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大快人心</br> 章兆云這話說得敞亮又痛快,顧舜華簡直是在心里拍手叫好,之后連忙高聲道:“這個孩子就是偷了我們的錢,我們必須搜,搜不出來我們倒賠三十塊,怎么,這還不讓搜嗎?這要是不讓搜,可真是沒處說理去了,那就是你們心虛,備不住藏了什么東西!”</br> 旁邊的大家伙都看呆了!</br> 雖說來這里吃飯的都不是什么窮的,但是三十塊,那也確實不少,就這么直接扔出來了,</br> 于是大家就開始起哄了:“讓她們搜啊,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煉,這怎么也得把錢賺到手??!”</br> 更有人直接說:“大老爺們,咱不怕,搜!”</br> 羅明浩那臉色就不好看了,故意板著臉說:“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孩子小呢,你們這樣對孩子,孩子心里能好受嗎?你們能別這樣欺負孩子嗎?你們多大歲數(shù)了,和一個孩子過不去?!”</br> 馮書園更是惱了,直接撒潑說:“你們幾個女人要不要臉,半大的男孩子,你們就盯著,非得讓小子家露出xx來給你們看,你們有臉沒臉,看不到小子家的xx你們眼饞是不是?你們男人還喂不飽你們是不是?”</br> 這話簡直是不堪入目了。</br> 然而如果說之前顧舜華還不敢確定,那現(xiàn)在基本是確定了,看來這男孩子身上確實有問題。</br> 她冷笑一聲,和章兆云交換了一下眼色,顯然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br> 顧舜華直接道:“這是怎么個意思,大家伙都看看,我們覺得這孩子偷了我們朋友東西,說想搜搜身上,我們拿出來三十塊錢,這誠意足夠了吧,結(jié)果有人竟然還不讓搜了,不但不讓搜,還說這種難聽的話?可千萬別說我們欺負你們家孩子,這是你們大人拿著下流話欺負你們家孩子!”</br> 章兆云挑眉,走上前,直接道:“咱今天把話直接撂這兒了,今天要是不查個水落石出,誰也別想走!咱就等公安局過來,公安局幫咱斷案子好了!”</br> 這時候,旁邊店鋪的也都來看熱鬧了,就連對面的玉花臺,也有好幾個過來了。</br> 大家看著這情景,都覺得不對勁,紛紛催著說趕緊搜,不但如此,就連御膳之家里的客人也都嚷著:“必須搜啊,趕緊搜,我們等著看呢!”</br> ——這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了。</br> 就連旁邊工商局的同志都開始和稀泥了:“查一查也就沒事了,三十塊呢,這不是鬧著玩的?!?lt;/br> 羅明浩沒法了,憋得臉通紅:“行,查就查?!?lt;/br> 不過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讓人家大庭廣眾就這么脫衣服啊,于是就由兩個工商局和一個男客人跟著過去,羅明浩陪著,去旁邊的隔間搜身。</br> 那邊去搜身了,這邊自然說什么的都有,都覺得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br> 當然也有人暗暗地看著蘇映紅,都覺得這人腦子有病的。</br> 馮書園更是鄙夷地道:“還不知道哪兒來的破鞋呢!”</br> 蘇映紅聽到“破鞋”這兩個字,氣得臉通紅,手都哆嗦,顧舜華忙握住她的手:“別搭理她?!?lt;/br> 蘇映紅深吸了口氣:“我一定要,我一定,我……”</br> 她咬著嘴唇,也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什么。</br> 顧舜華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周圍都是人,亂糟糟的,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安慰她道:“沒事,咱一定能查出來,你丟的錢,咱肯定得找回來!”