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番外之骨朵兒和顧躍華</br> 骨朵兒把自己的美發店開到了第六家分店的時候,她也就三十二歲而已。</br> 這個年紀在別人看來自然是老姑娘了,是嫁不出去了,偶爾有人知道她的年紀問起來,總是會來一句“你是下鄉耽誤了吧”。</br> 這個年代,有不少下鄉的姑娘回來時候二十多,稍微一耽誤基本后面挺難找到合適的,或者姑娘自己就不想結婚,于是就干脆一直單著了。</br> 骨朵兒聽了,也只是笑笑,不想解釋什么。</br> 雖然時代發展了社會進步了,但是對于單身的女性人們總是抱著下意識的好奇,好像這是一件不太對的事。</br> 她是不在乎的。</br> 她這輩子,也沒別的指望,其實就是想著好好活著,報答潘爺,也報答那些救過自己護過自己的人。</br> 至于結婚不結婚,她并不在意。</br> 那天她正躺在自己美發店后面的休息室敷面膜,顧躍華突然風風火火跑來了。</br> “你這是干嘛呢?”顧躍華有些好奇地望著她臉上那涂著的一層糊糊:“你臉上怎么了?”</br> “窩梅容養顏啊……介是面膜……”骨朵兒臉上敷著面膜,怕黏在臉上的面膜讓自己起紋路,所以不太敢張開嘴,只能這么含糊地說話。</br> “哦……”顧躍華沒見過這個,他只知道骨朵兒除了美發廳,好像還增加了美容業務,聽說還很紅火,女人特別喜歡,自己大嫂和姐姐都過去。</br> 原來美容養顏就是這樣啊,把臉上涂一層糊糊。</br> 骨朵兒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了,真是沒見識不懂,她這可是好東西,據說是慈禧太后當年在宮里頭自己配的秘方,用了白牽牛、白芨、白芷和荊芥等中草藥,還搭配了蜂蜜和牛奶,反正營養著呢,都是好東西。</br> 當下鄙夷地睨了他一眼。</br> 顧躍華其實有些無奈,他過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談,只是可惜,出門沒看月份牌,趕上骨朵兒正在敷面膜。</br> 也不知道這面膜什么時候敷好啊,不然總覺得怪怪的。</br> “泥干嘛?”骨朵兒保持著面無表情,含糊地問。</br> 顧躍華輕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才道:“最近我姐夫覺得萬事俱備,可以開始考慮開辦自己的工廠了,如果籌備工廠,我離不開,得一直盯著了。”</br> 這幾年,顧躍華負責華競公司的制造生產,從最初招聘的那五個工人,到發展出自己的制造團隊,再到如今建造工廠,顧躍華付出了不少心血。</br> 可以說,華競漢卡在這片中國土地上創造出的奇跡,都是顧躍華苦熬在工廠一夜夜盯著的結果。</br> 正是因為這個,顧躍華的個人大事一直耽誤著,年紀輕輕,想著奔事業,沒考慮過別的。</br> 陳翠月為了這個自然時常叨叨,但又能怎么著呢。</br> 骨朵兒到了這個時候,覺得敷面膜也差不多了,便稍微掀開了嘴四周的糊糊,之后道:“你現在是華競生產主管,以后就是一廠之長了,肯定得忙啊!”</br> 顧躍華點頭,之后看看骨朵兒,干聲道:“我到時候忙得估計什么都顧不上了……”</br> 骨朵兒坐起來,撩了撩頭發,就要洗臉:“忙一忙挺好的,你看現在大街上誰是閑人,除了提著鳥籠子溜達的大爺,其它都忙著呢!忙了才能掙錢!”</br> 提起錢,顧躍華又有話說了:“現在我一個人把工廠這一攤子給擔起來了,姐夫給我差不多百分之十的股份,公司這幾年漢卡賣得太好了,我按理應該能分不少錢,不過也不著急,公司還得發展,姐夫想和嚴教授再繼續搞更核心的技術,所以我只分了大概一百多萬,現在自己也買了一處房子,單元樓,三層,人家說是黃金樓層,裝修已經差不多了。”