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瘋狂的盜版</br> 眼看要出正月了,天卻又下了一場雪。</br> 這年冬天雪多,好像沒什么稀罕的了,任競年回來的時候,看到兩個孩子在胡同里玩,和幾個住附近的同學踢毽子,地上淺淺的雪便隨著毽子被一起踢起,雪花四濺,幾個孩子笑哈哈的。</br> 孩子看到任競年回來,連忙打招呼,任競年想起公文包里有一袋朱古力糖,不記得什么時候得的,說是要給孩子,當時忘記拿出來了,現在趕緊拿出來,拿給多多,讓多多分給幾個同學。</br> 現在條件好了,但朱古力糖依然是好東西,幾個孩子把朱古力糖放嘴里,高興得連聲說謝謝叔叔,多多和滿滿臉上也都很自豪的樣子。</br> 因為這個,任競年進家門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的,待到進了院子,就聽到廚房里做飯的聲音,顧舜華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里和盧姐一起忙活。</br> 最近她開始適當培養手底下的人,甜點方面把錢向黎請過來了,蘇映紅也培養起來了,這就省力氣了。</br> 雖然現在飯店生意更火爆了,甚至有擴張的意思,但是她并不比最初忙,反而經常忙里偷閑。</br> 底下人培養起來了,能擔當起來,她樂得輕松,自己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是了。</br> 廚房里隨著裊煙出來的是面食的香,濃郁的香,好像是栗子面的香氣?還夾著一絲甜。</br> 顧舜華見他回來,便笑了:“本來店里有個御膳點心,栗子面窩窩頭,最近向黎想用西方做法改良下,做了后先自己嘗嘗,要是覺得好,回頭拿出來賣,今天做出來大家都覺得好吃,我干脆帶了點材料回來自己做做。”</br> 原本的栗子面窩窩頭是用栗子肉和面粉做的,現在卻是加了奶油,那是把栗子面磨成粉,就像花生粉一樣,用奶油攪拌了,再用來蒸窩窩頭。</br> 任競年見了,便用筷子夾著嘗了一個,還有些燙嘴,得吹吹才小心翼翼咬一口,確實好吃,栗子味撲鼻,吃起來香甜面軟,隱隱帶著奶香。</br> 顧舜華:“等會就吃飯了,你先歇一會去吧。”</br> 任競年其實想在廚房里幫忙,不過盧姐在,他也就不摻和了,回去屋里,翻開公文包,拿出材料來看,他把那些行業相關的材料全都用油墨印出來,等車或者在家沒事的時候就看,這樣能利用空余時間。</br> 很快飯做好了,盧姐先回去了,說是家里孫子惦記著。</br> 顧舜華便忙包了一些奶油栗子窩窩頭讓她帶著,盧姐推辭了一番,也拿著了。</br> 兩個孩子回來了,洗洗手一起吃飯。</br> 家里伙食好,營養好,他們臉蛋總是紅撲撲的,個子也比同年級的孩子稍微高一些。</br> 任競年便提起盧姐,他記得自己家吃飯的時候,盧姐總是不在的。</br> 顧舜華點頭:“其實本來說的是她就在咱們家里吃,這個都隨便,咱們也不至于計較這個,但是盧姐是講究人,不愿意沾這便宜,時不時地找由頭就走了,我也不沒說什么。這不今年過年,給她包了一個包,也算是感激她的用心。”</br> 任競年:“那就隨意吧,人家也是體面人,顧著面子的。”</br> 家里的伙食好,不說三不無時折騰著做這新花樣的奶油栗子粉什么的,只說平時,隔三差五,上等好肋排,或者內蒙古運來的新鮮羊肉,南方的新鮮鱸魚,按照時令,都是頂尖好的,怎么都缺不了嘴。</br> 自己家里日子過得好,又守著飯店,想怎么吃怎么吃,可是別人家未必天天這樣,自然覺得自己家過于奢侈,反而不好意思天天沾這光了。</br> 吃差不多,孩子迫不及待出去玩了,他們和小伙伴約好了要玩蹦房子。</br> 任競年這才和顧舜華提起來今天遇到岳傳新的事,并分析了一番和解的利弊。</br> 顧舜華;“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還是想給人留一條路,畢竟這家公司確實做得不錯,岳傳新也算是很有才華的人,就算一時走了歪路,只要肯正過來就行。”</br> 任競年:“前幾天你買的那幾本改革開放的書,我翻著看了看,還挺有感觸的,其實哪個想大刀闊斧干的不是頂著巨大的壓力?