</br> 蘇映紅微靠著她,點頭。</br> 章兆云到了這個時候,多少也感覺出不對勁了,只是有些事并不敢細想,當然也不好問,不過有了這信息,真是怎么看馮書園怎么別扭了!</br> 她又想起來,這個人好像就是顧振華之前的那個對象,那可是冤家路窄了。</br>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說話可真是犯賤,早知道剛才上去給她一耳刮子!</br> 顧舜華看旁邊自己幾個師兄也來了,當即過去,私底下和順子說了聲:“今天我們事情鬧起來了,不好收場,你看著趕緊去報告下公安局,就說有人在這里打架斗毆,這都是大家看得著的,剛是真打了,等會可能還得打?!?lt;/br> 她一本正經(jīng)地這么說,順子一愣,之后明白了“等會可能還得打”的意思,當下忙說好,之后一溜煙跑去派出所了。</br> 反正附近不太遠就要一處派出所。</br> 這時候,工商局幫忙檢查的幾個同志已經(jīng)出來了,羅明浩是一臉得意,幾個同志很無奈:“我們確實沒檢查到什么。”</br> 馮書園一聽,便也嗤笑起來:“各位,瞧見沒,瞧見沒,什么都沒檢查出來,剛才是誰呢,在這里不要臉,說我們孩子偷你們東西,這么大人了,也不寒磣得慌!”</br> 周圍看熱鬧的,也都是納悶了,心想還真沒事?那剛才干嘛不讓搜?</br> 當然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便嚷著說那三十塊錢該歸人家老板了。</br> 不少人看著蘇映紅這邊,都覺得好笑,還有人在那里議論紛紛的,說這是找茬的。</br> 當然更有人認出來顧舜華,知道這是玉花臺的大師傅,便震驚開了:“這不是看人家生意好,來砸場子的吧!”</br> 這個時候,隔壁店鋪的,全都湊過來看熱鬧的,有認識顧舜華的,也都覺得這事辦得不妥當,議論紛紛的。</br> 唯獨馮保國他們幾個,干脆也站出來了:“你們說什么呢,誰砸場子了,這不是他們自己找事兒嗎,我?guī)熋檬悄欠N人嗎,你哪只眼睛看到她砸人場子了!”</br> 他個頭特別大,這么一吼,還挺嚇人的,旁邊幾個多傻眼,心說這就是砸人場子,怎么,還不讓說了!</br> 而蘇映紅幾個,看到這結(jié)果,也是意外,竟然真得沒有?</br> 章兆云頓時皺眉。</br> 顧舜華卻看向那孩子,那孩子提防地看著周圍,身體后面緊靠著羅明浩,棉猴上的帽子都被壓緊了。</br> 顧舜華心里一動,便故意道:“行,我們承認錯了,這三十塊錢就給你們了,我們這就走!”</br> 她這話一出,周圍人全都噓聲,也有幾個嘲笑起來:“堂堂大師傅,跑到人家店里來砸場子,找茬沒找成,說走就走?”</br> 一時御膳之家的幾個服務員,明顯虎視眈眈的,說什么的都有,馮保國和孫德旺看到這個,趕緊過來護著顧舜華離開,免得鬧出什么事來吃了虧,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br> 顧舜華卻是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這次蘇映紅豁出去了,該做的都做了,事情鬧到這一步,必須查個清楚,放過這一次,再想揪出來狐貍尾巴可就難了!</br> 她一咬牙,沖過去,直接就扯那孩子的帽子!</br> 她這么一來,大家都傻眼了。</br> 馮書園先喊起來:“喂,你干嘛,你干嘛!”</br> 然而顧舜華才不管那些呢,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剛才那孩子的動作,羅明浩的眼神,一切都說明了,那孩子帽子里有東西!</br> 她狠狠地一揪,只聽“嗤啦”一聲,就在大家的驚呼聲中,那帽子里的東西便掉下來,灑了一地。