</br> 骨朵兒手里拿著毛巾,有些納悶:“你和我說這些干嘛?”</br> 顧躍華臉便漲紅了,他直直地看著骨朵兒。</br> 雖然骨朵兒臉上還有殘留的大半糊糊面膜,不過他看她的眼睛,眼睛對眼睛。</br> 骨朵兒:“?”</br> 顧躍華挺直了背脊,抿了抿唇,之后,突然——</br> 噗通一聲,單膝跪地。</br> 骨朵兒驚到,下意識后退一步。</br> 顧躍華卻從兜里掏出來一個紅色絨盒,之后單手舉著,跪在骨朵兒面前,鄭重地說:“潘朵小姐,我對你一往情深,希望你能嫁給我,成為我的伴侶,和我一起組建幸福家庭。”</br> 骨朵兒都傻眼了:“你,你這是怎么了?”</br> 顧躍華一臉嚴肅:“我在向你求婚。”</br> 骨朵兒:“你先起來啊!”</br> 顧躍華:“你答應我求婚了嗎?”</br> 骨朵兒:“你先起來。”</br> 顧躍華:“不行,你先告訴我,你答應了嗎?”</br> 這個時候,旁邊紗門沒關嚴,已經有好幾個美發師都好奇地往這邊瞧,瞧得津津有味,其實從顧躍華風風火火過來,她們就等著看八卦呢。</br> 骨朵兒臉上微紅:“你好歹等我把臉上面膜給洗了啊,這算什么事!”</br> 顧躍華一想,也對:“那,那你先洗。”</br> 那些看熱鬧的,見這情景,全都忍不住噗嗤地笑。</br> 骨朵兒便嚷道:“干活去了,都去門口招待客人,別在這里閑著!”</br> 幾個美發師笑著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br> 顧躍華從旁忙道:“你趕緊洗,你先洗了,洗干凈了我們再說。”</br> 這個場面也真是沒法說了,骨朵兒只好趕緊把臉洗干凈,洗干凈,用毛巾擦了擦,她還趁機趕緊給自己抹了一點雪花膏,可惜時間來不及,要不然應該化個妝才是啊。</br> 她快速打理齊整了,才轉身,對顧躍華說:“你剛才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來這一手啊!”</br> 其實兩三年前,兩個人曾經一度走得很親近,當時顧舜華直接挑明了,骨朵兒也猶豫過這個問題。</br> 但是關鍵時候,顧躍華好像撤了,這讓她便覺得沒意思了。</br> 她又不是非要嫁人,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兒而已,她至于在意嗎?該干嘛干嘛,誰稀罕!</br> 沒想到他現在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個事。</br> 顧躍華臉紅耳赤,不過還是望著她的眼睛道:“怎么就叫突然,這不是順理成章的嗎?”</br> 骨朵兒撩起頭發,笑了:“說什么話呢,誰和你順理成章啊!”</br> 顧躍華:“你這兩年也沒談,我也沒談,我現在各方面條件也挺好的了,你考慮考慮我吧,你看,我鉆戒都買了。”</br> 說著,眼巴巴地將鉆戒遞過去。</br> 骨朵兒嗤笑一聲:“你買鉆戒我就活該嫁啊,也不掂量掂量,當你是誰啊!”</br> 顧躍華抿著唇,望定骨朵兒:“骨朵兒,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想著提高自己,我現在在我姐夫的公司,也算是頂梁柱,我覺得好好發展,竟然不會差,也許金錢上我依然不能和你相比,但你相信我,作為男人,我一定能夠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我也會和你一起照顧潘爺和佟奶奶。”</br> 骨朵兒的笑便慢慢收斂了,她望著顧躍華:“你意思是,你現在有錢了,向我求婚了?”</br> 顧躍華:“前兩年和你有些差距,所以我想著再等等。”