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一片混亂。</br> 早朝上的發生的一切，像是颶風一般，席卷了整個長安。</br> ....權貴們害怕了，尤其是那些士族門閥的代表們，全都變得驚慌失措。</br> 一批批快馬，不要命的涌出城門，朝各自的主家傳遞消息。</br> 一乘乘轎子，載著手握權柄的朱紫貴人，穿梭于大街小巷。</br> ……</br>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br> 沒有了背后推手，一切動亂銷聲匿跡，市坊全面恢復，物價回落……</br> 這場貞觀年間最大的經濟戰，以世家的慘敗而告終，其所有的攻勢土崩瓦解。</br>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緣于房贏遞出的那把刀——狀告尉遲恭造反！</br> 皇帝順勢敲山震虎。</br> 并祭出了釜底抽薪的殺手锏——分封！</br> 一君一臣，在無形中默契配合，對世家門閥給出一記漂亮的全壘打。</br> ……</br> 平康坊。</br> 榴花名院。</br> 偌大的廳堂內，一派歌舞升平。</br> 陣陣絲竹聲中，幾名身姿曼妙的歌姬，舒展腰肢，長袖曼舞。</br> 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半躺在侍女懷里，一邊聽著小曲，一邊喝著小酒。</br> 就在這時。</br> 一名仆人急匆匆沖進大廳，大聲喊道：</br> “六郎！不好了！出大事了！”</br> 聲樂頓時一滯。</br> 歌姬們全都原地停下，好奇的望著這一幕。</br> 胖商賈被攪了雅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何事驚慌？”</br> “敗了！全敗了……”仆人一臉驚慌失措：“咱背后的貴人們都撤了！”</br> “什么？”</br> 胖子愣在當場，以為自己聽錯了。</br> “陛下要分封功臣……”</br> 仆人快速將事情講述一遍。</br> 胖子越聽越心驚，一張黑臉竟然隱隱發白。</br> 呆滯了片刻后，他從侍女懷里一躍而起。</br> “跑！咱們也跑！”</br> 他驚慌失措的命令道：“把手里的鹽貨全都甩出去，馬上撤出長安！”</br> 仆人苦著臉道：“甩不出去了。”</br> “放屁！”胖子一把薅住仆人的衣領，臉色猙獰：“以低于平價甩出去，怎會賣不掉！”</br> “免…免費了……”</br> 仆人顫聲回答：“順興鹽鋪散出消息，從今日起，食鹽免費發放……”</br> “什么？！”</br> 黑胖商賈驚恐萬分：“怎會這樣！那武大郎不怕賠錢嗎？”</br> “有官府兜底呢……”</br> 仆人哭喪著臉道：“房二郎拿到了圣人的詔令，長安百姓可按戶按量免費領取食鹽，以彌補之前高鹽價帶來的損失……”</br> 話音落下。</br> 黑胖子徹底傻了。</br> 整個人呆滯在原地，眼珠一動不動，就像是木頭人一樣。</br> 與此同時。</br> 周圍卻傳來歡呼聲。</br> “太好了！”</br> “鹽價回落，還能免費領鹽，陛下圣明啊！”</br> “還有房二郎，能為我等百姓發聲，實乃真君子也！”</br> “嗚嗚嗚....奴家之前還誤會他挑起爭端，惹得民不聊生，真是罪過啊！”</br> “駙馬威武啊！”</br> ……</br> 大廳內，歌姬和樂工們喜極而泣。</br> 之前對房贏的種種不滿，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br> 至于眼前的客人……</br> 去他娘的吧！</br> 誰都能看出來，這倆不是什么好鳥，都到這份上了，誰還會顧及他們的感受。</br> 一片歡笑聲中。</br> 黑胖商賈一臉木然，不斷喃喃自語：“怎會這樣，怎會這樣……”</br> “六郎！咱們之前二十倍價進的鹽，全都砸在手里了！”</br> 仆人直接哭了：“貴人們的寶，全都押錯了…那房二郎的新式制鹽法，效法極高，源源不斷……”</br> “而且必定成本極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否則也不會免費發放！”</br> 胖子臉色竟蒼白如紙：“這么說，全陪了……”</br> “是啊。”</br> 仆人哭道：“貴人們賠了，咱們也賠了，分文不剩…現在倉儲費還欠著呢。”</br> “房遺愛不好惹！”</br> “咱們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br> 黑胖商賈渾身一顫。</br> 他臉上全是絕望，忽然仰頭大吼：“房遺愛！你好狠！”</br> 言罷。</br> “噗”的噴出一口鮮血。</br> 雙目圓睜，直挺挺的朝后躺了下去。</br> ……</br> 與此同時。</br> 長安城依舊混亂。</br> 百騎和左右衛齊齊出動。</br> 無數身著盔甲的兵士，散落在長安城每一個角落，挨個敲門，全城搜捕作亂賊子。</br> 隱藏在暗處的兇徒。</br> 就像是河底的魚被翻了出來。</br> 那些兇神惡煞之輩，怎會束手就擒……</br> 他們猛然從各處竄出，或飛檐走壁，或奪路而逃，然而，他們面對的是大唐兵甲。</br> 一支支箭矢射出。</br> 一柄柄橫刀劈下。</br> 慘叫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br> 從高高的樓閣上鳥瞰，整個長安城，到處都在戰斗，泛起的刀芒，在陽光下寒氣逼人。</br> ……</br> 長安，光華門。</br> 一隊百騎守在城門口。</br> 逐個排查過往的行人車輛。</br> 有人喬裝打扮，妄想混出長安城，卻被輕易識破，當場被拿下。</br> 城門口一片鬼哭狼嚎。</br> 還有機靈的，遠遠的看到官兵攔人，趕忙掉頭就跑。</br> 然而他們的計劃注定要落空……早有騎在駿馬上的百騎，飛馳電掣般追趕上去。</br> 像極了交警查酒駕。</br> ……</br>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br> …車輛普通，未帶任何標記，除了車廂寬大，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br> 高三和賈五，橫跨一步，攔住了要出城的去路。</br> “站住，下車檢查！”</br> 賈五威風凜凜的站在道路中央。</br> 趕車的車夫，居高臨下的望著賈五，沉聲喝道：</br> “大膽！你知道這是里面是誰嗎？”</br> 賈五冷笑一聲：“我管你是誰？老子是天子親軍，奉圣人命令在此盤查，還會懼你？”</br> 車夫臉色直接沉下下去，正欲開口。</br>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稚嫩少年的臉，一臉疑惑的詢問：“發生了何事？”</br> 賈五和高三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叫道：</br> “晉王殿下？”</br> 哼哈二將傻眼了。</br> 他們沒想到，李治貴為皇子，竟坐著這樣一輛馬車出城……</br> 這特么也太低調了吧？</br> 車夫一臉得意，揚起下巴道：“還不讓開！”</br> 高三和賈五瞬間沒脾氣。</br> 晉王李治是個小透明，可也是皇子，沒有動機，也沒有理由窩藏兇人。</br> 然而就在這時。</br>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旁邊傳來：</br> “晉王怎么了？該檢查的還得檢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