</br> 那是棕灰色的粉末,撲簌簌地落在地上,石板上,桌子上,還有男孩子的棉猴上全都是。</br> 顧舜華盯著那些粉末,她不知道這些粉末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這就是羅明浩的秘密了。</br> 羅明浩藏著這些粉末,是一種秘密的調(diào)料,他就是把這些材料加到了湯里面,所以他才不敢讓任何人外帶,所以他才嚴格地把控著,所以他才鬼鬼祟祟。</br> 這粉末一定有問題!</br> 顧舜華的突然發(fā)難,誰也沒想到,大家先是震驚,之后看到那粉末,更是不可思議,一時原本嘲笑打趣的聲音沒了,大家全都看著那些粉末。</br> 雖然不懂,但多少感覺到一些不對勁。</br> 羅明浩氣急了,上前就要揪住顧舜華:“你干嘛,你干嘛!”</br> 馮保國趕緊過來,護著顧舜華:“你們干嘛,你們這是私藏了什么東西?這玩意兒是要放湯里的吧?到底是什么東西,趕緊讓工商局的同志查查,我們還得報告公安局呢!”</br> 他說著這話,就有人嚷道:“公安局的來了!”</br> 順子陪著公安局一起來的,一路小跑,走得飛快。</br> 羅明浩氣急敗壞:“我們這是八角,是大料,是磨好的八角大料!”</br> 然而在場的人不是傻子,大家都意識到不對勁了,八角大料你干嘛藏帽子里,這明顯有鬼??!</br> 工商局的人眼睛都直了,大家看著那粉末,面面相覷,一種職業(yè)的敏感讓他們警覺起來,他們監(jiān)管市場的,多少聽說過一些事,比一般老百姓知道的多。</br> 當下幾個人再不敢馬虎,幾個人一擁而上,趕緊讓羅明浩以及眾人撤退,迅速地要將那粉末收集起來。</br> 顧舜華等人見此,知道事情妥了,她也不敢打擾工商局同志辦事,而是帶著大家伙攔住好奇的圍觀群眾,免得妨礙了工商局同事辦事。</br> 很快公安局進來了,公安局同志有序地讓大家撤離飯店,說是要查一查具體什么問題,飯店的老板老板娘以及服務員等,一個都不許離開,要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才行。</br> 而大家伙都被轟出去了,被轟出去的大家伙想起剛才那灰不溜丟的粉末,已經(jīng)開始犯疑心病了。</br> 特別是想想自己剛剛喝下的美味湯,更是難受,卡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有的甚至開始犯嘔了。</br> “公安同志,那粉末到底是什么東西???”</br> “可別是什么不好的玩意兒吧?”</br> “公安同志,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可是來他們這里吃了好幾天,還介紹朋友也來,這不是坑人嗎?”</br> “公安同志,咱在這里買的宮廷御酒能退嗎,那是坑人的吧?”</br> 公安同志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說肯定會認真負責,查出來一個結(jié)果的,一定不會姑息任何違法犯罪,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br> 大家聽了,心里還是犯嘀咕,甚至還有人去摳嗓子眼,恨不得把剛才喝的湯給摳出來。</br> 而就在這種熙熙攘攘中,顧振華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他一來,就看到這邊亂糟糟的。</br> 顧舜華忙問:“怎么樣了?”</br> 顧振華:“我盯了一路,差點被發(fā)現(xiàn),最后終于看到對方進了西華酒店!”</br> 顧舜華一聽,趕緊向公安局報告,說起來剛才那個客人的可疑。</br> 公安局同志其實經(jīng)驗豐富,他們見過這種案例,剛才一過眼,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這個時候正是嚴打,許多事肯定是不敢姑息,生怕錯過一個壞人,于是趕緊派了個人,由顧振華跟著,過去西華賓館堵人了。