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瀟灑坦然地大笑了,對于你今天的陪伴,我心里盛滿了感激,盛滿了感動……”沈玉瑩說得這般誠懇,她的濃眉大眼看著他,好似有一種閃耀的光芒,這種光芒是曖昧的,是不知所措的。
“別忙著謝我,若不是你,我今天也不能忙里偷閑出來郊外騎馬散心了……”孟庭軒笑了笑,那抹笑容,是這么溫柔又溫馨,它仿佛具有某種傳染性,會傳給周圍的每一個人。
沈玉瑩突然從馬背上翻落下來,她一邊牽著馬,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往前走著,“以前我娘在世的時(shí)候,我爹常常會帶著我跟我弟,還有娘,一起來郊外騎馬,我們常常會圍在一起燒烤,品茶,吃點(diǎn)心…這種快樂的時(shí)光,對我而言,好像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無可否認(rèn),此時(shí)此刻,她在思念她的母親,在這一剎那間,舊時(shí)往日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全都涌在眼前,那些和家人一起騎馬散步,一起歡笑的日子,仍然鮮明如昨日。
那些大家一起過年,在花園里放煙火的情景,也恍如目前,她的心中一熱,眼淚水就滴滴答答地滾落下來。
孟庭軒溫柔地為她抹淚,然后用最溫和的語氣問道:“你還有個弟弟?還有一個已經(jīng)離開人世的娘?怎么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對于此事,他也是很奇怪的,畢竟他們即將要成為夫妻了,所以,對于她的家庭情況,他想了解得徹底一些。
“那是因?yàn)槟阋郧皼]問過我,所以我也就沒提過。”她回答得這樣坦白。
“冒昧問一句,你娘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突然離世?”孟庭軒的神情恍惚,看著她的時(shí)候,臉上洋溢著各種心疼,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玉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不說話了,心里充滿了一種難繪難描的情緒,有一些兒失落,有一些兒惆悵,有一些兒悲哀,還有一些兒心痛。
那種對母親的憧憬和記憶,又被再度勾引了出來。
她注視著孟庭軒,總覺得他這樣英氣逼人,這樣正直,這樣善良,這樣坦率的人,而且好有才華,有思想的,盡管出身于富貴之家,也沒有一點(diǎn)兒驕氣,實(shí)在是很難得的,無可否認(rèn),她完全淪陷了,完全被迷住了。
“原本我們擁有無比幸福快樂的家庭生活,那時(shí)候我娘在家相夫教子,我跟弟弟每天在努力學(xué)習(xí),我爹也常常會帶我們?nèi)ビ瓮妫ソ纪猓テ渌鞘校枚嗪枚嗟胤健闭f到這里的時(shí)候,沈玉瑩再也忍不住,她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惜好景不長…我娘在我十七歲那年病倒了,后來大夫查出是肺癆,要知道,這種病在那個時(shí)候簡直就是絕癥,病了整整半年時(shí)間,我娘還是逃不過悲劇的命運(yùn)…而我爹,也一直沒有再娶,我爹常常會一個人到娘的墳?zāi)估锶サ磕钏3Uf,感情貴在專制,貴在始終如一……”
不知道怎么的,聽了她的故事,了解了她的過去,他驚訝得張口結(jié)舌,愣愣的看著失神落魄的沈玉瑩,心里竟然猶如刀在割自己的心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他仿佛深有體會。
“沒關(guān)系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注定回不到過去,所以只能勇敢大步的往前走,或許過往的回憶是美好的,但我們終究不能抱著美好的回憶過日子,我想你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難過,這樣傷心,這樣絕望,至少你還有你爹,還有你弟,為了他們,你應(yīng)該要振作起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倒下去,明白嗎?”孟庭軒突然站在她面前,俊俏精致的臉龐就這樣停留在她眼中。
事實(shí)上,這些年來,她都是不快樂的,失去母親以后,常常覺得無法接受,直至現(xiàn)在為止,她也常常覺得母親就在自己身邊,只是她用另外一種方式存在著。
“你知道嗎?這些心里話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yàn)檫@對我而言,是我的傷疤,我并不想我的傷口被看見,所以我變成了一只刺猬,用鋒利尖銳的刺來保護(hù)自己,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唯獨(dú)你,我竟然把我所有的心里話都告訴了你……”她就被動的站在那兒,兩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眼神空洞得嚇人。過了好久。
孟庭軒被這樣強(qiáng)烈的情緒,震驚得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他從來不知道,她竟然有這樣悲慘的過去,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皺眉頭,每一道“傷疤”,他都想替她撫平。
“你就這么信任我?把你所有的過去都告訴我?你不怕我泄露出去?然后公布天下嗎?”孟庭軒邪魅一笑,然后反問著她。
她搖了搖頭,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眼神陰郁,身上心上,都好像沉甸甸的壓著某種無形的質(zhì)疑,“不不不,你不會出賣我的,對嗎?”
“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我逗你玩的,不必當(dāng)真!”他勝利地?fù)P了揚(yáng)眉,眼中凝聚著一抹淺淡的笑容。
“嗯。”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孟庭軒默契地點(diǎn)頭示好,說罷,兩人便有騎在馬背上,馬兒突然受驚般的狂奔,沈玉瑩只好匍匐在馬背上,左右搖晃著,手忙腳亂地?fù)浦擅摰捻\繩,眼看就要跌下馬來。
“拉住韁繩!”孟庭軒急得大吼大叫:“把馬兒穩(wěn)住,快拉韁繩……”
她也知道該快拉韁繩,奈何她撈來撈去,就是撈不著那繩子。她的身子,在馬背上激烈的顛簸,顛得她頭暈眼花,已不辨東南西北。就在此時(shí),眼前忽然橫著一枝樹枝,她尖聲大叫,衣服已被樹枝勾住,整個身子,就騰空而起,往地上重重的摔落下去。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孟庭軒已經(jīng)來不及思考,縱身一躍,就對著沈玉瑩的方向撲過去,兩人彼此抱著彼此,滾落在草原的一個斜坡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感隨即穿遍兩人身體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