵是好在雞養(yǎng)得好，那么好的雞，加上顧舜華的手藝，絕了！</br> 等吃飽喝足了，章兆云才有心思逛逛顧舜華家的這四合院，三進的院子，比之前闊綽了不少，古色古香的，院子里有池水有竹子有噴泉，還弄了停車位。</br> 她贊嘆連連：“你這是過上了資本主義生活！比過去的王爺也不賴了！”</br> 顧舜華笑嘆：“時代變了，咱們享受的，王爺也未必享受到啊，王爺哪知道什么叫電燈電話，哪知道互聯(lián)網(wǎng)企鵝群，又哪知道飛機地鐵呢！”</br> 章兆云忍不住哈哈笑，笑過后，也是感慨：“我想起來了，咱小時候還說電燈電話樓上樓下呢，現(xiàn)在咱們竟然不稀罕樓房了，電燈電話也是日常必備了。”</br> 那時候，難免會覺得，騙人的吧，哪至于那么好，結果現(xiàn)在都有了。</br> 生活日新月異，人都想不到能走到哪一步！</br> 顧舜華點頭：“嗯，是，前幾天多多還說呢，說小時候她還挺想看電視，可是又要早睡，又要停電的，她躺在那里就想，要是有一個小電視，讓她睡覺躺在那里拿著看多好。那個時候，這就是小孩子做夢呢，怎么可能呢，電視得有天線，得那么大，怎么可能讓她拿著，現(xiàn)在可倒是好，前幾天競年過去參觀一個科技展，還真有這東西了，就這么大，比一本書大不了多少，就跟電腦一樣，能播放電視視頻了，真和她小時候想得差不多！”</br>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又吃起來下午茶，章兆云這才把苗秀梅的事說給顧舜華聽。</br> 果然，顧舜華嚇一跳：“真的是她，不至于吧？你怎么沒早說！”</br> 章兆云動動眉毛，嘆：“我來了后，一看到你的白切雞，我就覺得，不能讓你就著這種事吃白切雞，影響心情，等吃完了說吧；等吃完了，我又覺得，得讓你好好消化消化，還是等遛彎過后說吧。”</br> 顧舜華品一口茶：“現(xiàn)在也糟蹋我的茶。”</br> 這是好茶呢！</br> 章兆云噗地笑出來：“得，反正我說了。”</br> 顧舜華：“怪不得你巴巴地跑來，也行，這兩天你留我這里和我作伴，家里有保姆有司機的，他要是敢來，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br> 兩個人就這么說著話，顧舜華詳細地問了情況，更覺得這事瘆人。</br> 她嘆了一聲：“這件事，和我們沒關系，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最終結果如何。”</br> 章兆云：“也不知道你哥這是什么命，招惹的都是什么啊，幸好遇上我，我常和他說，遇上我，你這是積了八輩子福！”</br> 顧舜華笑起來：“那可不！不過也是你本事，把我哥改造得好，我哥以前就是一榆木疙瘩，你瞧他現(xiàn)在，其實還挺能干的，事事周全，做事說話都有一套，這些年事業(yè)也發(fā)展得好，我都沒想到他能到這一步，我一直以為，他頂天了當一個高級技術人員，就這么混著了。”</br> 章兆云：“你再這么夸我，我就要飄了。”</br> 顧舜華更是笑道：“本來就該飄的，對了，嫂，我新門店要開張，回頭得麻煩你給我畫一幅畫，給我撐門面！”</br> 章兆云：“行，要什么樣的，你回頭給我詳細說，我抽空就給你畫了。”</br> ***************</br> 章兆云就這么住下了，顧振華下班后也過來了，住在之前給顧全福陳翠月準備的老房子里，晚上時候大家一起吃飯，還能湊一桌打打麻將，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br> 至于苗秀梅這個事，后來自然也托人打聽，開始的時候聽不到消息，過了那么幾天，才陸續(xù)知道一些內(nèi)幕。</br> 據(jù)說苗秀梅家里也托關系了，畢竟是本地人，又在工廠里上班這么多年，各方面拐彎關系肯定有，結果托了也白搭。</br> 說是利用了高科技，驗了什么DNA，反正聽別人轉(zhuǎn)述的消息也不作準，大致那個意思，最后苗秀梅總算承認了。</br> 其實這還真不是她殺的，但她也確實逃不了關系。</br> 當年顧振華要回城，大家都是北京的，都可以回去，本來是假結婚，把婚一離，就這么各自回各自的就是了。