</br> 顧舜華蘇映紅還有章兆云,也就由馮保國他們護著,先回玉花臺了。</br> 公安局的同志說還要找他們錄口供,所以一時半會也不好離開,就在玉華臺等著。</br> 蘇映紅和馮書園干了那么一架,雖然說沒吃大虧,但到底是臉上有傷,馮保國他們拿來了紫藥水,顧舜華和章兆云幫著蘇映紅清理傷口,服務員又把自己備用的衣服拿出來給蘇映紅穿。</br> 蘇映紅被大家圍著,紅著眼圈說:“我沒事,我挺高興的,只要把他們的秘密給揭穿了,我怎么著都行!”</br> 本來其實大家也覺得蘇映紅怪怪的,現(xiàn)在看到這個也就明白了:“那個羅明浩的藥粉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肯定不是好東西,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br> 這時候大家難免開始猜,想著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李師傅就開始琢磨了:“這估計就是大煙末子了,我瞧著有點像,但是又不太一樣,沒準兒人家真是新造出來的,和以前的就不太一樣?!?lt;/br> 這話一說,大家伙都震驚了:“大煙末子?”</br> 大家可是都知道,以前那會兒旗下人不少都吸大煙,有些人本來家里挺闊氣,就是因為吸這個給敗了家,最后流落街頭什么都沒了!</br> 李師傅嘆了口氣:“你們年輕,沒見過啊,我可是見過這玩意兒!”</br> 當下李師傅就說起來,解放前,日本人侵略中國,北平淪陷了后,鴉片煙館曾經(jīng)就這么明目張膽地設(shè)立在鬧市,中國人隨便吸,日本人不允許吸。</br> 那個時候,他就在東城隆福寺街的延壽堂煙館幫著打過雜,干了一陣就受不了了,跑了。</br> 不過他也見識到了:“那個時候有錢的吸大煙,沒錢的就等著吸別人剩下的煙灰,再窮的,就喝罌粟殼的水兒,當然也有罌粟殼磨成面兒,還有攢著煙殼子當藥來治病的,咱們剛看到的那末子,雖然看著顏色不太一樣,但八九不離十就是那東西了。”</br> 李師傅這一聽,大家都后背發(fā)涼。</br> 這大煙是1945年抗日勝利后就開始禁了,后來解放了,新中國,那更是絕了,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br> 在座的大部分那時候還小,不懂事,但是打小兒就知道老人家的一些典故,誰誰家原來穿金戴銀,結(jié)果家里老爺子吸大煙,把家給敗了,金鐲子沒了,大房子也沒了。</br> 大家覺得,這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故事了,沒成想,今天開了眼,竟然看到了這罌粟面子!</br> 馮保國都嚇傻了:“那,那怎么辦?他們這不是違法犯罪嗎?”</br> 李師傅:“要真是那個東西,怎么著也得去蹲著了吧?”</br> 順子突然想到:“我可算是想明白了,就霍師傅那手藝,怎么就鬧到把咱們買賣都給擠黃了,咱也不至于比他差多少,敢情因為這個,人家湯里放大煙末子,你說誰能比,那玩意兒吃了上癮?。 ?lt;/br> 大家這才恍然:“坑人啊,這不是坑人嗎?”</br> 李師傅:“倒是沒那么邪乎,罌粟末子不好整,本身就是違法犯罪的事,去哪兒整那么多,我估摸著就是一鍋湯里稍微放一點,讓你覺得好喝,多少有點癮頭,但也不至于太大,也沒到需要戒的地步。畢竟那東西不便宜,過去那會兒,沒人在飯里放這個,大家都窮著呢,誰舍得!”</br> 可即使這樣,還是把大家伙嚇壞了,主要是關(guān)于這大煙末子的故事聽多了,大家一聽就怕,都覺得那是邪乎東西!</br> 而知道這個,再看顧舜華幾個,那感覺就不一樣了。</br> “你們怎么好好地找上他們,是之前就猜到了?”</br> 從今天蘇映紅的做法看,她是鐵了心要搜出來那小男孩身上的東西。