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爆炸之后。</br> 一片殘肢斷臂,殷紅的鮮血濺射的到處都是。</br> “啊!!”</br> “我的胳膊!”</br> “腿呢?我的腿呢?”</br> ……</br> 一片哀嚎聲中。</br> 剩余的人臉色蒼白。</br> 昨日還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同僚,此時已然成了殘廢。</br> 他們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手臂或大腿已經不知去向,鮮血順著血淋淋的大洞咕咕往外流。</br> 放眼望去。</br> 一片觸目驚心!</br> 望著眼前的慘狀,一些人胃里陣陣翻滾,嘴巴一張,哇哇嘔吐。</br> 踏踏踏踏踏……</br> 就在這時,密集的馬蹄聲傳來。</br> 張狗豪霍然扭頭,瞳孔瞬間收縮。</br> 只見在他們的右側,一隊輕騎,倏然從黑夜中竄了出來。</br> 為首一名少年。</br> 白衣白馬,面容冷靜。</br> 令人驚奇的是,他明明身材消瘦,卻手持一柄大斧,給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br> “騎兵?!”</br> “竟還有騎兵!”</br> 張狗豪不可思議的大叫。</br> 他感覺自己都快瘋了,皇宮大內,竟有騎兵出沒……這說明對方早有準備。</br> 而且是充分的準備!</br> 自己這支隊伍。</br> 就是鉆進甕里的鱉啊……</br> 轟——!</br> 眨眼間,馬匹狠狠的撞進了人群。</br> 這支神秘隊伍的出現,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br> 東宮下屬再也組織起任何戰力,人人四散奔逃。</br> 未燃盡的火苗,彌漫的硝煙,空氣中夾雜著火藥和血腥,構成了一副慘烈的畫面。</br> 不遠處。</br> 蘇定方騎在高頭大馬上,靜靜的凝視著這一切。</br> 而他身后的北衙七營,也沒有移動腳步,沉默之余,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br> ....火藥的威力,更多的作用于心理。</br> 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br> 一名禁軍湊過來問道:“蘇將軍,咱們就這么看著,不去幫幫忙?”</br> “不用。”</br> 蘇定方擺了擺手說道:</br> “上頭的命令,這次友軍是主力,我們只負責掠陣。”</br> 此話一出。</br> 眾人的臉色一變。</br> 平叛作亂,可是大功一件……上頭居然把這種好事,交給了一支陌生的隊伍。</br> 難道這幫人比北衙七營還要重要?</br> 禁軍舔了舔嘴唇,問道:“蘇將軍,這是哪部分的兄弟?為何之前沒人見過?”</br> 蘇定方瞇了瞇眼睛:“飛火軍。”</br> 飛火軍?</br> 火器監那邊的!</br> 禁軍們恍然大悟。</br> 宮中早有傳聞,房二郎造出了火藥,圣人順勢成立了火器監。</br> 而飛火軍。</br> 便是火器監的下屬!</br> 其不歸兵部管轄,直接隸屬于皇帝。</br> 如今看來,陛下對這支隊伍的厚愛,已經超過了最精銳的北衙七營啊!</br> 眾人再次望向那一道道背影,眼中充滿了羨慕。</br> 就在這時。</br>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br> “怎么樣?該收尾了吧。”</br> 蘇定方扭頭一看,卻見大太監張阿難,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吉殿上。</br> 月光下,他身軀傴僂。</br> 夜風吹動衣袍,貼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身材消瘦,老態龍鐘。</br> 然而沒人敢輕視他。</br> 因為他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三品太監。</br> 在這座太極宮,深的皇帝陛下信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br> “張將軍!”</br> 蘇定方趕忙抱拳施禮。</br> 所有的禁軍也齊齊低頭抱拳:“張將軍!”</br> “嗯。”張阿難揣著手說道:“定方,你帶飛火軍去東宮看一看,這里有咱家盯著。”</br> “諾!”</br> 蘇定方低頭領命。</br> 雙腿猛地一夾馬肚子,一人一騎越眾而出。</br> “張將軍有令!”</br> “飛火軍的兄弟們,都隨我來!”</br> 蘇定方大聲呼喊。</br> 騎著駿馬,從混亂的人群中疾馳而過。</br> 見狀,那手持大斧的少年,立刻停止了殺戮,高高舉起大斧,沉喝一聲:</br> “跟上!”</br> 數百輕騎不再戀戰。</br> 紛紛調轉馬頭,風一般尾隨著少年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br> 待馬蹄聲漸遠。</br> 剩余的飛火軍也停止了動作。</br> 這時,東宮的人才忽然發現,大吉殿上赫然矗立著蒼老身影。</br> “張將軍?!”</br> “是張將軍!”</br> 殘兵們發出陣陣驚呼。</br> “完了....”</br> “他怎么來了!”</br> 張狗豪臉色蒼白。</br> 張阿難出現在了北衙七營……</br> 這便意味著,沒有人挾持皇帝,宮中禁軍依然掌控在天子手中。</br>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br> 張阿難只忠誠與陛下!</br> 他不可能與叛軍站一起!</br> 而他們這一支打著勤王旗號的隊伍,才是真真正正的叛軍!</br> 噗通——</br> 東宮殘部,直接跪在了地上。</br> 他們耷拉著腦袋,神色痛苦而懊悔,身體不斷的顫抖。</br> 唯有張狗豪沒有跪。</br> 他仰著頭,呆呆的望著大太監的身影,整個人都傻了。</br> “這就是張將軍的威勢嗎…”</br>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出現,便讓東宮十率俯首帖耳……”</br> 張狗豪心中一片冰冷。</br> ……</br> 此時。</br> 張阿難俯視著下方,緩緩開口:“咱家聽說,你們趕來勤王?”</br> 東宮殘部渾身一顫。</br> 有人小心說道:“太子殿下說,魏王收買了陛下身邊重臣,劫持了陛下……”</br> 張阿難面無表情:“所以,你們就信了太子?”</br> “張將軍明鑒!”眾人趕忙解釋:“若是早見到您,吾等必定不會作出這般糊涂事!”</br> 然而。</br> 張阿難卻說出一句讓他們不解的話:</br> “其實,咱家早就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