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上帝視角。</br> 眼前一幕看起來有些可笑。</br> 但房贏知道，當人被逼到絕境，會想盡一切辦法改變現狀……</br> 哪怕這掙扎顯得徒勞，卻依然不會阻擋人們的決心。</br> 只可惜……</br> 他們卻是托錯了人。</br> 房贏揣著手，淡淡的注視著一切：</br> “這才哪兒到哪兒？好生看著，看看佛門是怎樣斂錢的。”</br> 話音落下。</br> 一名和尚站了起來。</br> 面無表情的走到一名老者身前，雙手合十，宣誦佛號：“阿彌陀佛——”</br> 老者須發皆白，趕緊顫巍巍站起來，感激的雙手合十回禮：“阿彌陀佛，辛苦大師了。”</br> “嗯。”和尚淡淡說道：“法事已經開始，可以奉上你們的功德了。”</br> “哦對對，有的，有的....”</br> 老者說著，急忙遞上去一包銅錢，討好的笑道：“大師，您看這些夠不夠？”</br> 和尚接過錢袋，顛了顛，眉頭皺起：“這么少？”</br> “還有，還有...”</br> 老者神色一變，指了指旁邊：“您看看，加上這些夠嗎？”</br> 和尚順著手指方向看去。</br> 只見田間地頭上，停著幾輛板車，上面裝著糧食谷物，高高聳起。</br> “陳糧？”</br> 和尚神色一下垮下來，聲音猛地提高：“你們還想不想求雨了！”</br> 老者臉色大變，趕緊堆起笑臉：“想，想啊，再也下雨，莊稼就要干死了……”</br> “那為何還要濫竽充數！”</br> 和尚口吻里充滿了訓斥：“施主拿這些來孝敬，佛祖會不高興的！”</br> 一聽這話。</br> 老者立刻慌了，急忙說道：“大師莫要誤會，非是我等沒有誠意，實在是沒有存糧了……”</br> 說著，他花白的胡子直顫：“村里值錢的東西，全都在這里了……”</br> 和尚聞言，不耐煩的瞥了眼糧車：</br> “寺里的糧食，已經堆積成山了....把這些全都換成錦帛吧。”</br> 老者如蒙大赦，趕忙不斷作揖：“是是是，多謝大師開恩，吾等這便去辦。”</br> “嗯，施主且先退下吧。”和尚拿著錢袋，轉身便要走。</br> “大師！”</br> 老者急忙叫住對方，小心的期盼道：“這次法事之后，能下雨嗎？”</br> “阿彌陀佛....”</br> 和尚宣了聲佛號，淡淡說道：“下不下雨，取決于爾等心誠不誠。”</br> 說罷，再也不多說一個字，轉身離去。</br> 老者眼中露出一絲恐慌，趕緊交代旁邊的后生：</br> “快快快，讓大家伙兒磕頭！”</br> “一定要心誠，否則老天爺不下雨，今年的收成就完了！”</br> 后生臉色大變，轉身撒腿就跑。</br> 不一會兒，道場上的百姓紛紛低念佛號，一時間，整個道場佛聲寥寥，全是跪拜磕頭的影子。</br> ……</br> 看著這一幕。</br> 邢明月抿了抿嘴唇，秀拳死死握緊。</br> 就在這時。</br> 踏踏踏的馬蹄聲響起。</br> 旁邊的小徑上，五匹駿馬小跑著接近，在房贏等人面前停了下來。</br> 為首之人，身著一襲長袍，腰板挺立如松，雙眸爍爍有神，仿佛眼含日月。</br> 見到這位到來。</br> 房贏等人，趕緊躬身抱拳：“參見大帥！”</br> “免禮。”</br> 袁天罡坐在馬上，目光轉向房贏，挑了挑眉梢：</br> “你小子，終于回來了。”</br> ...他在說我借故摸魚…房贏立刻會意，隨即露出愁眉苦臉的樣子：</br> “唉！屬下身上有傷，故而走得慢了些……”</br> 然后話鋒一轉，好奇的問：“您這是，要離開長安？”</br> 聞言，袁天罡深邃的目光略過人群，望向遠方的群山：</br> “關中大旱，我已約了孫道長他們，一起去各州抗旱。”</br> “抗…抗旱？”</br> 房贏有些吃驚：“您也要做法事求雨？”</br> “求雨？”袁天罡掃了眼不遠處的和尚道場，冷哼一聲：“貧道法力微薄，怕是求不來雨……”</br> “不過，我道門擅長風水堪輿！”</br> “若能憑借此術，為百姓多打幾口水井，也不枉我等修行一場。”</br> 此話一出。</br> 一旁護送房贏的府兵們，全都露出欽佩之色，看向袁天罡的目光變得尊敬。</br> ....壯年時的不良帥，真是像熔爐一般狂熱啊…房贏凝視著袁天罡威嚴的臉龐，忽然百感交集。</br> 世間滄海桑田，皇權更替。</br> 就算是大帥，經歷了近百年的紛爭，這份熱忱也會逐漸消耗殆盡吧……</br> 見房贏面露復雜，袁天罡冷不丁問：“你在想什么？”</br> “額，沒什么...”</br> 房贏咧嘴笑道：“屬下在想，您以后遇到樊巧兒，會是怎樣一番光景……”</br> 袁天罡皺眉：“樊巧兒是誰？”</br> 梆梆梆梆……</br> 忽然，陣陣木魚聲在旁邊響起。</br> 眾人停下交談，扭頭望去。</br> 只見一名老和尚，身著一襲臟兮兮的僧袍，一邊低頭敲木魚，一邊朝這邊走了過來。</br> “阿彌陀佛——”</br> 老和尚宣了聲佛號，停在袁天罡面前，緩緩抬頭：“這位施主……額？”</br> 他忽然停下，渾身一顫。</br> ....袁天罡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冷峻，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br> …確認過眼神，這位惹不起……老和尚臉色一白，立刻轉身。</br> 面向房贏之時，再次恢復成得道高僧的樣子：</br> “咳咳，這位施主。”</br> “貧僧看你印堂發黑，眉間有煞，不日將有血光之災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