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時。</br> 房贏在大丫鬟小青的服侍下穿戴整齊。</br> 花魁娘子玉體橫陳,還在補覺,她累壞了,書卷氣十足的臉上,還殘留著昨夜的歡愉。</br> 出了夢春樓大廳。</br> 在門口遇到了蘇定方和高三。</br> 兩位同事頂著黑眼圈,顫巍巍緩步走出,看樣子連刀都拿不穩了。</br> 臥槽!腰酸背痛腿抽筋,感覺身體被掏空,他們這是經歷了什么……房贏精神一震,面露好奇。</br> 房二郎竟如此精神抖索,他還是個人嗎……蘇定方和高三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和羨慕。</br> 三人相互對視,面面相覷。</br> 最終,還是房贏打破了尷尬,笑著打招呼:“早啊,怎么就你們兩個?五哥還未出來嗎?”</br> “我在這里!”</br> 一旁傳來賈五的聲音。</br> 三人扭頭一看,只見賈五從隔壁客棧里走了出來。</br> 房贏疑惑道:“五哥,你不是宿在小桃紅屋里了嗎?”</br> 賈五臉色一暗,嘆道:“忽然感到,沒意思了。”</br> 你又沒睡在夢春樓,怎么就突然進入了賢者時間?要不要給你身后一支煙……房贏關切道:“五哥,你沒事吧?”</br> “沒事。”</br> 賈五深吸一口氣,面露堅定之色。</br> “以后,某不再來這煙花之地了……以后下值了,你們也莫要喊我,我,已經看破了紅塵!”</br> 三人呆若木雞。</br> 這是放著百騎不當,還去當和尚嗎?</br> 良久,房贏干咳一聲,將注意力拉了回來,扭頭和蘇定方說道:“頭兒,我需要去見張將軍。”</br> “去吧。”</br> 蘇定方大度的擺了擺手。</br> 昨日,張阿難把他支走,和房贏在總裁辦公室密談了一個時辰,蘇定方便知道,自己的新屬下直接搭上了大領導。</br> 不過無所謂。</br> 房贏本來就是大老板親自招進來的。</br> 而且還是房相之子,皇帝駙馬,剛進百騎,就破了幼童拐賣案,還扯出了藏兵谷的反賊。</br> 要背景有背景。</br> 要能力有能力。</br> 沒必要和這種官二代過不去。</br> ……</br> 半個時辰后。</br> 太極宮。</br> 凝陰閣。</br> 房贏獨自來到二層樓。</br> 將要走到走廊盡頭時,有守衛攔住了他。</br> 房贏亮出腰牌:“百騎司蘇定方麾下,房贏,求見張將軍。”</br> 守衛檢查腰牌后,又還給了他,問道:“為何不找你的直屬上司,中郎將蘇定方?”</br> “事關重大,需直面張將軍。”</br> 房贏沉聲說道。</br> 他不打算讓更多人知曉內幕。</br> 神秘教的事,不僅關乎自己隱私,還涉及皇室顏面……他們設計誘導高陽公主出軌辨機和尚,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便會真如后世一般,大唐公主從此成為風流淫蕩的代名詞。</br> 更為甚者。</br> 還會被扣上“臟唐亂宋”的帽子。</br> 回想前世的記載,“臟唐”便是從高陽公主開始的,這起桃色事件,與李治娶了李世民的小老婆,武則天圈養男寵,以及李隆基霸占兒媳婦,并稱為唐朝四大丑聞。</br> 以至于。</br> 無論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何等輝煌。</br> 都無法掩蓋,人們對唐朝皇室骯臟群亂的印象。</br> 此時。</br> 見房贏如此說。</br> 其中一名守衛匆匆前去稟報。</br> “你就是房遺愛?”另外一人打量著房贏,露出笑意:“聽說,國子監的學生都對你恭敬有加?”</br> 房贏客氣道:“都是朋友們給個面子而已。”</br> “莫要謙虛,那些國子監的學生,最為清高孤傲,能被他們推崇,說明你才學甚高。”守衛拍了拍他的肩膀,“房二郎,咱們百騎終于出了你這個讀書人,莫要讓大家失望。”</br> 期望值滿滿。</br> 像極了鄉親們對待村里唯一的大學生。</br> 此時,先前進去的守衛返回,面對能越級匯報工作的房贏,態度愈加親和:“房遺愛,進去吧,張將軍在等你。”</br> 房贏沖兩人拱拱手。</br> 當即快步來到走廊盡頭,推門而入。</br> 屋內擺設清雅,除了一方桌椅,再無其他,桌上燃著香爐和茶具,爐頂青煙燎繞,檀香淡淡。</br> 通透的窗外,便是北海池。</br> 池水清涼,取聚陰散暑之意,檐牙高啄,四周廊腰縵回,故而此處被稱為凝陰閣。</br> 一個蒼老傴僂的老人。</br> 揣著手,站在窗前,遠眺北海風景。</br> “屬下房贏,見過張將軍。”</br> 房贏拱手施禮。</br> 張阿難轉過身,渾濁的眼睛望向房贏:“說吧,你有何事,需要單獨見咱家?”</br> “啟稟張將軍,是關于神秘教會之事……”</br> 房贏沒有隱瞞,將昨晚從詩詩口中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大太監。</br> “哦?你真把那女子給收服了?”張阿難愣了一下,隨即笑瞇瞇的問:“花魁娘子滋味如何?”</br> 房贏呆滯的抬頭。</br> 心想大哥你側重點是不是偏了?更何況,你是個太監啊,就算我說了體會,你也無法產生共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