</br> 蘇映紅:“不知道,就是看他古古怪怪的,估計身上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我還以為是偷了東西呢,誰知道是這個!”</br> 顧舜華:“嗯,反正一定盯著,感覺不對勁,這次也是巧了?!?lt;/br> 她這么說,大家也就不具體問了。</br> 反正這幾個女同志立了大功,一下子把羅明浩干得黑心事給暴露了,但是具體人家怎么回事,不想多說的,追問那個干嗎!</br> 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羅明浩這下子完了吧?</br> 大家一個個都激動起來:“狗日的羅明浩,你就等著吃牢飯去吧!”</br> 順子笑著道:“怕不是吃牢飯了,這嚴重了估計得吃槍子!”</br> 旁邊蘇映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聽著大家這么說,也是長出了口氣。</br> 如果羅明浩真得吃了槍子,她這個惡氣算是過去了,以后就能平靜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想了。</br> 這么說了一會兒,外面圍觀的也都陸續(xù)散了,至于御膳之家的人,從老板到服務員,都被帶到局子里去了,而公安人員也過來,帶著顧舜華蘇映紅幾個過去,說是要錄口供。</br> 大家自然義不容辭,也就跟著去了公安局,把事情來龍去脈都給說了,錄完口供已經(jīng)很晚了。</br> 蘇映紅離家遠,愛人又出差了,孩子在奶奶那里照顧著,讓她單獨回去顧舜華不放心,章兆云見這個,就說今天他們正好打算回去大雜院,天這么晚了,干脆蘇映紅也跟著過去大雜院住下,明天才回家。</br> 蘇映紅想想也是,雖然不喜家里人,但這個時候,天晚了,也不好麻煩別人非送自己回家,當下就跟著顧振華章兆云回去大雜院了。</br> 馮保國順子他們見此,商量著,兩個人陪著顧舜華把她送回家。</br> 回到家里后,任競年已經(jīng)回來了,她便把這事講了,任競年當時臉色就變了:“萬一出什么事呢,他既然能干出這種事,走投無路了,不一定怎么著呢,這就是亡命之徒,太危險了。”</br> 顧舜華:“那不是著急嘛,再說挺多人的,又不是我一個。”</br> 任競年:“以后不能這樣,做事還是得三思而后行。”</br> 顧舜華:“行啦行啦知道啦!”</br> 任競年看她不高興,只好哄道:“也是怕你萬一出事,那人不是什么好東西,鋌而走險都有可能?!?lt;/br> 顧舜華低哼一聲,沒理他。</br> 任競年:“我做好飯了,先吃飯吧,明天過去爸媽那里,看看哥嫂,再商量下這事。”</br> 顧舜華:“好吧……”</br> 不過顧舜華也就是當時氣鼓鼓的,過去也就好了,她也知道任競年是擔心她,就是態(tài)度有點強硬罷了。</br> 到了第二天,顧舜華過去大雜院,誰知道一進門,就聽到吵嚷聲。</br> 進去了,這才知道,是喬秀雅和蘇映紅吵起來了。</br> 之前蘇建平結(jié)婚,羅明浩來了,蘇映紅掀了桌子,和羅明浩鬧了一個不愉快,蘇映紅為了這個和喬秀雅生分了,一直鬧氣。</br> 這次也是沒辦法,大晚上的,過來大雜院住了,可提起羅明浩的事,蘇建平就先惱了,說自己結(jié)婚大喜日子,蘇映紅不給自己面子。</br> 喬秀雅也數(shù)落蘇映紅,蘇映紅便把羅明浩私藏了不知道什么東西被抓的事說了。</br> 喬秀雅卻急了:“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幫著舜華整人啊,你哪能這么缺德!”</br> 蘇映紅怎么也沒想到她媽竟這么說。</br> 其實這幾年,她日子過得可以,她父母也盡量彌補,她感覺出來了,所以和父母關(guān)系還行。</br> 人呢,最怕的就是存了希望,回頭那心狠狠地被摔在地上。