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br> 麗正殿。</br> 李承乾站在門口，恭敬的施禮：“學生，恭送兩位先生。”</br> 太子左庶子于志寧、杜正倫，拱手回禮：“太子殿下留步，吾等先告退了。”</br> 說罷。</br> 兩人邁步離開。</br> 走了一段路，于志寧回首望了一眼。</br> 發(fā)現(xiàn)李承乾依然站在門口，保持行禮的動作，態(tài)度謙遜。</br> 于是臉上露出贊許之色：“自從左道案后，太子殿下言諄諄必忠孝，似已痛改前非。”</br> “仲謐說的對。”</br> 杜正倫也很欣慰，撫須說道：“從前那個謙恭的大唐儲君，似乎又回來了。”</br> 兩人對視一笑。</br> 心情大好的走出東宮。</br> 身后，李承乾直起腰，臉上的真摯倏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陰毒冰冷。</br> “哼！”</br> 他冷哼一聲。</br> 一瘸一拐的走出麗正殿，來到殿后的一座木屋，推門而入。</br> 屋內(nèi)光線陰暗，檀香繚繚。</br> 正中間擺著一張供桌，上面放置著一塊牌位，“愛妾稱心”的字樣赫然在列。</br> “心兒，本宮又來看你了……”</br> 李承乾輕撫牌位，眼中露出一抹柔情：</br> “自從你走了以后，這偌大的東宮，再也沒有了一絲生氣。”</br> “不過你放心。”</br> “害死你的那些人，本宮遲早會讓他們下去給你陪葬！”</br> 李承乾的眼神在煙霧中忽明忽暗，聲音若鬼：</br> “袁天罡，房遺愛，蘇定方，張阿難....還有我那人人尊敬的父親大人……”</br> “他們這些人。”</br> “一個都跑不了！”</br> ……</br> 與此同時</br> 和冷清的東宮相比。</br> 魏王府又是另外一番景象。</br> 今日魏王擺下酒宴，韋挺、柴令武、杜楚客……一幫魏王黨濟濟一堂，笑語盈盈。</br> 絲竹聲樂中。</br> 歌舞伎們身著輕紗，翩翩起舞。</br> 眾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吃著美酒，欣賞歌舞。</br> 片刻后。</br> 幾支舞蹈完畢。</br> 李泰揮了揮手，讓舞姬和樂人一起退出大廳。</br> 杜楚客首先端起酒杯，笑道：“臣恭喜魏王殿下，文學館又得一良才。”</br> 有他開頭。</br> 其他人也紛紛端起酒杯：“恭喜殿下！”</br> “哈哈哈哈……好！”</br> 李泰笑開懷大笑，舉起酒杯：“多謝諸位捧場，一起共飲此杯！”</br> 一杯烈酒下肚。</br> 氣氛瞬間活躍起來。</br> 韋挺撫須笑道：“我等今日齊聚一堂，說起來，還要感謝太子殿下啊。”</br> 一聽這話。</br> 杜正倫也笑了：“誰說不是呢？若不是他爆出了左道案，我們又怎會有機會再次慶祝呢。”</br> “哈哈哈！說的對！”</br> 柴令武手舞足蹈：“太子自亂陣腳，吾等無需多做，便可躺贏，痛快！”</br> “柴兄，莫要這樣說……”</br> 李泰故意板著臉，嘴角卻掛著微笑：</br> “太子與本王乃是親兄弟，如今他突遭不幸，本王看在眼里，憂在心上啊。”</br> “對對，是我失言了，該罰，哈哈！”</br> 柴令武說著，仰頭又是一杯酒。</br> 杜正倫笑吟吟道：“說起來，房遺愛那小子還真是一員福將，剛剛投奔了殿下，東宮便鬧出了左道案，真是熱鬧啊。”</br> 他這么一說。</br> 引來旁人紛紛附和。</br> “杜兄說的不錯。”</br> “房遺愛詩畫雙絕，如今加入了文學館，魏王殿下如虎添翼啊！”</br> “沒錯，大唐歌舞升平，必定以文治國，誰掌握了文道，誰便會掌控將來。”</br> “哈哈！此消彼長之下，東宮崇賢館必將日漸凋零。”</br> “說起來，房遺愛此舉，乃是一場及時雨啊！”</br> ……</br> 聽旁人贊譽房贏。</br> 柴令武卻有些不服氣。</br> 大家同為駙馬，如今房贏一路高歌猛進，他卻還在原地踏步。</br> 心中自然生出不忿。</br> “魏王殿下……”</br> 柴令武陰嘖嘖的說：“房遺愛投奔您以后，竟然一次都未來拜見，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br> 此話一出。</br> 本來熱鬧的宴會，瞬間變得安靜。</br> 李泰端坐在首位，眼底深處露出一絲不悅。</br> 自從房贏上巳節(jié)表完忠心，確實一次都沒露面，便是眼下這酒宴也借故未到。</br> 不過對于領(lǐng)導者來說。</br> 他自然要顧及大局，于是笑道：</br> “柴兄說笑了，房二郎被圣人允了假，現(xiàn)在正在封地休憩，自然無法前來赴宴。”</br> “呵呵，托詞！”</br> 柴令武冷笑一聲：“這是簡單的宴會嗎？這是慶功宴！”</br> “連這等重要的場合都不來，顯然是沒把魏王殿下您放在眼里！”</br> 就在這時。</br> 忽然有仆人匆匆進門：“殿下，有貴客到，正在偏廳您。”</br> “放肆！”</br> 柴令武喝道：“來到王府不來拜見魏王，卻讓殿下去見他，誰這么大膽子！”</br> “無妨。”</br> 李泰笑著擺擺手：“來者是客，諸位先吃酒，本王去去就來。”</br> 他站起身來。</br> 隨著仆人進了偏廳。</br> 就見一老者坐在胡椅上，慢悠悠的吃茶。</br> 李泰的腳步瞬間停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br> “劉右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