一家私有的企業做到今天的規模不容易,我雖然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但也確實可以讓一步,就當給彼此一個機會。”</br> 顧舜華:“你這么想當然沒問題,我就是擔心陳璐,她這個人心術不正,就這么摻和進去,還不知道怎么著。”</br> 任競年卻道:“如果岳傳新能被我拉攏過來,那陳璐就不足為懼了,他很快就會發現,陳璐走得就是歪門邪道,兩個人早晚會分道揚鑣。”</br> 顧舜華想想也是:“那就看新鋒公司的回應了。”</br> 其實這件事,她本來還挺為他擔心的,甚至有種抱著金娃娃過鬧市被虎視眈眈的感覺,現在可倒是好,他三下五除二,好像就把形勢給控制住了。</br> **************</br> 就在任競年和顧舜華品味著奶油栗子窩窩頭的醇香,談著岳傳新的時候,岳傳新卻正皺著眉,和陳璐坐在西餐廳里。</br> 西餐廳里放著西洋曲子,像是低低的喃聲,眼前潔白的瓷盤上裝著剛煎好的牛排,七分熟的,是岳傳新近來最喜歡的口味。</br> 只是他卻并沒有心思享受這一切。</br> 陳璐保養良好的手握著刀叉,用最優雅的姿勢切著牛排——這是她喜歡的,她發現自己不經意間的優雅,總是讓這個時代的人產生崇敬和欣賞。</br> 她笑著挑眉,看向岳傳新:“所以任競年的幾句話就打動了你?你覺得他是什么人,他有這么好心?”</br> 岳傳新:“如果真能正式取得他的授權,而且看他意思,他不會要得太狠,會給我們盈利空間,這樣的話,何樂而不為。”</br> 陳璐嗤笑出聲,語氣嘲諷:“你還真信?”</br> 岳傳新看著陳璐笑起來的樣子,她微卷的頭發掃過耳邊,淡淡的香水味傳來,他問道:“為什么不能信?”</br> 陳璐將切好的牛排放在他面前:“別傻了,任競年是什么人,我這么和你說吧,他是我表姐夫,我們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他這個人的心機可不是我們能想的,和他合作,不一定給你挖一個什么坑,直接讓你跳進去了。你啊,到底是搞技術出身,你不懂商人的陰險和狡詐。”</br> 岳傳新眸子里便泛起一絲復雜:“你懂?”</br> 陳璐端起旁邊的紅酒,依著優雅的姿勢品了一口。</br> 這點上她是有優勢的,她總是能有著超乎這個時代的品味和見識。</br> 一口紅酒之后,她輕嘆了口氣:“知道我家為什么和他家反目成仇的嗎?”</br> 岳傳新皺眉:“為什么?”</br> 陳璐盯著那杯中的紅酒,眼中便泛起一絲惆悵的濕潤,她道:“我去過內蒙古,看望我表姐,其實是心疼她,想念她,我給他們帶去了稻香村的果子,帶去了他們急需的藥品,給孩子帶了厚實的棉衣,只是我沒想到——”</br> 岳傳新聲音緊繃:“到底怎么了?”</br> 陳璐眸中泛起冷意,咬牙切齒地道:“我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幸好我機靈,他才沒有得逞。”</br> 岳傳新盯著陳璐,陳璐望著岳傳新。</br> 岳傳新看到了陳璐眼中的痛苦,他的手便拍在了桌子上。</br> 西餐廳低低的音樂跟著一抖,他腮幫子繃緊:“他竟然做出這種事?”</br> 陳璐聲音苦澀:“本來這件事,我永遠不想提了,可是我沒想到,他后來也來到了北京,還考上了大學,他怕我說出去,毀了他的前途,便給我設了一個套把我送進了監獄里,要不然,你以為憑什么我能進監獄,我要真是特務,我要真那么會偷東西,我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嗎?”</br> 岳傳新:“衣冠禽獸!”</br> 陳璐望向岳傳新,眼神濕潤而柔軟。</br> 她喃喃地道:“我和任競年,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合作,所以當你說出這話的時候,你想想,到底是選他,還是選我。”</br> 岳傳新沉默了。</br> 不過他并沒有猶豫太多,自然選擇了陳璐。</br> 作為合作伙伴,陳璐對世界計算機業有著敏銳的嗅覺,有著超乎所有人的高瞻遠矚,她總是能把一些自己迷茫看不懂的一針見血地分析入理。</br> 作為女人,她并不算太美,其實要說那臉盤,真就一般,但她有品味,知道怎么穿戴,她洋氣,懂英文,懂西餐,也懂得和外國人打交道。</br> 她還有著這個時代女人普遍沒有的氣質,關鍵時候,總是能勾動岳傳新的心。