</br> 骨朵兒:“顧躍華,既然兩年前你覺得有差距,那我們現在依然有差距呢,其實還可以再等等。”</br> 顧躍華便有些傻眼:“骨朵兒,你?”</br> 骨朵兒輕笑:“等你覺得我們沒差距的時候再說唄。”</br> 說完,隨手拿起旁邊的墨鏡戴上,就要往外走。</br> 顧躍華卻一把握住了骨朵兒的手:“別走,說清楚。”</br> 骨朵兒轉首,笑望著他:“說什么啊?”</br> 幾乎是臉對著臉的距離,彼此呼吸交纏,他望著她的笑,道:“對于咱們兩個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別瞎開玩笑,說正經的。”</br> 骨朵兒:“正經的就是再等等唄。”</br> 顧躍華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逐漸收緊:“我覺得我們結婚的條件已經成熟了,我各方面還算優秀,就算沒法和現在的你比,但是假以時日,我并不會差,你不至于非要嫌棄我吧?”</br> 骨朵兒:“那我還真嫌棄你了。”</br> 顧躍華:“你什么意思?”</br> 骨朵兒:“你一口一個我嫌棄你,我不嫌棄給你看,那像什么話!”</br> 顧躍華:“我不是那個意思。”</br> 骨朵兒:“我聽你紅口白牙就是那個意思,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br> 顧躍華便不說話了。</br>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之前說過啊……”</br> 骨朵兒:“我說過什么?”</br> 顧躍華:“你說你不會考慮不優秀的男人,必須有讓你敬佩的優點你才能考慮。”</br> 骨朵兒挑眉,驚訝地看著顧躍華。</br> 顧躍華:“前年我過來找你,聽你和人提的。”</br> 骨朵兒便想起來了,好像有這么一回事,不過當時也就是在美發店里和美發師瞎侃,沒想到竟然被他聽去了。</br> 她一時啞然。</br> 過了一會,才問道:“你以為我在說你?嫌棄你?”</br> 顧躍華聽這問話,突然感覺不對:“不是嗎?”</br> 骨朵兒平靜地看他:“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br> 顧躍華一時語塞。</br>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但她好像并不太想結婚,他還是希望能努力一些,更優秀一些,讓她喜歡。</br> 骨朵兒收回了目光,也是好笑,當時她其實就是隨口和店里的美發師說說,誰知道他當真了!</br> 怪不得,兩年了,他屁都不放一個,她還以為他有什么想法,也就不理,左右她也不是非要嫁。</br> 現在可倒是好,突然蹦出來了!</br> 骨朵兒笑了笑:“顧躍華,要說我嫌棄你,還真是,你小時候光屁股——”</br> 顧躍華卻陡然道:“我光屁股的樣子你都看了,你憑什么不對我負責任!”</br> 骨朵兒:“什么?”</br> 顧躍華把那紅絨盒直接打開,里面是光燦燦的鉆戒,挺大一個:“我貞操已經沒了,你得對我負責,你不負責,我就告訴佟奶奶和潘爺,讓他們給我主持公道!”</br> 骨朵兒噗地笑了:“顧躍華你怎么這么不要臉!”</br> 顧躍華:“只要能追到媳婦,要什么臉!”</br> 說完,他重新就要跪下。</br> 骨朵兒:“慢著,你等等!”</br> 顧躍華望著骨朵兒,誠懇地道:“骨朵兒,我們從小認識,打打鬧鬧的,這兩年,你有一些想法,我也有一些想法,但我心里其實是想著,我們都好好干事業,我努力干兩年,讓自己混出個人樣來,然后過來你跟前求婚。當初我可能有點誤會了,這是我的錯,但我這兩年也沒別的想法,別人給我介紹對象,我從來沒應過,我就想著等忙過去,也有點成績,就正式和你提這事。”