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br> 一輛寬大的華麗馬車,行走在徑直的官道上。</br> 房贏斜躺在車榻上,余光時不時掃向對面。</br> 高陽公主盤腿坐著,修長美腿,有著驚人的優美弧線。</br> 雖然坐姿有些女漢子,可顏值即正義——精致的容貌,苗條的身材,足以讓人忽略她的行為,而專注與她的美麗。</br> 相比之下。</br> 李雪雁就很淑女了。</br> 或許未曾與男子在同一個車廂內,她很端正的跪坐,低著頭,不敢與姐夫對視。</br> 房贏笑瞇瞇的道:“雁兒啊,放松些,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謹。”</br> “嗯。”</br> 李雪雁輕輕點點頭。</br> 跪坐了一路,她的腿也有些麻了,于是緩緩調整坐姿,兩腿重疊,向同一側靠后彎曲。</br> 這樣一來。</br> 便將兩只小腳露了出來。</br> 房贏眉梢一挑,腦海中又浮現出曲水流觴的一幕……</br> 那時李雪雁獨自浣足,有著一雙白凈晶瑩,完美無瑕的玉足。</br> 若是將其放在手中把玩,感受那柔若無骨的嬌嫩,不知是何等滋味……</br> 察覺到房贏火辣辣的眼光。</br> 李雪雁俏臉一紅,拉了下衣裙,將自己的腳遮蓋起來。</br> 不過她是大家閨秀,懂得怎樣待人處物,于是輕抬眼簾道:</br> “此事....多謝姐夫施以援手。”</br> 房贏擺了擺手:“先別著急謝,茲事體大,我們也只是碰碰運氣。”</br> “無妨。”李雪雁感激道:“不管此事成與不成,雪雁必將銘記于心。”</br> 高陽公主插話道:“下一步我們怎么做?直接去找我爹?”</br> “沒有必要。”房贏搖了搖頭:“這是國事,我打算在朝會上光明正大的說。”</br> “什么?!”高陽公主大吃一驚:“這種事不事先溝通,我爹恐怕會遷怒于你!”</br> “放心,圣人沒那么小氣。”</br> 房贏說道:“如果有利于大唐,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br> 頓了頓,他解釋道:“此事不僅關系雁兒的幸福,還關乎所有皇室宗親的女兒。”</br> “我堂堂正正的擺到明面,就是想要一次性解決問題。”</br> “讓所有的人意識到,和親……不可取!”</br> “說得好!”</br> 高陽公主眼睛亮晶晶的:“雖然不知結果怎樣,本宮就喜歡你這股勁兒。”</br> 李雪雁也崇拜的看著房贏。</br> 感覺自己的姐夫,瞬間變得偉光正,渾身都散發著迷人的光芒。</br> “哎呀,本宮都有些迫不及待了……”</br> 高陽公主提高聲音,對著車外催促:“速度快點!宵禁前進不了城,本宮扒了你的皮!”</br> 車轅上。</br> 趕車的馬夫臉色一白,手中馬鞭險些脫了手。</br> 車廂內,李雪雁趕緊勸道:“漱兒姐,莫要催了,下人們也不容易。”</br> 高陽公主一瞪眼:“糊涂!那祿東贊明早便會在朝會上提親,趕不上怎么辦?”</br> 說著,她扭頭問房贏:</br> “你說對不對?若是不直接說,坐車過程中,怎么委婉的提醒對方該加速了?”</br> 房贏想了想:“我攻速一向很快,無需加速。”</br> 此話一出。</br> 兩個未經人事的少女,面面相覷。</br> ……</br> 傍晚之時。</br> 公主鑾駕來到房府門口。</br> 車廂內,高陽公主拉著李雪雁的手,安慰道:</br> “雁兒妹妹莫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我和你姐夫肯定會全力以赴幫你的。”</br> 李雪雁感激的眼圈紅潤:“多謝姐姐。”</br> “你我姐妹,無需說這些客套話。”高陽公主笑道:“好了,我們先回府了,我讓人送你回去。”</br> “漱兒姐……”</br> 李雪雁卻緊緊拉住她,可憐兮兮的說:“我怕,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嘛。”</br> 高陽公主的笑容僵在臉上。</br> 她多日未見房贏,還想晚上和房贏親近親近呢。</br> 房贏卻擺了擺手:“也行,你們姐妹情深,高陽今晚便去王府陪你吧。”</br> 說罷,直接掀開車簾跳下車。</br> 高陽公主急了,將腦袋探出窗外:</br> “房贏!我明晚回來,你可得等我,別早早的去封地!”</br> 房贏站在車廂邊,湊過去,低聲喝道:“你剛才叫我什么?”</br> 高陽公主小臉一紅,蚊子般哼哼:“主人……”</br> “這還差不多。”</br> 房贏拍了拍她水潤光澤的臉:“先去陪你妹子吧,明晚,我換一種方式綁你。”</br> 高陽公主臉蛋紅撲撲的。</br> 眼里流出了強烈的好奇和渴望。</br> 然而在外面,她卻依然要維持高貴公主的人設,于是驕傲的仰起頭:</br> “哼!你想得美!”</br> 說罷,將腦袋縮回去,命令車夫駕車離開。</br> 望著車鸞遠去的背影。</br> 房贏眼中露出玩味,心說拽什么拽?</br> 等我用出了真本事,讓你在公共場合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br> ……</br> 夜幕漸漸降臨。</br> 一家人用過了晚飯。</br> 房贏隨老爹房玄齡進了書房。</br> 煮一壺茶,房玄齡的目光,透過氤氳的裊裊熱氣,落在了房贏的身上:</br> “老夫有些不解。”</br> “你為何竭力反對和親?”</br> ....為何反對和親……</br> 房贏沉默了,第一次感覺無從開口。</br> 犧牲一人,換取幾十年的和平……這對政治者而言,無疑是件極為劃算的事情。</br> 房玄齡是出色的政治家,自然也不例外。</br> 畢竟,在所有的博弈中,情感只是溫情脈脈的外衣,核心唯有赤果果的兩個字——利益。</br> 就像文成公主出嫁。</br> 任史學家說的再天花亂墜,也不能改變用女人維持和平的事實。</br> 房贏沉默良久。</br> 開口道:“我知道,和親這買賣很劃算,可心里就是不痛快,總感覺不順心意。”</br> “所以,我想試試。”</br> 房玄齡眉頭一挑,審視著自家二郎:“你不會是看上雪雁那丫頭了吧?”</br> 啊這……</br> 房贏渾身一僵,無奈的看向老爹:</br> “我在您心里就是這般形象?”</br> “你以為呢?”房玄齡撇了撇嘴:“除了這個原因,老夫想不出你為何會如此積極。”</br> 房贏耷拉著腦袋:“好吧,您說啥是啥。”</br> 房玄齡警告道:“小心些,李雪雁是親王李道宗之女,若是搞出人命,為父也很難幫你收場。”</br> 搞…搞出人命?</br> 房贏一臉錯愕,心想我才見了她兩面,你就想到她懷孕那一步了?</br> 不愧是房謀,想的就是長遠啊!</br> 房贏對老爹跳躍性思維感到不適,于是站起身來道:“我先回去睡覺了。”</br> 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扭頭說道:</br> “爹啊,我剛才想了想,如果真的搞出人命,還得您幫我擦屁股。”</br> 房玄齡淡淡說道:“你想得美。”</br> 房贏呵呵一笑:“我娘想抱孫子都想瘋了,出了事,肯定逼著您出面善后。”</br> 房玄齡臉色一僵。</br> 瞬間失去了淡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