</br> 和她相比,自己的未婚妻食之無味。</br> 他用叉子輕輕叉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緩慢地咀嚼著。</br> 他想,他得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從陳璐的思路,去研究下這件事。</br> *****************</br> 任競年對岳傳新是抱有希望的,他以為這件事他可以推進。</br>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br> 他也想多給岳傳新一些時間,所以并沒有催問什么。</br> 現在華競漢卡很好賣,愁的是做,只要做好了,銷路就在那里擺著,中國那么多臺電腦,全都嗷嗷待哺,等著這么一張漢卡。</br> 但是任競年并不滿足,他想開發自己的芯片,芯片那才是最底層的,開發了自己的芯片,掌握了這種技術,才有最終的資格站在世界電子信息的舞臺上,去分那一杯羹。</br> 不開發芯片,只在軟件程序上下功夫,只怕最后還是要向硬件廠商低頭,這場世紀之交的電子信息大宴,中國人就沒有資格上桌,只能分一些殘羹冷炙罷了。</br> 不過好在華競漢卡的大賣,讓公司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實力,任競年便開始招收技術人員,想成立自己的研發中心。</br> 也是恰好,此時的嚴崇禮在學校遇到了一些評職上的難題,本來這次評職稱應該有他,卻并沒有,學校領導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但嚴崇禮知道那都是假話。</br> 學校領導也拍著他肩膀說以后還能再有,下次肯定優先他,他卻記起學校集資房的時候,領導也這么說過。</br> 領導口中的下一次是什么時候呢?</br> 其實嚴崇禮并不是在意這種物質的人,但是他卻沒辦法開心。</br> 房子和職稱的背后還代表著自己在學校的地位,以及將來可能的前途。</br> 這讓嚴崇禮陷入了徘徊之中,這個時候,任競年拋出的橄欖枝就格外地誘人。</br> 任競年公司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資本,任競年也有雄心,想開發屬于自己的芯片。</br> 任競年原話是這么說的:“我們賣華競漢卡,掙的是最近二十年的錢,但是開發自己的獨立芯片,功在千秋,這是讓我們躋身世界舞臺的資本,我們如果不開發芯片,終究是無根之萍,走不長遠。”</br> 這一番話打動了嚴崇禮。</br> 學校的鐵飯碗,受人尊重的教授身份,以及可能的分房機會,這些好像變得遙遠了。</br> 比起那些俗世的東西,嚴崇禮好像更容易被一種更為廣袤深刻的、精神層面的東西所打動。</br> 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哪怕一生清貧流落街頭,卻可以讓自己為國家的進步科技的發展做出貢獻,甚至讓自己在信息化的道路上留下姓名。</br> 因為這些,嚴崇禮并沒有太多猶豫便答應了。</br> 這里面當然還有一些別的層面需要考慮的,比如嚴崇禮原本是中國理工大學的教授,但是現在他卻離開了學校,進入了任競年的公司,成為公司旗下的職工,這樣一來,任競年就是他的上司了。</br> 不過這些只是很淡的心理影響,他并不是會太在意這個的,況且任競年做事足夠妥帖,并不會讓他感到任何不適。</br> 在嚴崇禮決定辭職加入華競的時候,任競年給公司目前的員工,包括何麗娜和顧躍華介紹了嚴崇禮,并著重強調了嚴崇禮在科研上的絕對地位。</br> 至于具體條件方面,任競年直接購置了什剎海附近的兩套四合院,共計花費八萬七千人民幣,之后又花了大概一萬多來修繕和添置家具,最后大概是十萬出頭的價格。</br> 這兩套四合院,一套自己留著,另一套則是直接給了嚴崇禮。</br> 除了這些,每個月給嚴崇禮五百塊錢工資,外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br> 之前顧躍華也是百分之十,這么一來,公司股份便是任競年七十,何麗娜顧躍華和嚴崇禮各占百分之十。