</br> 說著,他重新拿出來鉆戒:“骨朵兒,你考慮考慮。”</br> 骨朵兒望著顧躍華,不吭聲。</br> 顧躍華突然有些不確定了。</br> 這兩年走過來確實不容易,考上了大學,端上了鐵飯碗,但他自己又把鐵飯碗給砸了,這是自己的任性。他年紀不小了,不可能總指望著家里,更不能因為小舅子的身份在姐姐姐夫那里混飯吃,所以必須自己混出個人樣來,不然就算公司給他發工資,他也不好意思拿。</br> 兩年了,華競公司的工人班底培養出來了,他也成了生產方面的技術大拿了,終于可以松口氣,這才敢考慮下終身大事了。</br> 結果現在,他發現,自己悶頭往前沖,但其實別人未必等著。</br> 骨朵兒深吸了口氣,道:“躍華,和你說實話吧,我最近談了一個,打算結婚了。”</br> 顧躍華一怔,不敢相信地看著骨朵兒。</br> 骨朵兒淡淡地道:“沒和大家伙提過,是覺得不一定能成呢,不過最近他向我求婚了,我想了想,我覺得我很愛他,他非常優秀,是我見過最合適的,所以我答應了他的求婚。我們打算趕個時髦,旅游結婚,正打算和家里說。”</br> 她愧疚地望著顧躍華:“對不起,我應該說清楚,但是我不知道你這么想的,兩年前,我以為你對我沒什么意思,所以我就——”</br> 顧躍華一時有些無措了,他忙搖頭:“沒,沒事,我明白了。”</br> 骨朵兒望向他手中的鉆戒。</br> 顧躍華忙將鉆戒收起來放到盒子里,揣進兜里:“真沒事,你找到合適的就行,祝,祝你幸福。”</br> 說完轉身就走。</br> 走出美發廳,他走在大街上,明晃晃的陽光刺眼,刺得他眼睛發潮,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他抬起手,搓了一把臉,心想自己到底哪里錯了,怎么骨朵兒就愛上別人了?</br> 一直關注著啊,完全沒聽說這事啊!</br> 他擰眉,頓住了腳步。</br> 之后,深吸口氣,攥了攥褲兜里的紅絨盒子,他猛地轉身。</br> 他要去問清楚。</br> 走進美發廳的時候,他太專注自己的心事,以至于根本沒注意到身邊洗頭小妹和美發師使勁憋住的笑。</br> 他從后門過去休息室,剛走進走廊,就見骨朵兒懶懶地倚靠在門前。</br> 顧躍華走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br> 骨朵兒和剛才已經不一樣了,眉毛齊整了,嘴唇紅潤了,臉色也比剛才更好看了,頭發好像也用了摩斯。</br> 身上也穿上了一身大連衣裙,看著特隆重!</br> 他望定她,終于問:“你要和誰結婚?”</br> 骨朵兒:“你管我啊!”</br> 顧躍華:“那可不行,我得問清楚,你萬一被騙了呢!”</br> 骨朵兒:“得,你是我的誰啊,怎么就管起我的事了!”</br> 顧躍華:“你娘家人啊!”</br> 骨朵兒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算哪門子娘家人!我呸!”</br> 顧躍華:“咱們打小兒一起長大的,還住一個院子,怎么不算娘家人了,走吧,我以后就是小舅子了,跟著你去看看找了個什么樣的姐夫,幫你把把關,再和姐姐好好說道說道,以后可別欺負我們家姑奶奶!”</br> 骨朵兒張口結舌:“你!”</br> 顧躍華看著骨朵兒那樣,慢慢綻開一個笑:“怎么了,是不是根本沒這個對象,蒙我的?”</br> 骨朵兒哼了聲:“蒙你的又怎么樣!”</br> 顧躍華:“既然蒙我的,那你再考慮考慮我的求婚吧。你看鉆戒我特意托人從香港買的,知道你趕時髦。”</br> 骨朵兒便有些臉紅了:“拿來我看看,太小的話,我可不稀罕。”</br> 顧躍華把紅絨盒子遞上去:“挺大的,說是好做工,一克拉的,這鉆戒肯定不跌你的份!”