</br> 但是苗秀梅卻不想，她想跟著顧振華落大柵欄戶口，顧振華也就應了，畢竟都幫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怎么也成全她。</br> 苗秀梅因為這個，自然是高興，可誰知道也是不巧，她和顧振華商量這個事的時候，恰好被大隊長聽到了。</br> 那天苗秀梅干活，就被大隊長瞄上，意思是我知道你秘密，你們假結婚，你就是為了躲著我，既然假結婚，那我現(xiàn)在和你怎么樣，你也沒法，他顧振華管不著。</br> 苗秀梅急了，便趕緊要躲開，誰知道大隊長卻說，要把之前苗秀梅偷了大隊里糙米的事說出來，苗秀梅被他要挾，只好緩兵之計，先穩(wěn)住他。</br> 那天也是巧了，恰好另一個姓陳的女青年要去大隊打結婚申請報告，那個大隊長淫性大起，便欺凌了那個陳同志。</br> 陳同志被欺負的時候，恰好苗秀梅想著過去找大隊長了結這件事，她就看了個一清二楚。</br> 陳同志羞憤難當，哀求苗秀梅不要外傳，苗秀梅想利用這件事，免得大隊長找自己麻煩，便威脅陳同志，必須把這事傳出去，讓陳同志去告大隊長，大隊長出事，就沒功夫咬自己了。</br> 陳同志哪肯，在農(nóng)村，女人出這種事這輩子就完了，那就是逼她去死。</br> 兩個女人爭執(zhí)之下，大隊長卻來了，撞破，威脅兩個女人，苗秀梅想金蟬脫殼，撇清自己，陳同志絕望委屈，覺得自己被兩個人欺凌，于是羞憤之中拿了刀。</br> 最后一團混亂，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隊長死了。</br> 到了這里，陳同志說是苗秀梅殺的，苗秀梅說是陳同志，兩個人差點鬧起來，最后都冷靜下來，決定一起把大隊長給偷偷埋了，這樣就誰也不知道了。</br> 這顯然對兩個人都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事情傳出去，他們就算能推到對方身上，自己只怕是名聲掃地，陳同志別想結婚了，苗秀梅也別想回城了。</br> 也幸好那是冬天，天冷，藏好了也不至于有什么味兒，兩個女人花了三四天時間，總算是把死去的大隊長給藏好了。</br> 藏好后，算是沒這回事了。</br> 至于陳同志為什么跳河，苗秀梅自然是堅決不認的：“這個我哪里知道，人是她殺的，本來我是幫她埋了尸體，誰知道她后來就跳河了！”</br> 這個案子就這么成了一件無頭公案，主要是沒多余的人證，也無法分辨當年到底是苗秀梅殺的，還是那位死去的陳同志殺的。</br> 后來不知道怎么著，案件不脛而走，竟然在網(wǎng)上引起軒然大波，很多人開始研究這個塵封二十多年的殺人案。</br> 甚至有人在論壇上各種擺證據(jù)分析，分析得還有模有樣。</br> 最后，經(jīng)過公安辦案民警對當時細節(jié)的各種分析以及推理，推斷出當時拿刀的確實不是苗秀梅，而是那位跳河的陳同志。</br> 至于陳同志跳河，看起來應該是因為這件事受了精神刺激。</br> 不過苗秀梅自然也難逃關系，在這個事件上，她起到了輔助的作用，算是從犯，最后法院宣判，判了六年，這件事算是了結了。</br> 消息傳來后，大家難免有些唏噓，不過也就這樣了，畢竟這個人在二十年前已經(jīng)和他們沒什么關系了。</br> 唯獨顧舜華，想起昔日種種，感慨又幸運。</br> 她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在這浩瀚宇宙中，在某個也許她不知道的幾維空間里，或者說，在茫茫人生選擇的無數(shù)道路上，存在那么一個空間，那么一個岔路口，自己的哥哥自始至終沒能從鄉(xiāng)下回城，就留在那里了，就替人頂罪了，或者出了別的什么事。</br> 因為趕上某個特定時期，太容易出事了，沒有人會懷疑一個柔弱善良的女人，大家首先懷疑的可能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br> 她不知道是什么改變了這一切，不過看看哥嫂的笑臉，還是感謝這一切。</br> 人生岔路口，機緣巧合，他們走向了最幸福的那條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