</br> 對于自己得到的這些待遇,嚴崇禮受寵若驚,也許祖上曾經闊過,但是作為一個學者,他已經清貧了很多年,他過來任競年的公司,甚至是抱著固守清貧失去一切也要搞研發的心態,可誰知道,他竟然被分了價值高達五萬元的四合院,甚至還有股份。</br> 他沒細算過,但他知道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著什么。</br> 他便惶恐起來,不過好在,任競年安撫了他的惶恐,因為他近乎嚴厲苛刻地對他提出了要求。</br> 要求他盡快組建一個研發團隊,要求他開始研究自有芯片,甚至要求他對自有制作工廠創建進行可行性分析。</br> 這些任務并不輕松,甚至可以說是有難度的,到了這個時候,嚴崇禮才稍微安定下來。</br> 他瞬間明白了在企業工作和學校模式的不同,學校沒有考核,學校混大鍋飯,但是這里不是,這里時刻面臨著生死危機,所以處處都是挑戰,是對個人能力的挑戰。</br> 嚴崇禮不再糾結于那四合院的問題,他坦然接受,之后進入公司,有了專門的研發費用,便開始投身于研發事業。</br> 至于制造芯片,其實目前只是做一些基礎研究工作罷了。</br> 因為制造自己的芯片,必須要從工廠做起,所以任競年也開始從自己培養的五位工人下功夫,到了一定的火候,他就考慮自己建造工廠,將那五位工人挪移出來,成為新工廠的有生力量。</br> 當然了,投資工廠將花費大量資金,他的船也不過剛剛啟航,經受不住那么大的風浪,只能暫且保守,擇機而動。</br> ****************</br> 任競年沒想到,他等來的是這樣一個結果。</br> 根據南苑工廠的反應,新鋒公司變本加厲,要求加快速度生產新鋒漢卡,他們要盡快上市。</br> 岳傳新并沒說什么,他卻用行動告訴自己,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br> 任競年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多么強烈,他本來就準備了幾套應對方案,既然岳傳新選擇了這么一條路,那他就另一套應對。</br> 這個時候,研究院和新峰公司已經達成了庭外和解,新鋒公司將之前從研究院收取的七十萬元安裝費用盡數退還,而研究院也將不再追究新峰公司其它相關的責任。</br> 這個協調結果一出,整個中國計算機市場可以說都跟著震動了一下,外國的公司相對還好,重視版權,比如DEC公司就已經購買了專利使用權,而其他幾家公司,都在開發屬于自己的輸入法。</br> 現在最受影響的反而是中國的公司,那些貼牌的,組裝的,還有代理了國外產品自己盡情安裝應用程序的。</br> 任競年自然注意到了這種市場情緒,不過并沒理會,他現在的火力對準了新鋒公司。</br> 如果把中國信息化市場比作一片荒漠,這荒漠上群狼環伺,他手中的子彈有限,他的火力,只會對準最合適的目標,也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候開火。</br> 他要的,是殺雞儆猴。</br> 研究院按照之前的協議,將七十萬的安裝費用盡數交給了任競年,這么一來,任競年等于拿到了七十萬賠償款,以及兩千元的專利使用費,共計從研究院獲得了七十萬零兩千的費用,這對他來說,自然是大獲全勝。</br> 本來像研究院這樣的機構,因為他只是自己研究使用,并不是經營銷售,他們的專利使用費用不會超過一萬元,可以說,他獲得了超額的賠償。</br> 至于研究院,本來那七十萬就是支付的安裝費用,現在并沒有任何損失,甚至只用兩千元的價格就獲得了任競年智慧字型輸入法的專利使用權,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br> 唯獨新鋒公司,丟了面子,還把之前辛苦掙到的七十萬塊錢全部賠了進去。</br> 新鋒公司并不是岳傳新一個人□□的公司,其它兩個創業伙伴也有股份,當出了這件事后,兩個人對岳傳新自然多有抱怨,從而對陳璐不滿。</br> 陳璐沒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將之前掙到的二十萬提成吐出來,這么一來,她的豐田轎車自然不保,只好忍痛賣出去了!</br> 不過因為這事,陳璐自然更多了一些“罪證”在岳傳新面前控訴任競年的“心狠手辣”,岳傳新細想這件事,也覺得任競年夠狠,這簡直是把人逼上絕路,吃人不吐骨頭!