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br> 李漱笑容呆滯。</br> 心里宛如大江大河流過。</br> 她以為姐姐與長孫沖不和,所以不知道,或者忘卻了曾經的溫暖。</br> 沒想到,姐姐竟也熟悉男人的味道。</br> 難道說……</br> “哎呀!都別說了,這里有沒有男人能抱著。”</br> 南平公主岔開話題,伸出手臂,露出腕上的琉璃鐲,顯擺道:</br> “怎么樣?漂亮嗎?”</br> 面對琉璃至寶。</br> 姑姑和姐姐一臉淡然。</br> 永嘉公主無所謂,長安第一支琉璃制品就給她的,房贏都把她喂飽了。</br> 李麗質天生清冷,也對此沒興趣。</br> 唯獨李漱反應強烈。</br> “呀!真好看!”她兩眼發光,興高采烈的問:“在哪里弄到的?”</br> 南平公主撇撇嘴:“王敬直送的。”</br> “什么?他送的?”</br> 李漱瞪大眼睛,連發炮珠的問:“你們不是在生氣嗎?他送你禮物作甚?你們和好啦?”</br> “和好?怎么可能。”</br> 南平公主冷哼一聲:“他送我禮物,想要我解除他的禁閉而已。”</br> “那三姐同意了嗎?”李漱好奇追問。</br> “同意,當然同意。”</br> 南平公主擺擺手:“如今我也想開了,他想做什么,我攔也攔不住,就由他折騰吧。”</br> 李漱看著皇姐手腕的鐲子,撅起小嘴:“房贏也不送我一只,真是小氣!”</br> 一聽這話。</br> 永嘉公主不贊成了,吃吃笑道:“漱兒莫要這般說,本宮倒喜歡他的小肚雞腸……”</br> 此言一出。</br> 旁邊的李麗質愣了愣,臉蛋刷的紅了。</br> 南平公主和李漱一臉茫然:“阿姐,你臉紅什么?”</br> …原來只有我理解了。</br> 李麗質臉蛋更紅了,為自己能聽懂感到羞恥。</br> 就在尷尬之時。</br> 外面忽然傳來轟隆隆馬蹄聲。</br> 那聲音由遠及近,在車外停了下來,然后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br> “高陽!出來!”</br> …這聲音,是房二郎?</br> 幾個公主怔了怔,李漱趕緊掀開錦簾,一股清冷空氣夾帶細雨涌進車廂。</br> 與此同時。</br> 一道高大身影映入眼簾。</br> 房贏坐在高頭大馬上,渾身衣衫被雨水打濕,緊繃繃的貼在身上,寬肩窄腰,線條優美。</br> 加上深邃的雙眸,刀刻般的下顎,整個人宛如出鞘的利劍,鋒芒必露。</br> “好硬朗的少年!”</br> 幾個大唐公主美眸一亮,目光再也無法從房贏身上移開。</br> “高陽,你先出來。”</br> 房贏坐在馬上,再次開口催促。</br> “停車!”</br> 高陽公主嬌喝一聲。</br> 鑾駕從車隊里出列,緩緩停在路邊。</br> 不等停穩,李漱便直接跳了下去。</br> 房贏已經下馬,站在路邊,注視著她邁動修長美腿,宛如美麗的精靈般走近。</br> 煙雨迷蒙中。</br> 兩人四目相對。</br> 李漱立刻發現房贏有些不對勁,嬌聲問道:“你怎么了?”</br> “我…發現了一些事情。”</br>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李漱心感疑惑。</br> 當她認真看向房贏的眼睛,不由嬌軀一震。</br> 往日里,房贏嬉皮笑臉。</br> 可李漱知道,對方臉上雖然笑著,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卻帶著一絲冷漠。</br> 然而現在。</br> 那雙眼眸分明閃爍著炙熱。</br> “你,到底怎么了?”</br> 李漱咬著紅唇,心中小鹿亂撞。</br> 她不是傻子,今天的房贏與往日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柔情蜜意。</br> 房贏深吸一口氣:“我可以信任你嗎?”</br> 李漱瞪大眼睛,渾身劇震。</br> 她和房贏雖早已結為夫妻,卻一直貌離神合....如今房贏此番問話,顯然是要將她視為真正的妻子。</br> “我的天吶!”</br> “房二郎這是轉性了嗎?”</br> 南陽公主張大嘴巴。</br> 身側,姑姑和長樂也一臉驚訝。</br> 她們掀開車簾,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瓜,卻未想到,竟被當場撒了狗糧。</br> 此時車隊駛遠。</br> 只剩下公主府的侍衛們,遠遠的站在煙雨之中,默默的拱衛主家的安全。