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br> 程四海拼命搖動頭顱。</br> 然而房贏力氣大的驚人,程四海只能被迫張著嘴巴,被生生灌入酒水。</br> “砰!”</br> 房贏將程四海仍在地上。</br> 然后坐在胡椅上,靜靜的看著他。</br> “駙馬爺,我…我錯了……”</br> 程四海跪在地上,對著房贏磕頭,痛哭流涕:“我錯了,我求求您,饒了奴婢吧!”</br> 他不怕死。</br> 但如果此事暴露,憤怒的皇帝,會把他的家人誅殺的一干二凈。</br> 房贏不發一言。</br> 冷漠的盯著程四海,任憑對方怎么求饒,都沒有一絲憐憫。</br> 高大的身影,在燭光的映襯下,就像是一尊遠古神明。</br> 片刻后。</br> 程四海藥力發作。</br> 房贏拎起他的脖領子,走進里屋,“砰”的一聲,將他狠狠扔在在榻上,然后轉身離去。</br> 床榻上。</br> 立刻春光乍現。</br> 房贏來到屋外,從地毯,到窗欞,仔細的清理,將自己的痕跡全部抹去。</br> 然后走出大殿。</br> 手上包著手帕,將屋門關閉。</br> 殿外明月高懸。</br> 夜幕下的太極宮,一片靜謐,夜風吹拂屋檐下的宮燈,清冷的月輝灑落,院中皎潔如水。</br> 房贏站在晨夕宮外。</br> 手捧酒壺,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靜靜矗立。</br> “陰妃,你可別怪我。”</br> “你兒子李佑,已經與我不死不休!”</br> “想要鏟除李佑,就要先扳倒他的靠山,這個靠山,便是陰妃娘娘你……”</br> “荷光者大人。”</br> “下輩子,咱們再去晨曦大廳吧……”</br> 房贏等了沒一會兒。</br> 遠方光亮閃現。</br> 張阿難的身影出現。</br> 他的身后,跟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百騎,手持火把,迅速朝這邊移動。</br> “來了么……”</br> 房贏瞇了瞇眼睛。</br> 然后猛然拔掉壺蓋,一仰脖子,將酒壺中的葡萄美酒,鯨吸一般倒入口中。</br> 做戲,要做全套。</br> 高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br> 很快,張阿難帶人來到。</br> 房贏立刻抱拳施禮:“張將軍!”</br> 看到房贏無恙。</br> 大太監神色稍緩,隨即板著臉問道:“房二郎,你為何會在這里?”</br> “我來領賞啊!”</br> 房贏睜大眼睛,理所當然的道:“圣人剛賜給屬下金餅玉帛,屬下前來,當然是領賞的!”</br> “領賞?”</br> 人群中走出一人,笑瞇瞇道:“還沒恭喜駙馬,今日被圣人封賜開國縣子。”</br> 此人六十歲左右。</br> 身著紫色袍衫,腰束金玉帶,懸掛十三銙,白白胖胖,渾身透著一股子喜慶。</br> 還是個正三品官?</br> 房贏試探道:“您是……”</br> 胖老頭笑著拱拱手。</br> “老夫,竇誕,字光大。”</br> 房贏目光一凝。</br> 趕緊低頭抱拳道:“原來是姑父,小侄有禮了。”</br> 眼前之人。</br> 正是宗正寺卿,竇誕。</br> “竇”這個字,輕易便可以知道,他是來自上一代大唐皇后,竇氏的后族。</br> 李淵是他岳父。</br> 李世民是他小舅子。</br> 竇誕,斗蛋……名字聽起來搞笑,做出的事也搞笑,被譽為“初唐最強皇室坑貨”。</br> 留守山西的時候,坑了老丈人李淵一把。</br> 李世民上臺后,看在親戚的面子上,給了竇誕一個十二衛大將軍的職位。</br> 結果連犯錯誤,被言官噴成了狗。</br> 李世民被坑的沒辦法,只能向御史言官道歉,《新唐書》記載:“誕比衰耗,不能事,朕知而任之,是謂不明。且為官擇人者治,為人擇官者亂。其以光祿大夫罷就第。”</br> 斗蛋兄能力有限,但命好。</br> 因為和兩任皇帝關系都不錯,所以常年位居高位,不過大都是位高、權輕、工資多的閑職。</br> 竇誕也知足。</br> 生活瀟灑樂無邊。</br> 如今,他以莘國公身份,擔任宗正寺卿,權利不大,卻恰恰專管皇家事務。</br> 如今。</br> 見房贏喚他一聲“姑父”。</br> 竇誕眉開眼笑,拍了拍房贏的肩膀:“二郎年紀輕輕,便成了開國縣子,前途無量啊!”</br> “姑父謬贊了。”</br> 房贏趕緊做低了姿態。</br> 職場保命法則之一:體系內,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這種能力有限,還身居高位的家伙。</br> 果然。</br> 竇誕很是受用。</br> 語氣立刻親切起來:“二郎若是有閑暇,可到我府上坐坐,某也好向你討教詩詞。”</br> “哎呀!姑父折煞小侄了,我才疏學淺,姑父以后可要多多教我為人處世。”</br> 房贏受寵若驚,疑惑道:“姑父為何與張將軍在一起?”</br> “是我請的竇公。”</br> 張阿難在旁邊插了一句。</br> 大太監背著手,抬頭望著晨夕宮,深邃的目光,在夜色下閃爍著光芒。</br> “幾個月前,咱家就發現,這處宮殿中有一名內侍,借著采買的名義,單獨出宮幾次,行為詭異。”</br> “因涉及宮中貴人。”</br> “咱家特意把竇公請到,算是做個見證。”</br> 房贏瞳孔微縮。</br> ……單獨出宮,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段,他被辯機洗腦,然后,設計了這出“桃花劫”。</br> 房贏腦中不斷分析。</br> 臉上卻做出吃驚的樣子。</br> “張將軍,您該不會是說……那個領我過來的家伙,就是屢次出宮的那個吧?”</br> “就是他,程四海!”</br> 張阿難點了點頭,悠悠說道:“此人,便是出身于這處宮殿——晨曦宮。”</br> “什么?晨夕宮?”</br> 房贏露出驚訝之色:“這……這不是陰妃娘娘的寢宮嗎?”</br> 張阿難扭頭看向房贏,眼中露出玩味:</br> “怎么?你不知道?”</br> “我當然不知道!”</br> 房贏差點跳起來,一副見了鬼的樣子。</br> “張將軍,我雖身為百騎,可以隨意出入皇宮大內,但后妃寢宮,屬下可從沒來過,也不熟!”</br> 臭小子,你演的太過了吧……張阿難嘴角微微抽搐,背起手,用審問的口氣問道:</br> “為何站在殿外?”</br> “那人……程四海沒讓我進。”</br> 房贏回憶道:“他帶我來領賞,然后讓我在這等著,自己進去了,再也沒出來。”</br> 沒出來?</br> 張阿難和竇誕對視一眼。</br> 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之色。</br> 竇誕收斂了笑容,問房贏:“那個叫程四海的內侍,進去多久了?”</br> “也就不到半盞茶時間。”</br> 房贏忽然臉色一變:“姑父,這么會他都沒出來,陰妃娘娘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