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冤家路窄。</br> 說的就是眼下的情況。</br> 房贏怎么也沒想到,長安城這么大,上班路上居然能遇到這兩個貨。</br> 不過想想也是。</br> 杜荷是太子黨的人,長孫家也是李承乾的支持者,他們兩人走到一塊,一點兒都不稀奇。</br> 此時。</br> 長孫沖打量著房贏一身戎裝,笑瞇瞇的問道:“房兄這是去夜值?”</br> 夜值,就是值晚班。</br> 以唐代為例,在京官中,除尚書左右丞以上的大佬外,御史中丞以上的中央監察部門長官,九寺五監、最高法院院長、國立大學正副校長外都要值夜班。</br> 外官中,除縣令以上各地地方政府主官,及府州(郡)級上等佐官(長史、司馬、別駕)外也都要值夜班。</br> 在唐朝。</br> 只要人在體系內,晚班熬夜就跑不了。</br> 比如李大亮,一人兼工部尚書、左衛大將軍、領太子右衛率等三個職務,照樣要值守夜班。</br> 李世民還半開玩笑對他說:“至公宿值,我便安臥。”</br> 而且還很人性化。</br> 比如《唐會要》卷八二里存錄中,有一道貞觀五年十二月敕令就曾記載:“文武官員妻娩月,免值宿。”</br> 不過話說話回來。</br> 有人的地方,就有潛規則。</br> 一些官二代們,掛著個閑職,自然有某些明里暗里的辦法,不去值晚班。</br> 很顯眼。</br> 眼前的長孫沖和杜荷就是此類人士,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問。</br> 未等房贏說話。</br> 旁邊的杜荷便笑著接茬:“長孫兄還用問嗎?瞧瞧房遺愛這身裝扮,今晚必定去夜值。”</br> 他這么一說。</br> 立刻引起一群公子哥的哄笑。</br> “哈哈!堂堂房家二郎,當朝駙馬,居然還去夜值,傻不傻?”</br> “你還別說,沒準人家就愛這口呢。”</br> “切!這年頭,誰還大半夜跑去夜值,那叫沒本事。”</br> “對,房遺愛就是那個倒霉蛋,哈哈!”</br> ……</br> 長孫沖擺了擺手,假惺惺的笑道:“好了,莫要耽擱房兄了,趕緊讓他去吧,去晚了怕是要挨訓。”</br> “哈哈哈,長孫兄說的是。”杜荷譏笑道:“房二郎,吾等就不耽擱你做事了,快去夜值吧。”</br> …德行,一群過幾年就要死的人,有什么可豪橫的....房贏撇了撇嘴,淡淡說道:</br> “幾位可是去迎春樓?就是不知道花魁娘子肯不肯見你們。”</br> 一句話勾起傷心事。</br> 杜荷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房遺愛,你故意找茬是吧?”</br> “哎,杜兄息怒。”</br> 長孫沖攔住他,對房贏陰笑道:“讓房二郎失望了,迎春樓那種檔次的地方,吾等可不屑于光顧....這一次,我們去的可是翠微樓。”</br> “翠微樓?”</br> 房贏想了想,對這個名字很陌生。</br> 杜荷卻揚起下巴,得意道:“沒錯,迎春樓除了一個花魁坐鎮,也就丁香姑娘可以撐一撐場子。”</br> “翠微樓可不一樣。”</br> “像丁香那樣的花魁之下,足足有五名之多,而且還有其他的樂趣……”</br> “杜兄!”長孫沖打斷他,假裝板起臉道:“房二郎還要去當值,你說這么多,他又去不了,豈不是眼饞?”</br> “啊,對對對。”</br> 杜荷頓時一拍大腿:“險些忘了,房二郎又去不了,只能干瞪眼,哈哈!”</br> 旁邊的公子哥們跟著笑道。</br> “杜兄,何必說的這么難聽。”</br> “對呀,房二郎在忙,我們也沒閑著,我們也在夜值啊。”</br> “嗯嗯,咱們當值,忙著抱小娘子白花花的身子,房二郎當值,卻站在宮門口喝風,哈哈!”</br> “行了,別攙他了。”</br> “先告辭了。”</br> 說著,幾人對房贏敷衍的拱拱手,頭也不回的笑談而去。</br> “呵呵!幾個傻逼。”</br> 房贏不屑的撇了撇嘴。</br> 說實話,丁香那種級別的小綠茶,單單拿出來,也可以稱得上是美女。</br> 可得看和誰比。</br> 美艷豐腴的姑姑,狐媚妖嬈的女帝,童顏巨汝的容妹……隨便拎出一個,都比丁香高出好幾個段位。</br> “杜荷也真是沒品。”</br> “還美滋滋的拿著豆包當干糧。”</br> “長孫沖也是,放著長樂公主這樣的大美人不上,硬生生被我拿下了一血……”</br> 說起長公主殿下。</br> 她的傷口,應該已經養好了吧?</br> 等下次去秘宅,一定再與她春風一度,嗯,最好掌著燈....看著那張清冷高貴的臉難受的樣子。</br> 哎呀呀。</br> 想想都覺得刺激。</br>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br> “房二郎?你怎么在這?”</br> 房贏扭頭望去,只見一隊百騎浩浩蕩蕩的從遠方走來,不禁怔了怔:</br> “干嘛去這是?”</br> 一名百騎迎上來,笑呵呵的道:</br> “正好碰到你了,與你說一聲,別去宮里了,圣人有令,今晚查封翠微樓。”</br> “翠微樓?”</br> 房贏微微一愣。</br> 繼而嘴角上勾,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br> 長孫沖和杜荷,今晚去的就是那里……這下,可是有好戲要看了。</br> 他饒有興致的問道:“幾時去?”</br> “嘿嘿!不著急。”</br> 百騎賤兮兮的一笑,低聲道:“這個時辰,樓里面還沒開始,等子時過了,咱們再進去。”</br> “到時候,咱們前后門一堵。”</br> “保證里面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