</br> 她咬牙瞪著喬秀雅:“那人不是玩意兒,你們還幫他說話?你以為他們是什么東西?”</br> 這么說的時候,撕心裂肺,眼睛都紅了。</br> 喬秀雅:“你甭管人家,你管得著嗎?就算人家違法犯罪,和你什么關(guān)系,關(guān)你什么事?那是你哥朋友,你至于非得當這壞人嗎?”</br> 這話說得真是戳蘇映紅的心,這當口,她竟然是沒什么惱的了。</br> 她絕望地看了喬秀雅一眼:“你說得對,你說得全都對!”</br> 說著,轉(zhuǎn)身就往外跑。</br> 顧舜華正好到家,見到這情景,趕緊跟上去。</br> 蘇映紅卻是不哭了,很冷靜:“姐,什么都別說了,我算是看透了,以后,我什么都不指望,只要咱能把羅明浩送進去,最好是吃了槍子,我就值了,我這輩子沒別的想頭了!”</br> 顧舜華看她這樣,才稍微放心,不過到底是陪著她過去了她家里,正好李桂容出差回來了,正納悶呢,看到她這樣,也是一驚。</br> 顧舜華把事情大概提了,李桂容氣得夠嗆,一時也有些怪蘇映紅,怎么一點沒和他提過這事:“這個王八羔子既然重新回來了,有什么事,好歹一起看看怎么整??!”</br> 蘇映紅也沒吭聲,低著頭。</br> 李桂容在那里,便也有些心疼,又有些惱。</br> 顧舜華看這情況,趕緊找個理由走了,人家兩口子的事,內(nèi)部解決吧。</br> 李桂容人品不錯,厚道,孩子也有了,也是一個疼媳婦的,他回來,自己也就放心了。</br> 再回去大雜院,喬秀雅竟然還在鬧氣,甚至對著顧舜華指桑罵槐開了,認為“帶壞了我閨女”。</br> 陳翠月自然不是吃素的,說你閨女當初怎么著怎么著,這是多虧了我閨女幫襯著呢,現(xiàn)在有了正兒八經(jīng)鐵飯碗還嫁了女婿有了孩子,怎么著你竟然翻臉不認人了,沾了便宜你都不說個好,有你這樣的嗎?</br> 最后又罵喬秀雅說你給臉不要臉,你自己閨女都和你反目成仇活該你將來被推到了墻頭上!</br> 喬秀雅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不過周圍人也都勸她,說你怎么說話呢,哪能這樣,人家舜華怎么對不住你了,你也想想你自個兒家里什么情況!</br> 后來蘇大成過來,把喬秀雅訓了一通,一家子進屋去了。</br> ***************</br> 那些顧客都被嚇到了,一個個打聽怎么回事,當時在場的就說起這個事來,說看到什么什么末子,有懂行的一聽,作孽啊,那就是大煙殼子磨的吧!</br> 在早那個東西,其實家里也有人藏著,就是治病用的,那可是金貴東西,一般人飯都吃不起,誰會放菜里那個呢,誰想到,竟然還有人這么作孽,竟然放到菜里呢,可真舍得下本兒!</br> 這時候再想想自己在御膳之家吃的那些飯,大家都咂摸過味兒來了,怪不得吃了后總惦記著,有時候不去吃就難受,原來是大煙殼子啊,原來是被人家下藥有癮??!</br> 于是公安局還沒出結(jié)果呢,一群人就沖過去了,說是要舉報,說自己被害了,還有的人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有癮了,跑過去醫(yī)院哭著要治病。</br> 當然更多的是去御膳之家,把門窗砸了一個稀巴爛,又沖進去把廚房給一通搗鼓,反正該砸的都給砸了,狗娘養(yǎng)的,可不得砸死你,害人的東西!</br> 玉花臺眾人看著這情景,也是感慨萬分,誰想到呢,這羅明浩竟然膽大包天干出這種事,姚經(jīng)理更是連連搖頭:“做人哪,得講良心哪,還是咱國營飯館好,還是咱國營飯館好??!”</br> 最近玉花臺的生意明顯好起來了,大家伙也都體會到了這一層,還是國營飯館好,就算服務員白眼,就算不送什么湯水宮廷玉液酒,但人家那是實在東西,國家不會坑人,只有那些私營的才坑人,于是大家伙吃飯就得去國營飯館,千萬不去什么私營的!</br> 姚經(jīng)理樂了:“我就說吧,早晚還是得回來,私營飯館能掀起什么風浪!”</br> 他這么說,大家伙卻也只是聽聽算了。