</br> 而面對遲來的告白,李漱的眼淚奪眶而出:</br> “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br> 房贏第一次低下頭:“抱歉,讓你久等了。”</br> 李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投身撲入房贏懷里,小拳頭亂砸男人結實的胸膛。</br> “嗚嗚嗚……”</br> “你這個花/心大蘿卜!”</br> “我恨死你了!”</br> 房贏任由對方發泄,忍不住問:“咱倆的事,你扯什么花不花/心?”</br> “難道不是嗎!”</br> 李漱哭著喊道:“你卻見一個,愛一個,就是不待見我,你知道我有多傷心!”</br> 房贏張了張嘴巴,正欲說話。</br> 高陽公主卻直接打斷他:</br> “你外有程詩詩,內有武媚娘,還和那個王家小娘子眉來眼去,你覺得我不知道嗎?”</br> 房贏:“我和有容…哦不,我和王小娘子還沒有……”</br> “你就是有!”</br> 李漱大聲說:“你還和姑姑曖昧不清,和我阿姐不清不楚!”</br> !!!</br> 車廂內。</br> 南陽公主捂住嘴巴,震驚的扭頭。</br> 真的假的?!</br> 房遺愛和姑姑……那可是高陽的長輩啊!</br> 還有質兒姐,那可是冰山美人,生人勿近啊,居然也和房遺愛……</br> 啊啊啊!</br>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br> 南陽公主在一旁瘋狂吃瓜,李漱卻還在繼續:</br> “你這個大棒槌!”</br> “我明知道你到處撩人,可我就是忍不住喜歡你……”</br> “這可怎么辦呀!”</br> “嗚嗚嗚……”</br> 高陽哭了。</br> 房贏神色中充滿了復雜。</br> …在此之前,他一直游戲人間。</br> 在他的潛意識里,自己并未與一個女人真正組成家庭....所謂成家立業,沒有家,何來的歸屬感?</br> 他認為,高陽公主并不是妻子的最佳人選。</br> 因為,一個女人決定著這三代人的命運……歷史也證明了這一點。</br> 正是有人將高陽作為突破口,房家才會三代陸沉。</br> “而這一切。”</br> “皆是因為,歷史上的房遺愛,壓制不住高陽!”</br> “可現在,我來了……”</br> 房贏低頭,俯視著嚶嚶哭泣的高陽公主,眼中漸漸露出堅定之色。</br> “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br> “什么狗屁臟唐,什么淫蕩公主,煌煌大唐盛世,又豈是幾根筆桿可以左右的?”</br> “千古綠帽王?呵呵....”</br> “我就是要高陽了!”</br> “美人我要,權勢我也要!”</br> “我不僅要逆天改命,還要為大唐正名!”</br> “用前無古人的豐功,讓那些懷著各種目的人無路可走!”</br> ……</br> 懷中。</br> 李漱見房贏不語,緩緩抬頭。</br> 發現房贏的眼神狂熱又霸道,仿佛隨時都會突破束縛,燃燒自己的靈魂。</br> “嚶……”</br> 李漱因欣喜而渾身顫抖,眼淚流了出來,什么都不想,只想沉迷在此刻。</br> ……</br> “開始了!”</br> “要開始了!”</br> “親了親了!”</br> 南陽公主興奮的滿臉通紅。</br> 她代入感很強,感覺自己也變得濕濕噠。</br> ……</br> “二郎和漱兒,終于冰釋前嫌了么....”</br> 姑姑捂著嘴,欣喜的涌出淚水。</br> 與此同時,她盯著房贏那放肆的身影,嬌軀也在不斷顫動,不可知之地,也流出了淚水。</br> “登徒子!”</br> 李麗質暗自啐了一口。</br> 她想將臉扭開,不去看,卻偏偏移不開眼睛。</br> 而且她被房贏開發之后,發現自己越是清冷,壓抑在深處的那股情感就越強烈。</br> 于是俏臉微紅。</br> 有些別扭的動了動身子。</br> ……</br> 車廂外。</br> 房贏喉結滾動,眼神燃燒。</br> “漱兒…”</br> 他猛地將高陽公主緊緊摟在懷里,伸手卡住她的肩膀,急促的呼吸打在對方的脖頸。</br> 李漱貓兒似得叫喚:“主人……再使點勁摟。”</br> 沃特法克?</br> 房贏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低頭。</br> 發現懷中的高陽公主,眼角淚水未干,眼神卻無比迷離,帶著興奮的潮紅,顫聲央求:</br> “請無比粗暴的對我,不要可憐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