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一說。</br> 旁邊的公子們順勢起哄。</br> “對啊,別走啊?”</br> “哈哈!輸給杜公子不丟人,畢竟人家那是出了錢的,與之相比,你那幾首破詩又算得什么?”</br> “哼!詩詞雙絕房二郎,也不過如此。”</br> “房遺愛的招牌不好使嘍!”</br> ……</br> 大廳內此時一片安靜。</br> 大家看著房贏沉默的站在原地,接受紈绔子弟們的冷嘲熱諷,心里頓時有種說不出的難受。</br> 英雄配美人。</br> 才是人們喜聞樂見的結果。</br> 他杜荷算什么東西?要才氣沒才氣,要名聲沒名聲,仗著有幾個臭錢,竟對名滿長安的房二郎咄咄逼人……</br> 那盛世浮華的詩詞。</br> 那絕世而獨立的動人篇章。</br> 竟還比不過幾兩銀錢?</br> 如果金錢當道,有了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大唐還是人們心中的那個大唐嗎?</br> 就在這時。</br> 剛才的丫鬟從二樓跑了下來,走到眾人面前,開口說道:“杜公子,花魁娘子有請。”</br> 嗡……</br> 全場一陣嘩然。</br> 人們不可思議望著眼前一幕,臉上的失望不加掩飾。</br> “哈哈哈哈……”</br> 杜荷張狂的大笑,揚起唇畔,臉上盡是得意之色:“房二郎,你輸了。”</br> 輸就輸。</br> 大不了我去隔壁找詩詩。</br> …花兩千貫找人陪著嘮嗑,這是多傻逼才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br> 房贏心里滿不在乎。</br> 可戲唱到了這里,總得立個人設不是?</br> “杜公子,你贏了。”</br> 房贏的視線轉向丫鬟,背著手說道:</br> “告訴你家小姐,房某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br> “房某人,退了……”</br> 此言一出。</br> 深情公子的形象,躍然于世。</br> 丫鬟眼圈立刻就紅了,咬了咬嘴唇:“房公子——”</br> 林媽媽也面露復雜,鼓起勇氣,悄聲說道:“房公子若不嫌棄,奴家愿意伺候您,保證讓您做一晚上神仙。”</br> 啊這……</br> 房贏有些激動。</br> 同時機兒也有些動。</br> 林媽媽風韻猶存,三十多歲,正是鮮美多汁的年紀,床榻之上必然有著無限風情和手段。</br> 與之纏綿一晚。</br> 確實能體會做神仙的感覺。</br> 是留下呢?還是留下呢?又或是留下呢?</br> 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一道叫聲:</br> “房公子請留步!”</br> 眾人仰頭望去。</br> 只有又一個丫鬟從樓上跑了下來,對房贏施了一禮:</br> “房二郎,花魁娘子改主意了,邀請您去往房中一敘。”</br> 嘎嘣一聲。</br> 好像有人按下了暫停鍵。</br> 場面徹底安靜下來。</br> 剛才還幸災樂禍的公子哥們,全都閉上了嘴巴。</br> 杜荷的囂張,也卡在了臉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一幕。</br> “好!”</br> “所謂才子配佳人,也只有房二郎才配的上雪兒姑娘!”</br> “花魁娘子好眼光!”</br> 眾人紛紛拍手叫好。</br> 大廳內的憂傷氣氛一掃而空。</br> 只有林媽媽露出失望之色,她能看出來,房二郎剛才顯然已經心動了。</br> 房贏呵呵一笑。</br> 與杜荷擦肩而過,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兄,承讓了。”</br> “這…這不可能!”</br> 杜荷臉色一下漲紅,憤怒的大吼:“我明明花了錢的,房遺愛半個銅板都沒出,憑什么讓他進去?!”</br> 后來的丫鬟趕緊解釋:“杜公子息怒,奴婢也不知道,小姐為何忽然改了主意。”</br> 杜荷瘋了似得怒罵:“混賬!區區一個青樓女子,竟敢拒絕本少?誰給她的膽子!”</br> 說著就要往樓上沖。