</br> 誰不知道呢,這次多虧了顧舜華,揭穿了對方的陰謀,要不然那羅明浩還在那里耀武揚威呢,至于姚經(jīng)理,他管個屁,他也就是來國營飯館干三年,這不人家就高升了!</br> 不過大家伙議論起來,難免同情霍師傅,霍師傅也被逮進去了,還不知道具體怎么著呢,霍師傅的家里人來國營飯館哭訴了好幾次,說是想讓玉花臺做主。</br> 但你已經(jīng)停薪留職了,你犯了事也不關(guān)飯館的事啊,飯館也沒法幫你啊。</br> 最后霍師傅他媳婦要死要活的,恰好大家過年分豬肉,分給她一些,算是安慰安慰,但誰稀罕豬肉啊,霍師傅媳婦愁啊,只能到處跑去伸冤。</br> 年根底下,買賣早早停了,玉花臺也封灶,大家伙揣著袖子等著看看這一出戲怎么落場。</br> 誰知道年前也沒見什么動靜,大家也就放假,各自過年去了。</br> 顧舜華做好了這一樁大事,想著羅明浩肯定進去了,心里自然暢快,這個年過得就格外滋潤,好吃好喝的,每天琢磨著做什么,再沒比這個更舒心的。</br> **************</br> 過年那天,電力局還下了軍令狀,堅決不能停電,讓大家過一個亮堂年,這敢情好,正好這一年,中央電視臺舉辦了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便打開大彩電,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看春節(jié)晚會。</br> 隔壁好幾個鄰居都跑來看呢。</br> 顧舜華見此,給大家準備了食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熱鬧地看電視。</br> 晚會節(jié)目精彩紛呈,馬季姜昆劉曉慶都登臺了,還有一個叫李谷一的唱了一首《鄉(xiāng)戀》,把大家聽得拍手叫好。</br> 春節(jié)晚會上的人穿著也時髦,劉曉慶是大紅連衣裙,其它幾個男主持人中山服和卡其布工裝中,也有了西裝,整個精神面目都看著煥然一新。</br> 顧舜華覺得西裝好,便對任競年說:“之前在日本給你買的西裝,你回頭也可以穿上,這個就是好看,現(xiàn)在開始興這個了!”</br> 任競年:“好,明年遇到什么合適場合就穿上?!?lt;/br> 最近學校正好采購了一臺ZD2000的漢字終端機,任競年花了不少功夫,又找了嚴崇禮來協(xié)助,總算把自己的三十六鍵位編碼方案在這臺終端機上實現(xiàn)了,也就是說,現(xiàn)在漢字已經(jīng)可以通過他的編碼方式進入計算機了,他的工作有了幾乎是開創(chuàng)性的進展。</br>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說做好了馬上就立竿見影全世界都跑過來追著用,沒那么一蹴而就的,這個方案還需要進行細化,比如換擋問題,退位符問題,實際使用中,隨便一個小細節(jié)沒考慮到可能就會被全盤否定。</br> 所以他還是需要時間,一點點地將那些看似細微無足輕重但卻可能推翻全局的問題去解決。</br> 這是一種說出來沒什么大不了,可能十天半月也沒什么大工作量,卻很是耗費功夫的工作。</br> 可實際上,任何創(chuàng)造發(fā)明,都不是拍腦子有了靈感馬上就能出來,都是私底下成千上萬次的反復試驗,都是日日夜夜對著一個個瑣碎問題的逐步攻關(guān)。</br> 不過好在那些都是眼看著能解決的,現(xiàn)在就等著明年春天的漢字輸入法方案評測了,他需要拿到那幾個評測機構(gòu)的認證,那樣才權(quán)威,然后就可以向這個世界推廣這一套漢字鍵盤輸入方案了。</br> 任競年道:“不過等這一套鍵盤各方面都做得完善了,我想再繼續(xù)做漢卡這一塊,做自己的漢卡,這樣就不至于受制于人。”</br> 顧舜華:“漢卡?那是什么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