</br> 骨朵兒便接過來,鉆石確實很美,璀璨奪目,切工純度什么都是好的。</br> 她看了一番,才勉強道:“還行吧,勉強不跌份。”</br> 顧躍華眸中便泛起笑:“那你先戴上試試,要是尺寸不合適,回頭再換。”</br> 骨朵兒:“那你得再跪下,再來一遍。”</br> 顧躍華:“?”</br> 骨朵兒:“剛才的不算,咱們得重新求婚。”</br> 話都沒說清楚,最開始還敷著面膜,太傻了。</br> 顧躍華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好,我們再來一次,這次是正式的!”</br> **************</br> 骨朵兒聽說顧躍華對自己的誤會,她確實有些惱,不過想想自己當初開玩笑好像是說過這種話,他多想了,便努力工作想讓自己“不嫌棄他”,倒是也能說得過去。</br> 這么一來,也就不去想這些了。</br> 左右他大鉆戒買了,自己戴上也挺合適,這不是挺好嗎?</br> 所以把顧躍華騙出去后,她趁機訊速給自己化了妝,還整理了頭發,反正是最美的狀態,重新求婚,來一次完美的儀式!</br> 求婚成功后,兩個人就坐下來,把以后生活的事給敲定了,住誰的房子,和誰一起住在,怎么給老人養老,說了個清楚明白,到底是打小兒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性情習慣也都熟悉,沒什么矛盾,皆大歡喜!</br> 全都說定后,他們就回去大雜院宣布了,他們要結婚!</br> 大雜院所有的人都被驚到了。</br> 要說之前,看著兩個孩子處得不錯,大家都覺得這事有眉目,私底下還議論過,誰知道后來沒動靜了,大家還有些失望,想著男為娶女未嫁的,又是一個院里長大,這不是挺好的,怎么就不成呢!</br> 現在可倒好,終于成了!</br> 潘爺和佟奶奶,知道這個消息,喜出望外,可算是長出了一口氣,說是不在意,但其實心里還是希望骨朵兒找一個靠譜的,這樣他們萬一哪天不在了也不至于不放心,顧全福和陳翠月更是喜歡得不知道怎么了。</br> 兩家人一直關系好,現在因為孩子竟然要成一家人,想想當然是高興,這下子更能互相照應了。</br> 不過陳翠月還是嘆道:“這兩個孩子啊,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要是前兩年成了,現在孩子都出來了!”</br> 當然現在成了也不晚,反正在一起了就成。</br> 兩家人便說打鐵趁熱乎,坐在一起商量結婚的事,這時候滿大雜院的都知道了,也都替他們高興,大雜院小伙子娶大雜院姑娘,這是幾十年來頭一遭,過去就沒成一個,這次成了,怎么也得大辦特辦,大家都當成自己的事辦。</br> 這么一來就熱鬧了,開始商量著結婚吃席的事,迎娶的事,甚至連住房的事都幫他們想好了。</br> 顧躍華和骨朵兒看這情景,也是面面相覷。</br> 他們這才剛宣布消息沒兩天,沒想到兩邊老家兒已經把婚期都要定了,看那樣子,他們孩子的鉛筆橡皮小學課本都要準備上了!</br> 顧躍華忙表示:“房子已經準備好了,大家不用擔心,準備的樓房,到時候兩邊老人都能過去住,大家伙一起熱鬧!”</br> 骨朵兒也趕緊道:“婚禮的事不用操心,我們已經說好了,旅游結婚,我們出去瀟灑瀟灑就結婚了!擺酒席的事就免了,咱不鋪張浪費!”</br> 不擺酒席?那哪成,所有的人都瞪眼:“擺,必須擺,你們出去旅游我們也得擺!”</br> 顧躍華和骨朵兒都有些傻眼,心想這是什么意思……</br> **************</br> 最后,顧躍華和骨朵兒在婚宴上露了一個面,之后就出去度蜜月了。</br> 而大雜院里大家伙一起辦婚宴熱鬧起來,至于新郎新娘不在?管他們呢!