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兒,你怎么了?”</br> 南平公主感覺皇妹不對勁。</br> “沒,沒什么……”</br> 李漱俏臉一片紅潤。</br> 自己的命門,居然被姐姐一語道破。</br> 而且她發現了一個難以啟齒的事實....那事不能想,一想便會愛如潮水。</br> “你真沒事?”</br> “臉為何紅的這么厲害?”</br> 南平公主一臉狐疑。</br> 她是過來人,好歹也闖蕩過小池塘,皇妹這等表現,明明就是情動的先兆。</br> “我……”</br> 李漱剛要說話。</br> 樓下忽然傳來一道嘹亮的童聲。</br> “賣報賣報!”</br> “長安日報,先買先得嘍……”</br> 兩個公主一臉疑惑。</br> 長安日報?</br> 那是什么?</br> 她們朝下望去,只見一名六七歲的孩童,蹦蹦跳跳的從遠方跑來。</br> 那孩子身著樸素。</br> 一看便是窮苦人家出身。</br> 屁股后面的布袋里,還塞滿了一卷卷書紙。</br> 他的出現,同時也吸引了圍觀的百姓,立刻有人上前詢問:</br> “小郎君,你所售日報是何物?”</br> 孩童一指城墻:“就是那個告示啊,摘抄下來,便是報紙。”</br> “什么?”</br> 眾人一臉驚訝:“告示上的內容,你怎會提前知曉?”</br> “我當然不知道,但是官爺們知道啊。”</br> 孩童笑嘻嘻的解釋:“朝廷體諒百姓,特意提前將告示抄寫多份,免得讓大家在街上擠來擠去。”</br> 說著,他補充道:“諸位想要,可以到我這里來買。”</br> 場面沉靜了一下。</br> 然后瞬間炸開了鍋。</br> “哈哈哈哈!”</br> “好!太好了!”</br> “某一大早便出來看邸報,擠了一身臭汗,這下好了,有單份的了,妙極妙極!”</br> “朝廷這事辦的漂亮!”</br> “那小郎君,給我來一份報紙!”</br> “我也要一份!”</br> ……</br> 圍觀人群一哄而上。</br> 眨眼間,孩童身上的報紙便被搶買一空。</br> 然而還有很多人沒有買到,急的直跺腳:</br> “唉~果然是先買先得,手慢沒得,某居然連個毛都沒搶到。”</br> 那賣報的孩童立刻笑著說:“諸位莫急,小子現在再去取,庫里還有不少報呢。”</br> 就在這時。</br> 旁邊有一老者攔住他:“小郎君,那朝廷的邸報…額,報紙,怎會讓你來售賣?”</br> 孩童開心的回答:“都是房二郎的安排呀!”</br> “房二郎?”</br> 周圍人頓時一愣。</br> “對啊,像我們這樣的報童,長安城還有很多呢……”</br> 那孩子眼睛笑成彎月:“房二郎體恤我等家貧苦,特意把這跑腿的差事交給我們,貼補家用。”</br> 話音落下。</br> 吵鬧的大街頓時寂靜無聲。</br> 大家都沒想到,房遺愛身為開國縣公,身居榮華,竟還時刻心系窮苦百姓……</br> 人們紛紛紅了眼圈。</br> 一股浩然之氣直沖腦門。</br> 老者紅著眼睛感嘆:“駙馬房遺愛,乃真君子也!”</br> 此言一出。</br> 頓時引來雷鳴般贊譽。</br> “說的對!”</br> “遍觀遍地士族,誰能做到這一點?唯有房遺愛!”</br> “沒錯!見微知末,越是小事,便越能體現出人的品質!”</br> “房二郎好樣的!”</br> “唯有盛世,才能出這樣的賢臣啊!”</br> ……</br> 二樓樓閣。</br> 看著這一幕。</br> 南平公主臉上滿是羨慕:“十七妹,你找了個好駙馬呀!”</br> “嗯....”</br> 李漱心里甜絲絲的。</br> 同時感嘆不已,曾幾何時,那個人們口中的房大棒槌,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br> “哎呀呀,真眼熱。”</br> 南平公主拖著下巴道:“又能作詩,又能安民,身體還那么強壯....漱兒啊,要不然你把房贏讓給我吧?”</br> “什么?!”</br> 李漱花容失色,險些原地跳起來。</br> 她很清楚眼前這位皇姐的彪悍,如果自己點頭,沒準今晚她就會爬到房贏的榻上去。</br> “這…這怎么可以?”</br> 李漱臉都白了:“三姐,房贏是我的駙馬,你…你可別對他下手……”</br> “行了行了,逗你呢。”</br> 南平公主擺擺手,恥笑道:“不就是房大棒槌嗎,瞧把你給緊張的。”</br> “啊?”李漱美眸圓睜:“你怎會知道他…他……”</br> …因為我曾感受過。</br> 南平公主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決定不再刺激敏感的皇妹。</br> “等等!”</br> 南平公主忽然臉色一變:“房二郎既然提前準備了報紙,為何不提前送給你?”</br> “這個……”</br> 李漱欲言又止。</br> 慚愧的低下頭去。</br> 她當初看不起房贏,還曾出言羞辱。</br> 如今雖竭力彌補,但房贏顯然還沒有釋懷,平素壓根沒把她這個正妻放在眼里。</br> 如今有了好東西,又怎會想著她?</br> “或許,房贏他比較忙吧……”</br> 李漱語氣弱弱,與平日的刁蠻大相徑庭。</br> “你少為他說好話!”</br> 南平公主柳眉倒豎:“忘了你也就罷了,竟把我也給忘了....當初白頂我了嗎!”</br> 李漱吃驚的小嘴微張:“三姐,你說什么?”</br> 就在這時。</br> 一名房府仆人匆忙進來,對著李漱施禮:</br> “公主殿下,家里面來信,二郎遣人將報紙送到家里了,您要回去看嗎?”</br> 李漱頓時面露驚喜:“真的?”</br> “千真萬確。”仆人低著頭道:“二少爺還讓人給您帶了一句話……”</br> 李漱有些緊張:“他說什么?”</br> 仆人躬身道:“二少爺的原話是……”</br> “把高陽也給叫來一起看吧,女人家家的,跑到街上擠來擠去,成何體統!”</br> 啊這……</br> 好霸氣!</br> 李漱頓時面若桃花。</br>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房贏越是粗暴的訓斥她,她就越感到渾身舒服。</br> “哼!”</br> 南平公主有些不忿。</br> 剛才她還責怪房贏不懂事,這會兒報紙都給送府上了,還特意交待讓高陽公主看……</br> “看看人家房贏!”</br> “再看看王敬直那慫貨,真是貨比貨得扔……”</br> 南平公主感嘆著。</br> 眼底深處,露出一抹罕見的惆帳。</br> ....再潑辣的女人,也渴望被強大的男人征服,只可惜,那個男人是皇妹的駙馬。</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