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br> 安化門內。</br> 一輛華麗車輦,靜靜的停靠在拐角處。</br> 此處較為寂靜,往來人煙稀少,一眼望去,安化門盡收眼底。</br> 忽然。</br> 一個漢子出現在門口。</br> 他左右四顧,發現車輦后,急匆匆奔跑過來,恭敬的低頭匯報:</br> “公主殿下,有消息了。”</br> “那女子出了長安,直接去了郊外與人匯合,等待她的人是……駙馬爺房遺愛!”</br> 車輦內。</br> 久久沒有回音。</br> 永嘉公主坐在車內。</br> 修長的手指緊攥著衣裙,淚水在眼眶里打轉。</br> “二郎……”</br> “你將妾身的鐲子,送給了別的女子,還在郊外與她相會,莫非真的嫌棄妾身了嗎?”</br> 永嘉心里五味具雜。</br> 美艷的臉上一片哀怨,泫然欲泣,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br> “唉!罷了。”</br> “有本事的男人,身邊必然不缺女人。”</br> “不過是多個姐妹而已,妾身這便過去……也好和這女子打好關系,日后好一起服侍二郎。”</br> 永嘉公主深吸幾口氣。</br> 平緩了心情,這才柔柔的吩咐道:</br> “前面領路,帶本宮去找他們。”</br> 漢子微微一愣。</br> 馬上低頭應道:“諾!”</br> 于是。</br> 由漢子打頭,五六名護衛拱衛著馬車,出了安化門,朝目的地駛去。</br> 走了幾里路。</br> 忽然見前方塵土飛揚。</br> 一名瘦高的男人,不要命的朝這邊跑來。</br> 領路的漢子瞇了瞇眼睛,馬上回頭請示:“公主殿下,前方跑來一人,方才,此人正是和房遺愛一起的。”</br> “哦?攔下他,問問房贏的消息。”</br> “是!”</br> 漢子駕著馬,橫插一步,攔在了那人面前,沉聲說道:</br> “這位郎君,請留步!”</br> “滾開!”</br> 那瘦高個冷酷的低吼一聲。</br> 越過馬匹,速度不減,急匆匆的朝后方奔去,似乎有火燒眉毛的要事。</br> “大膽!”</br> 漢子臉色一沉。</br> 揚起手中馬鞭,裹挾著尖銳的呼嘯聲,朝著那人飛快的卷了過去。</br> 瘦高個聽聞風聲襲來。</br> 狼狽的朝旁邊一滾,躲開了馬鞭。</br> 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公主府的護衛們,已經從旁邊駕馬包抄,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br> “我再說一遍,滾!”</br> 瘦高個紅著眼睛嘶吼。</br> 他似乎跑了很長時間,渾身宛如水洗,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br> 漢子呵斥道:“你這莽夫,公主殿下叫你,過去問話,你竟敢不敬!”</br> “某不管什么公主!讓路!”</br> “放肆!”</br> 眼看著就要打起來。</br> 一道柔弱的聲音傳來。</br> “住手。”</br> 瘦高個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嫵媚的宮裝美人,正緩緩從車輦上下來,走到了自己眼前。</br> “敢問軍士,可是高三?”</br> 永嘉公主打量著對方問道。</br> 她和房贏度過無數美妙夜晚,打情罵俏之余,自然少不了聽房贏胡侃,對瘦頭陀的名號并不陌生。</br> 再結合這人的形象。</br> 于是很容易對號入座。</br> “你如何我的姓名?”</br> 高三警惕的問道。</br> ……二郎說的沒錯,這人果然是個惜字如金的冷酷性子…永嘉公主微微一笑:“本宮乃永嘉公主,李月。”</br> 高三的眼神微變。</br> 他是房贏的親密搭檔。</br> 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他隱隱推斷出,房贏和這位大唐公主的關系,似乎非同一般……</br> 當即。</br> 高三直截了當的說:“公主殿下,房二郎有難!”</br>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br> “速與本宮說來,二郎是不是出事了?”</br> ……沒錯了,她神色焦急,語氣關切,稱呼也很親昵,房贏這小子,果然和這位公主殿下有一腿…高三放下所有戒備,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br> “什么?!”</br> 永嘉公主聽罷,險些暈倒。</br> “原來那女子,并不是二郎的相好……”</br> “他們遇到齊王埋伏,高三趕來搬救兵,二郎竟一人出去阻攔……皇子就藩,按照規制,往往有一千侍衛隨行啊!”</br> “一人對一千……”</br> “糟了!二郎危矣!”</br> 想到這里。</br> 她狠狠一咬舌尖。</br> 強迫自己從驚慌中保持清醒。</br> “來人!速隨本宮去救人!”</br> 永嘉公主嬌喝一聲,急匆匆的爬上駿馬,率先一馬當先奔馳而去。</br> 隨行的護衛都傻了。</br> 柔柔弱弱的永嘉公主,出行時往往乘坐車輦,此時竟然騎上了高頭大馬?</br> 領頭的漢子,率先反應過來。</br> 他狠狠的一夾馬肚。</br> “唏溜溜——”</br> 座下駿馬人立而起,蹄子再次落在地上后,宛如利箭一般沖了出去。</br> “公主府護衛!隨我保護公主!”</br> ……</br> 與此同時。</br> 幾里之外,戰況異常慘烈。</br> 往日偏僻的小徑上,殺聲震天,無數侍衛前仆后繼,朝著場中那個絞肉機殺去。</br> 房贏手握卷了刃的橫刀。</br> 就像一個殺神,不斷的收割生命。</br> 他的四周,已經鋪滿了一層尸體,鮮血已經浸濕了腳下的土地,踩踏之間全是血色泥濘。</br> “殺啊!”</br> “他快要不行了!”</br> 侍衛們大喊著沖鋒。</br> 此時的房贏,氣喘如牛,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鮮血已經將衣衫全部染紅。</br> 自穿越以來。</br> 這是他最慘的一次戰斗。</br> 雖然身負異稟,無奈對方人數實在太多……就算是一千只雞,伸著脖子等著挨宰,全部殺完也要費些力氣,</br> 更不要說。</br> 對方是一千軍中精銳。</br> “哈哈哈哈……房遺愛,你不是很猛嗎?來啊!本王一千侍衛,耗也能耗死你!”</br> 李佑狠戾的望著房贏,面目猙獰。</br> 他的身后,賈五和蕓娘母子被侍衛控制,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房贏,猶如困獸之斗。</br> “房二!老子不要你可憐,趕緊滾!”</br> 賈五七竅流血,發出憤怒的吼叫。</br> “恩人!你不要管我們,快跑啊……”</br> 蕓娘也哭成了淚人。</br> 她知道,自己和賈五跑不掉了,房贏在這里,只能平白留下一條命。</br> “哈哈!他還跑得了嗎?”</br> 李佑走到了賈五三人身側,高聲喊道:</br> “房贏!本王要讓你看著……”</br> “你要保護的男人和孩子,是怎樣死在你面前的!”</br> “還要讓你看看,你要保護的女人,在本王胯下,是如何承歡哀婉!”</br> “哈哈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