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驚訝的回頭。</br> 然而他還沒看清眼前景物,一道黑影就夾帶著風雷之聲,從斜刺里劈來。</br> 啪——!</br> 一聲鞭響。</br> 賈平被抽的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br> 下一刻。</br> 一股刺痛便從胸腹部襲來,火辣辣的,就像是針扎一般。</br>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衣袍被撕開一道縫隙,里面的皮肉翻開,殷紅的鮮血通過傷口滲出。</br> “誰?!誰在偷襲我?”</br> 賈平憤怒的嘶吼。</br> 可當他抬起頭,看清來人的模樣,頓時渾身一震,臉上的憤怒瞬間化作恐懼。</br> “尉…尉遲將軍!”</br> 賈平他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鐵塔壯漢,就感到渾身被澆了一盆涼水。</br> 這還不算完。</br> 尉遲恭的身后,還有兩人。</br> 他們渾身官氣十足,一看就是常居高位的大佬,單單站在那里,就讓人感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br> “王公?還有魏公……”</br> 賈平驚懼的嘴唇顫動。</br> 他萬萬沒想到,本應在長安歡度元正的朝中重臣,竟會突然在此地現身。</br> 要命的是。</br> 自己剛才竟說出了那樣的話。</br> 先不提尉遲敬德這樣的滾刀肉,單就王珪和魏征,隨便拉出一人,只要在皇帝面前參上一本,便能讓他賈平萬劫不復。</br> “小子,你不是很狂嗎?”</br> 尉遲恭等著銅鈴般的眼睛,聲似炸雷:“說啊,接著說,俺倒要看看,你這張狗嘴還能吐出什么象牙!”</br> 賈平趕忙驚恐的道:“將軍,請聽我給您解釋……”</br> 一聽這話。</br> 房贏有些反胃。</br> 張嘴就是渣女語錄,聽你解釋?聽你狡辯還差不多,是真男人,就一巴掌扇過去。</br> 啪!</br> 尉遲恭果然沒有讓人失望,手中長鞭揚起,隨手就給了賈平一鞭子。</br> “啊——!!”</br> 賈平發出一聲慘叫。</br> 剛才那第一鞭,他猝不及防之下,還感覺不深。</br> 可剛剛挨這一下,讓他切身體會到那鞭子的威力,疼痛難忍,直接叫出了聲。</br> “等一下!”</br> 賈平趕忙后退兩步,驚恐的盯著尉遲恭,大聲叫道:</br> “鄂國公!我乃東宮書令史,效命與太子殿下,就算是您,也不能私自對我用刑!”</br> “哦?東宮屬官?”</br> 尉遲恭兇神惡煞,揚了揚手里的鞭子:“小子,知道這是啥嗎?”</br> 賈平顫聲道:“鞭…鞭子……”</br> “嘿嘿!這可不是一般的鞭子。”</br> 尉遲恭發出一聲獰笑:“告訴你,此乃圣人親賜老夫的……打王鞭!”</br> 打王鞭?</br> 一旁的房贏眉梢一挑。</br> 他掃了一眼尉遲恭手里的黑色鞭子,心想還真有這玩意兒?</br> 傳說中,皇帝會授予賢臣圣器,用于束縛權貴特權,比如宋明時期的尚方寶劍,包拯的三鍘刀,佘太君的龍頭權杖……</br> 而以“打王鞭”出名的。</br> 則是商朝的聞太師,唐代的尉遲恭,北宋的八賢王,梁山的呼延灼。</br> 他們手里的鞭子。</br> 往往會被賦予“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權利。</br> 房贏一度以為,這只是杜撰出來的戲文,目的就是為了滿足老百姓的美好愿望。</br> 可沒成想。</br> 尉遲恭手里竟真有打王鞭。</br> 只不過,他手里的那條鞭子,不是劍狀短兵器金鞭,而是切切實實的軟鞭。</br> 而此時。</br> 賈平已經被嚇傻了。</br> “打王鞭?”</br> 他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這,這怎么可能?圣人為何會賜下這種東西……”</br> “小子,沒想到吧?”</br> 尉遲恭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打王鞭,顧名思義,連王族皇子都能打,更何況,打你一個小小的東宮屬官。”</br> “今日,便讓你好生嘗嘗這鞭子的滋味兒!”</br> 說罷。</br> 他揮動手里的黑鞭,啪啪啪連續朝賈平打了過去。</br> “好!”</br> 房贏看著那密集的鞭影,暗叫一聲好,心想這才是真正的……</br> 閃電五連鞭!</br> 只是,尉遲恭如此不講無德,讓大師怎么混?</br> “啊啊啊!”</br> 賈平被打的連連痛呼。</br> 尉遲敬德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邊打一邊罵罵咧咧:</br> “我叫你吃空額!”</br> “我叫你賣高價糧!”</br> “還老百姓是牲口?我看你連畜生都不如!”</br> “俺追隨陛下,九死一生,犧牲了那么多兄弟,才打下這大大的江山,都被你這種蛀蟲給糟蹋了!”</br> “哇呀呀呀!氣死俺了!”</br> “我打死你個龜孫兒!”</br> ……</br> 鞭子狂風暴雨般抽去。</br> 賈平被打的哇哇大叫,身上的衣衫破裂成一條條掛在身上,看著無比狼狽。</br> 然而沒有一人同情他。</br> 王珪和魏征兩個大佬,威嚴的立于一側,沉默不語。</br> 縣令一群人瑟瑟發抖。</br> 臉上的冷汗不斷的往下流。</br> 他們早就聽說,尉遲敬德性烈如火,是僅次于程咬金一樣的存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 “嘖嘖嘖……”</br> 賈五低聲發出感嘆:“尉遲將軍果然好鞭法,看把那廝給打的,簡直慘不忍睹。”</br> 房贏撇了撇嘴,表示不服。</br> “這有什么?我也有一條鞭子,詩詩姑娘在它面前,經常嗷嗷直叫。”m.</br> 百騎們渾身一震。</br> 嬌滴滴的花魁娘子,細皮嫩肉,房二郎竟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真是過分。</br> 只不過。</br> 一想到那種畫面,為何會有種很刺激的感覺?</br> 賈五扭臉問道:“二郎,你確定用的是鞭子?”</br> “當然。”房贏一挺胸膛,傲然說道:“我用的是上古金鞭。”</br> 就在這時。</br> 賈平劇痛之下,忽然爆發出身體的潛能,一個箭步竄出老遠。</br> “呔!小畜生還敢跑?”</br> 尉遲恭大怒,拎著鞭子就撲了上去。</br> 賈平在重壓之下,竟然靈活的閃開,一邊不停躲閃,一邊大聲求饒:</br> “鄂國公,別…別打了……”</br> 尉遲敬德豈肯罷休。</br> 手握打王鞭,怪叫著沖上去。</br> 賈平被嚇得面無人色,情急之下竟爆發出洪荒之力,開始滿屋子亂竄。</br> 尉遲恭則緊追不舍。</br> 賈平也是陰險,竟繞著王珪和魏征游走,尉遲恭一下陷入被動,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br> 房贏一看形勢不對。</br> 看準機會猛地朝賈平撲去。</br> 咔嚓一下,房贏雙手探出,鎖死了對方的胳膊,令其動彈不得,嘴里卻慌亂的喊道:</br> “鄂國公!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br> 賈平差點被氣死。</br> 一邊掙扎,一邊憤怒的大喊:“房遺愛!你勸架不拉尉遲將軍,拉我作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