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上。</br> 永嘉公主站在高高的船舷邊，望著斜下方。</br> 那條小舟靠近沿岸，如此突兀，即便再度起航，但與僅僅處于中游，與李承乾相距甚遠。</br> “唉~”</br> 永嘉公主輕嘆一聲：“二郎怕是要輸了，如此遠的距離，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br> 李麗質站在旁邊，美眸也緊緊盯著房贏之處。</br> 一身宮衣的她，姿容神婺，語氣清冷：</br> “成王敗寇，房贏雖表現出色，卻已經出局....姑姑你看，大家的關注，都已經轉移到太子那里去了。”</br> 永嘉公主舉目四顧，發現果然如此。</br> 于是面露擔憂之色，柔聲道：“二郎平日嬉笑怒罵，內心卻極為要強，這一輸，該不會受到打擊吧？”</br> 李麗質嘴角牽動：“他會受打擊？姑姑，你也太小看他了。”</br> “不，我了解他。”</br> 永嘉公主咬了咬嘴唇，俏臉泛紅：“上巳節后，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安撫他。”</br> 李麗質微微一怔。</br> 她雖是皇室學霸，卻對這方面并不擅長....但既然姑姑這么說了，必然有讓房贏飄飄欲仙的法子。</br> 李麗質望著美艷的姑姑。</br> 心說怪不得，那個登徒子對姑姑如此癡迷。</br> 懂事的少婦，溫柔的身子，又有哪個男人會不愛呢？</br> ……</br> 下方。</br> 李承乾等人已經漸行漸遠。</br> 并且一騎絕塵，沖在了最前面。</br> 而那顆浮標，就要不遠處漂浮，等著第一個到達的人去采摘。</br> 房贏甚至能感覺到，太子殿下滿臉得意，已經提前露出勝利的微笑。</br> “沒有辦法了么？”</br> 房贏皺起眉頭，略一思索，目光已變得堅定。</br> “就算是輸，也要雖敗猶榮，讓太子顏面丟盡，臉上無光！”</br> 想到此。</br> 房贏直接站了起來。</br> 大踏步走到船尾，對鼓手沉聲說道：</br> “換人！”</br> 這一舉動，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br> “快看！”</br> “房二郎去擂鼓了！”</br> “可是沒用啊！差距太遠了！”</br> “沒錯，就算是換了鼓手，也一樣沒希望拔得頭籌。”</br> “太子耍詐！剛才他撞的船！”</br> “撞了又能怎樣？競渡的規矩便是如此，一會兒得了浮標，還得跳船肉搏呢。”</br> “唉~只是可惜了房二郎！”</br> “快看！他在干嘛？”</br> ……</br> 萬眾矚目下。</br> 房贏雙手緩緩扣在胸前，“噗嗤”一聲，將身上的衣衫撕碎。</br> “啊——”</br> 岸邊傳來陣陣驚呼。</br> 大唐女子軍團，驚喜的看著那具傲人的身體，美目漣漣，俏臉紅潤。</br> “哈——！”</br> 房贏仰天長嘯一聲。</br> 抓起鼓錘，猛地敲動身前的大鼓。</br> 嘭嘭嘭嘭嘭……</br> 急促的鼓聲，瞬間在水面響起。</br> 前方劃手的船槳，蕩起水花，濺在了他的身上，順著流線型的肌肉滑落，晶瑩剔透。</br> 他完美的身軀。</br> 在陽光下灼灼生輝。</br> 看著這極具男人味的一幕，在場所有的女子，眼里都閃出了星星。</br> 興奮瞬間被點燃。</br> “啊啊！”</br> “房二郎！”</br> “二郎威猛！”</br> 女子特有的尖銳叫聲，響徹曲江河畔。</br> 所有的人都不再看競渡比賽，驚愕的看著那只孤零零的小舟，以及那道偉岸的身影。</br> 嘭嘭嘭……</br> 嘭嘭嘭嘭……</br> 房贏繼續威武擂鼓。</br> 期間，賣弄般旋轉著鼓錘，化身夜場領舞，身體隨著節奏律動。</br> 大唐女子哪見過這個？</br> 于是更加大聲的尖叫。</br> “啊啊啊！”</br> “房遺愛！喜歡你！”</br> “本小姐要給你生孩子！”</br> “房贏！要了我吧！”</br> ……</br> 現場徹底亂了。</br> 女人們密密麻麻擠在岸邊，喊什么的都有。</br> 反正人這么多，喊了什么，是誰叫的，旁人也發現不了。</br> 這一幕。</br> 讓不少衛道士痛心疾呼：</br> “身為女子，竟在大庭廣眾下如此不羈！”</br> “成何體統！”</br> “成何體統！”</br> ……</br> 競渡隊伍之首。</br> 太子李承乾雙目赤紅。</br> “房遺愛！”</br> “你真是茅坑的石頭！”</br> 他氣的渾身發抖。</br> 因為他發現，明明自己即將獲得第一，所有人的注意力卻放在房贏身上。</br> 他明明是個失敗者啊！</br> ……</br> 哎呀呀，這才哪兒到哪兒？這就受不了了....房贏看著岸邊瘋狂的人群，暗戳戳的想。</br> “既然這樣。”</br> “那我就再添一把火。”</br> “讓你們見識一下，愛豆的力量。”</br> 房贏打定主意。</br> 扭頭望向岸邊，朝著人群喊道：</br> “下次上巳節，你們都穿嫁衣來！”</br> “讓我看到你們最美麗的一面！”</br> 此話一出。</br> 現場直接爆發出強大的聲浪。</br> “房二郎！”</br> “我要嫁給你！”</br> “下次本小姐一定會穿嫁衣！”</br> ……</br> 這這這……</br> 酸儒衛士一聽，更急了，紛紛捶胸頓足。</br> “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說出如此淫穢之語，道德何在？道德何在啊！”</br> “世風日下！”</br> “世風日下啊！”</br> ……</br> 小舟上。</br> 程處弼等人奮力劃船。</br> 由于他們貼近岸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大唐女子天團的熱情，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br> 蘇定方更是大喊一聲：</br> “房二郎，你好騷啊！”</br> 不。</br> 還不夠騷！</br> 房贏心中碎碎念。</br> “哈——！”</br> 他再次仰天大吼一聲。</br> 手中鼓錘上下紛飛，節奏倏然一變。</br> 現場微微一滯。</br> 下一刻，人們紛紛漲紅了臉，興奮的喊出胸中那股激蕩：</br> “是秦王破陣樂！”</br> “房二郎敲的是秦王破陣樂！”</br> “哈哈哈哈！”</br> “痛快！”</br> ……</br> 樓船上。</br> 李世民嗯了一聲。</br> 身體微微前傾，雙眸盯著下方熱鬧的場面，古井不波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激動。</br> 上巳競渡。</br> 房贏竟敲響了大唐國樂。</br> 這個小子，還真是會做事啊！</br> 就在這時。</br> “錚”的一聲。</br> 樓船上飄來一道琴聲。</br> 緊接著，聲波乍起……而且上來便是急湊無比，仿佛金戈鐵馬般迸發。</br> 人們全都一震。</br> 只感覺一股激靈，從天靈蓋蔓延至全身。</br> “這是…”</br> “秦王破陣曲？”</br> “有人在配合房二郎演奏！”</br> 大家震驚的循聲望去。</br> 只見永嘉公主一襲宮裝，坐在一張古琴之前，素手紛飛，激烈的音符從琴中水銀乍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