</br> 這些年,顧躍華很忙,骨朵兒也很忙,都在忙著事業,至于結婚后,只怕是還得忙事業,現在趁著結婚,正好大家都休兩周假,痛痛快快地休息休息。</br>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好像有點那么順理成章的意思,彼此難免覺得,只不過恰恰好合適罷了,也未必就愛一個死去活來,至少骨朵兒這么認為的。</br> 不過結婚后,處著處著就親熱起來,有時候便覺得,其實還是挺喜歡的嘛,大雜院里小伙子很多,她并不是哪個都行,她對顧躍華還是挺喜歡的。至于顧躍華,便覺得委屈,他覺得他一直牽掛著骨朵兒啊,一直想娶骨朵兒啊,她怎么可以這樣,沒定性!</br> “怪你啦,誰讓你想那么多!”骨朵兒道:“你就不能多問問我?”</br> “你總嫌我是小孩子,我難免多想了。”他控訴道:“小時候,你還總是欺負我。”</br> “我什么時候欺負你了?”</br> “就是很小的時候,你搶我的半空兒,還笑話我光屁股小孩!”</br> “那是因為你先笑我,你不笑我,我干嘛欺負你!我那是報仇雪恨!”</br> “我怎么欺負你了?”</br> 骨朵兒一擰眉,冷笑一聲:“敢情你都忘了,我可記得呢!”</br> 顧躍華:“?”</br> 骨朵兒:“你笑話我像一只小賴狗兒!”</br> 顧躍華:“我什么時候笑話你像一只小賴狗兒了?”</br> 他哪敢啊!</br> 骨朵兒:“就我頭一次被我爺爺帶回家的時候啊!”</br>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很小,只是街頭流浪的棄兒罷了,在一群大孩子中撿煤核,被人家打,被潘爺救了,潘爺可憐她,就把她收留了,把她帶回家。</br> 結果剛進家門,潘爺去燒水,她偷偷往外看,就碰到了顧躍華這個臭小子,竟然笑話她!</br> 顧躍華茫然:“是嗎,有這么一回事嗎?”</br> 骨朵兒:“當然,你看你,從小就惡劣,欺負小朋友,勢利眼。”</br> 顧躍華陷入了自責:“原來我給你第一印象這么不好啊,我小時候竟然這樣!”</br> 骨朵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所以啊,你現在要加倍對我好,這樣才能補償我。”</br> 顧躍華點頭:“嗯,我肯定加倍對你好,你看我現在,什么事都想著你!”</br> 骨朵兒也覺得還可以,她滿足地露出一個笑來,兩個人又說了一番話,甜甜蜜蜜地擁著睡了。</br> 不過睡到半截,顧躍華卻突然想起來了。</br> “你小時候是不是戴著一根紅頭繩,這樣扎著頭發?”他比劃著。</br> “啊?”骨朵兒都快睡著了,有些迷糊地眨眨眼。</br> “還背著一個小藍包袱,是不是啊?”</br> 骨朵兒點頭:“好像是。”</br> 顧躍華便真得委屈起來了:“你就是惡人先告狀,當初是你說我像一只小肥狗,我才說你是一只小賴狗的!是你先欺負我!”</br> 骨朵兒頓時睜大眼睛。</br> 不過她很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困死了,睡吧。”</br> 說完她就倒在那里,閉上眼睛,發出呼呼呼的聲音了。</br> 顧躍華當然不信,搖了搖她,結果,竟然還真是睡著了,不是裝假的!</br> 他無可奈何,咬牙切齒:“騙子!沒見過你這樣的騙子!”</br> 他趴在那里,看著她那睡相,研究了一番,又道:“還是挺可口的一騙子!”</br> 他湊過去,忍不住親了口。</br> 算了,先睡吧,明兒還得早起。</br> 他很快也睡著,陷入了夢鄉。</br> 夢里,小肥狗和小賴狗嗷嗷嗷地打起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