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人的大腿骨!”</br> 賈五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本來粗獷的聲音,在極度緊張下竟變得有些尖銳。</br> 唏溜溜——</br> 眾人座下的馬匹,仿佛感受到了不安,不斷的搖頭晃腦,打著響鼻。</br> “怎么搞得?”</br> “道邊為何出現了人骨?”</br> “看色澤好像死了沒多久!”</br> “太他么邪性了!”</br> ……</br> 百騎和右武衛們,控制著躁動的戰馬,圍著那塊骨頭打轉。</br> 房贏端坐在馬背上,陰沉著臉,冷冷的吐出一個字:</br> “搜!”</br> 話音落下。</br> 幾十名鐵血大漢,紛紛一夾馬肚,沖著旁邊的小徑便沖了進去。</br> “兄弟們走這邊!”</br> “那群野狗從這個方向來的。”</br> “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br> “駕!”</br> “駕!”</br> 雷鳴般的馬蹄聲中。</br> 來自長安的精銳,潮水般沖著鄉間小道涌了過去。</br> 然而。</br> 他們卻沒注意到。</br> 在他們的后方不遠處,有兩名農夫打扮的人,望著那滾滾長龍,倏然變得緊張無比。</br> 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吼道:“快去稟告上面,事情瞞不住了!”</br> 另外一人二話不說,轉身就跑。</br> ……</br> 另一邊。</br> 房贏等人沿著小徑,一路探查下去。</br> 越往前走,遇到的犬群越頻繁。</br> 那些野狗野性十足,見了他們呲牙咧嘴,瞪著猩紅的眼睛狂吠,只是礙于馬隊人數眾多,不敢靠前。</br> 終于。</br> 不遠處出現一座村落。</br> 房贏一行人,在村口停了下來,放眼望去,只見整個村子破敗不堪,有的房門半敞,墻上還有一抹抹的血跡。</br> 一片死寂。</br> 高三聳了聳鼻子,眉頭皺起:“很濃重的血腥味。”</br> “嗯,應該就是這里了。”</br> 房贏沉聲說道:“下馬搜查,兄弟們,都小心一些。”</br> 百騎和右武衛們紛紛下馬,抽出橫刀,小心的朝村里進發。</br> 房贏和高三賈五一組,也向村子里摸去,他們穿過木柴扎成的柵欄,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br> 房間內到處凌亂不堪,好似遭了賊。</br> 里屋,有兩具尸體倒在地上。</br> 看樣子是一對老夫妻,脖頸間一道深深的刀痕,鮮血流了一地,面容驚恐扭曲。</br> 賈五蹲下來,搬動了下僵硬的尸身,查看一番,抬起頭說道:</br> “死了不到兩天,身上唯一的傷口,就是脖子這里,被人一刀斃命。”</br> 房贏點了點頭:“走,去別處看看。”</br> 他們退了出來,走兩步進了隔壁。</br> 剛一進院子,就發現了一名男子的尸體,他趴在地上,四肢被打斷,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br> 房贏三人走過去。</br> 發現男子的下巴磕在地上,面向屋內,依然睜著雙眼,憤怒而又驚恐,只是眼神失去了光彩。</br> “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賈五低聲說道。</br> “那就閉上你的嘴巴。”</br> 高三瞥了他一眼,率先持刀朝屋里走去。</br> 他們進了房門,終于知道院子里的男人,為何會有那樣一副神態了。</br> 只見一名年輕女子,以一種極為恥辱的姿勢仰面躺在地上,嬌嫩的皮膚上片片的紫青,小腹已經被撕爛。</br> 顯然,她死前遭到了非人的折磨。</br> “艸!真是畜生!這特么是人干的事嗎!”賈五禁不住怒罵了一句。</br> 高三也臉色鐵青。</br> 房贏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心里卻已經燃起了無盡的怒火,同時感到深深的疑惑。</br>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br> 為什么這些人死的這么慘?</br> 他強忍著憤怒,沉聲道:“走,回頭再將他們入土為安。”</br> 三人退出院子,站在村口。</br> 此時,其他人已經搜尋完畢,迅速在村口匯合,紛紛匯報自己的搜查結果。</br> “二郎,搜過了,沒有活人。”</br> “我們這邊也是。”</br> “全村男女老幼,全都被殺了,連襁褓里的嬰兒都沒放過。”</br> “這個村子被屠了!”</br> ……</br> 眾人說完,高三面無表情的說道:“看來,我們已經觸碰到了這次任務的目的了。”</br> 另外一個百騎贊同道:“沒錯,人口莫名減少,不是死于瘟疫,而是屠戮。”</br> “是什么人干的?”賈五皺著眉頭提出猜想:“難道是附近的山賊?”</br> 眾人不明所以。</br> 將目光全都望向了房贏。</br> 房贏陰沉著臉,環顧四周說道:“兄弟們,咱們好像掉進了一個大坑。”</br> “哦?何以見得?”</br> “就算是山賊,咱們一路推過去便是了,大家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還怕區區毛賊?”</br> “沒錯,殺過去便是了。”</br> 百騎們表示不服氣。</br> 房贏沉聲說道:“在蒲州,有人將糧食和銅錢混裝,不知運往何地,那錢是哪來的?”</br> 眾人聽了都是一愣。</br> 繼而渾身一震,腦中好似劃過一道閃電,紛紛露出驚駭的神色。</br> 賈五差點跳了起來:</br> “二郎,你的意思是....那些錢,全是他們屠村搜刮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