</br>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光線一黑,一具魁梧的身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br> 房贏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冷冷說道:“杜荷,你是不是玩不起?”</br> 感受著壓迫感十足。</br> 杜老二就像被一盆冷水澆下。</br> 眼前的房二郎,可不是普通的官二代,而是手里真正見過血的真男人。</br> 杜荷的臉色極度難看,陰狠的盯著房贏看了片刻,怒喝一聲:“走!”</br> 說罷。</br> 帶著幾個公子哥憤然離去。</br> …呵呵,走的好,如果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么拒絕太子的邀請....房贏看著杜荷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br> 自始至終。</br> 他都在演戲。</br> 當杜荷挑釁的時候,房贏就準備好了爭風吃醋的戲碼…結果顯然不錯,杜老二很配合。</br> …你的手下與我搶女人。</br> 你還想讓我去東宮崇賢館?</br> 做夢去吧,孫賊!</br> 房贏瀟灑的轉身,在丫鬟的指引下上了二樓,進了花魁娘子的房間。</br> 一進門。</br> 就聞到一股淡雅的香氣。</br> 屋內的擺設也沒有淪于俗道,處處透著一股子雅致,中央擺放著一處半透明的屏風。</br> 一道倩影。</br> 便端坐于屏風之后。</br> 房贏正要往里走,便聽屏風后的女子說話了:“房公子,請坐在那里吧。”</br> 房贏頓時一征。</br> 這花魁架子夠大的。</br> 自己如今橫行平康坊,走到哪里不是被奉為座上賓?如今卻連對方的面都見不著。</br> 是故作神秘?</br> 還是真的艷麗高冷?</br> “呵呵呵,雪兒姑娘是吧。”</br> 房贏沒有落座,背著手笑道:“你邀我入內,卻見都不見我,所為何意?”</br> 屏風后。</br> 女子沉默了一下,說道:</br> “我只是想勸房公子,迎春樓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這里只看錢,不看文采。”</br> “哦?這便奇怪了。”</br> 房贏眉梢一挑:“有我的詩文加持,你的名氣會更上一層樓,可以賺更多的錢,可謂財氣雙收……”</br> 話未說完。</br> 雪兒直接生硬的說道:“我不需要!”</br> “不需要?”</br> “沒錯,我這個人比較怕麻煩,你們這些賓客,能少見一個便少見一個。”</br> 艸!</br> 這女人有病吧?</br> 房贏心里嚴重吐槽,既然不想接客,還當什么花魁?一點敬業精神都沒有。</br> 他一下興致全無。</br> 隨口說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姑娘不待見人,房某便先告辭了。”</br> 屏風后。</br> 雪兒語氣變得有些輕松:“房公子,慢走不送。”</br> 房贏深深看了她一眼。</br> 轉身就走,沒有一絲流連。</br> 就在花魁娘子松了口氣的時候,異變突起!</br> 房贏猛然一跺腳,身體就像一枚炮彈似得,朝著身后撞了過去。</br> 砰——!</br> 屏風瞬間四分五裂。</br> 雪兒姑娘的真身露了出來,只見她一襲紅衣,臉上蒙著輕紗,那雙明媚的雙眸,此時已盡是驚愕。</br> 房贏的身形快如閃電。</br> 她只來得及伸手擋在胸前,整個人已經被房贏撲倒。</br> “哼!裝神弄鬼!”</br> 房贏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br> 說著。</br> 一只手閃電般朝前探去。</br> 沒辦法,作為一個陰謀論者,房贏從不相信什么偶遇,這個雪兒如此古怪,必定有詐。</br> “不要……”</br> 雪兒大驚,拼命的想要阻擋。</br> 無奈她整個人被房贏壓制,雙臂被對方的大手鐵鉗般卡住,動彈不得。</br> 嘩——</br> 輕紗被無情的揭去。</br> 待看清對方的容顏,房贏整個人愣在了當場,不可思議的叫道:</br> “陳阿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