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br> 冬兒噔噔噔跑去偏屋。</br> 一進門,發現桌上只有殘羹剩飯,房贏和房奉珠已經不見蹤影,只有房遺直在榻上呼呼大睡。</br> 于是趕緊去搖動房大郎。</br> “大少爺,醒醒啊……”</br> 然而房遺直四仰八叉,絲毫不見醒來,顯然昨晚喝大了,還在宿醉中。</br> 冬兒愣了愣,繼續搖晃:</br> “大郎,快醒醒啊,夫人讓您去朝里,幫老爺搞個假!”</br> “嗯……”</br> 房遺直翻了身,繼續睡覺。</br> 冬兒傻眼了。</br> 朝門口看了看,又看看房大郎,一時間不知所措。</br> ……</br> 旭日東升之際。</br> 太極宮,神龍殿。</br> 大唐皇帝李世民,正在舉行御前奏對。</br> 二十多個文武大臣齊聚一堂,共商國事。</br> “諸位卿家,上巳節已過,天氣日漸悶熱。”</br> “太極宮地勢低下湫濕……因此朕打算,擴建大明宮,日后作為處理朝政之地,眾卿以為如何?”</br> 修建宮殿?</br> 而且還是大明宮?</br> 眾臣子頓時俱是一驚。</br> 大明宮以前不叫大明宮,叫“永安宮”。</br> 乃是貞觀八年,采用馬周的建議,為太上皇新建一座“以備清暑”的新宮。</br> 以求“稱萬方之望則大,孝昭乎天下”。</br> 李世民欣然批準,命人勘尋宮址,擇定“龍首原”,并于貞觀九年,改名為“大明宮”。</br> 自從高祖駕崩后。</br> 大明宮的建設隨即中止。</br> 因為建宮殿,就要征民服徭役……</br> 大明宮工程浩大,高祖去世前,僅是個離宮狀態,距離最終目標相隔甚遠。</br> 太上皇活著的時候。</br> 可以以盡孝的名義修建。</br> 可如今高祖駕崩已有數年,難道要再次廣征徭役,大肆修建宮殿?</br> 于是魏征第一個不干了。</br> 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人,此事萬萬不可。”</br> 李世民一聽。</br> 立刻感到不悅。</br> 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魏卿,朕修葺宮殿,不僅想住的舒服些,也是為了公事。”</br> 魏征卻不贊同:“何為公事?”</br> 李世民馬上說:“大明宮處于龍首原的“龍頭”處,九一高地,乃龍首山之主脈。”</br> “龍頭所在,對應六爻。”</br> “宮殿修建完畢,即為龍抬頭,可保大唐國泰民安,這便是公事!”</br> 魏征搖了搖頭:</br> “陛下,國泰民安不在宮殿,在于君主賢明。”</br> “前隋根據《周易》乾卦,建造了大興城,象征北極帝星,不照樣滅亡?”</br> “我大唐同樣定都于此,卻國力蒸蒸日上。”</br> “這便是明證。”</br> 李世民頓時哭笑不得。</br> 在自家修個宅子,還得被臣子阻撓,連一點自有沒有,還不如普通百姓呢。</br> 而且魏征也是沒誰了。</br> 反對歸反對,還不忘拍著馬屁,讓人還發不出火……</br> “行了,你先退下吧。”</br> 李世民擺了擺手:“眾多卿家,你們有何意見?”</br> 說著。</br> 他緩緩掃視四周。</br> 下一刻,他微微一滯....</br> 文臣之首,原本房玄齡的位置,此時竟然空空如也……</br> “玄齡哪里去了?”李世民問。</br> 皇帝也不知道?</br> 眾臣頓時面面相覷。</br> 然后齊刷刷看向了劉洎。</br> 劉洎也很無語,上司沒來,也沒跟他說。</br> 于是上前一步,硬著頭皮道:“臣也不知房相去了哪里。”</br> 此話一出。</br> 大家全都怔住了。</br> 如此說來,大唐首相這是……翹班了?</br> 這怎么可能呢?</br> 十幾年來,房相一直兢兢業業,從未缺席朝中議事,今兒這是怎么了?m.</br> 一陣寂靜中。</br> 李世民打破沉默。</br> “算了,修建大明宮一事,暫時作罷。”他補充道:“等再過些日子,朕去九成宮避暑吧。”</br> 見皇帝改主意了。</br> 魏征等人紛紛點頭稱善。</br> 此去離宮,雖然也會耗費些錢財,可比起修建宮殿,就是小巫見大巫了。</br> 此事告一段落。</br> 御前奏事接著進行。</br> 大殿內,李世民的聲音徐徐響起:</br> “朕最小的幼弟元嬰,如今已經九歲。”</br> “朕打算封其為‘滕王’,就藩滕州,諸卿以為如何?”</br> ……</br> 臨近晌午。</br> 房贏和姐姐到了封地。</br> 臨近驪山,一座新城拔地而起,映入眼簾。</br> 高大的城門口,一抹倩影迎風而立。</br> 那是個極度嫵媚的女子。</br> 僅僅是站在那里,并未刻意搔首弄姿,渾身上下便流露著動人的風韻。</br> 尤其是那雙狐媚眸子。</br> 看人時總帶著迷離,勾的人心里癢癢的。</br> 見房贏二人下車。</br> 武媚娘盈盈一拜:“妾身見過二郎,見過大小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