</br> 反倒是岳傳新的合作伙伴,冷笑一聲:“聽人家那意思,不是想和我和解嗎,如果咱們低一下頭,他給一個臺階下,何至于這樣?花點錢把專利授權拿過來,研究院的事不就過去了,還能真計較?”</br> 陳璐好笑:“你以為他這么好心,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如今他要對付我們,那我們只能迎難而上,沒有退縮的道理,和他合作,那就是與狼為謀!”</br> 雙方說著,差點吵吵起來,岳傳新沒辦法,只好勸了一番,又說起自己漢卡上市的事,合作伙伴自然擔心版權的問題,岳傳新卻道:“我們漢卡里使用的輸入法和現在研究院安裝的不一樣,我們是對智慧字型進行了改裝的,雖然只是簡單的改裝,底層邏輯一樣,但是這么稍微變換一下順序,至少看著不是完全相似了,而且我們在字庫灌入芯片的過程中,采用了特殊的工藝,他們很難突破我們的改造鑒定我們盜版。”</br> 陳璐點頭:“其實就算任競年知道又怎么樣,法官知道又怎么樣,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盜了他的思路,但是這方面法律死板不完善,這不是什么有形的,他能怎么著,除了看著干著急生氣,還能真得把我們告倒不成?”</br> 陳璐這么說,自然有她囂張的道理。</br> 為什么任競年后來改做高性能服務器,一個是時代變了,十幾年后的市場已經不是計算機漢字化的市場,另一個,卻是國內盜版盛興,模仿成風,軟件層面的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嚴重不足,法律的武器它并不好用,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訴諸法律,最后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維權的道路艱難,有那功夫做做生意,早不知道掙多少了。</br> 岳傳新瞇起眼睛,道:“這件事,其實很好辦,我們可以讓渡出一部分利益,把其他幾家公司拉下水!我就不信,大家一起上,還搞不贏一個任競年!”</br> ***********</br> 新鋒公司的漢卡陸續生產出來了,生產出來的合格率并不高,只有大概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有十分之一是殘次品,這讓新鋒公司很無奈,只好集合人手進行測試。</br> 又因為資金的壓力,兩位合伙人要摞擔子,這么一來,新鋒公司的資金就面臨巨大的壓力。</br> 陳璐一咬牙,關鍵時候,絕對拿出創業者的魄力來,干脆通過銀行貸款二十萬,注資新鋒公司,這么一來,她就擁有了公司的股份以及一定的話語權。</br> 陳璐告訴岳傳新:“這就叫不破不立!關鍵時候,咬緊牙關,我可以這么告訴你,最后的結果,一定是我們贏!”</br> 岳傳新看著陳璐,他發現陳璐眼里有一種篤定的光芒,那就是對未來的把握和信心。</br> 他想著過去的種種,終究點頭。</br> 他信陳璐。</br> 新鋒公司的種種舉動,自然被任競年盡數掌握。</br> 對于目前的發展,任競年很滿意,他讓顧躍華督促工廠,繼續進行質量改進——當然了,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顧躍華不再插手工廠的任何制造細節,只是督促而已。</br> 同時何麗娜盯緊了市場,一旦新鋒公司的漢卡上市,馬上就拿到他們的新品,之后訴諸法律。</br> 對于這一點,何麗娜曾經疑惑過,拿到他們的漢卡輕而易舉,何必非要等,但是任競年的想法是,既然要走法律訴訟,那就光明正大,取證的過程中不容有任何瑕疵,這也是他請教律師的結果。</br> 另一方面,任競年將自己的華競漢卡申請了專利,這樣一來,就是智慧字型和華競漢卡的雙重保護,也有利于接下來自己的維權之路。</br> 這場戰爭,他必須贏,這是為自己,也是為那些苦心研究卻被粗制濫造地模仿的創造者。</br> 瘋狂的盜版必然帶來劣質驅逐良幣的效應,也必然導致未來企業創造力的缺乏,這是他不想走向的結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