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br> 無比的寂靜。</br> 本來還熱鬧非凡的詩會,此時卻沒有一絲聲音。</br> 人們震驚的望著房贏,心中仿佛被一道雷電劈中,那股麻酥的震撼,瞬間充溢了四肢百骸。</br> “天地間……竟還有如此詩句!”</br>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br> “滿堂的花香,熏醉了無數賓客,一把利劍,仿佛可以沖出長安,橫掃了天下十四州!”</br> “這是何等恢弘,何等豪邁!”</br> 嘭!</br> 魏王李泰,猛地從原地站了起來,肥胖的身軀,直接掀翻了身前的矮幾。</br> 他卻猶不自知,雙目赤紅的低吼:</br> “遺愛賢弟,真乃大才也!”</br>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所有的皇子中,李泰的文學造詣最高,所以最能體會到這詩的含金量。</br> 現如今,大唐初立,不過二十余載!</br> 壟斷詩詞圈的,大多是從陳朝和隋朝遺留下來的舊臣,或者是功成名就的元勛……</br> 這些高貴的士族,哪里體會過人間疾苦?</br> 于是,“唐興,詩人承陳隋風流,銀靡相矜。”</br> 整個初唐的文學界,都彌漫著一股綺靡詩風,流傳來下的詩,也大多輕浮無力。</br> 此時。</br> 房贏的這首詠劍詩,橫空出世!</br> 無異于開天辟地,一掃靡靡之音,為盛世大唐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br> “二郎他……竟還會作詩?”</br> 永嘉公主癡癡的望著房贏,目光盈盈,紅唇翕動,豐腴的嬌軀都在微微顫抖。</br> 不遠處。</br> 高陽公主小嘴微張。</br>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劍,心想房贏也太夸張了,居然說本宮一劍霜寒十四州……本宮的劍,哪有那么厲害……</br> 鄰桌的長孫沖。</br> 面色卻是一片蒼白。</br> 他滿臉震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這個房二傻子,竟然真的吟出了一首詩,而且這詩的水平之高,意境之遠,簡直超乎想象!</br> “長孫公子……”</br> 房贏打破了現場的寂靜,笑道:“我的詩,已經作完了,下面該你了,請吧!”</br> 說著,他笑瞇瞇的對長孫沖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br> 一時間。</br>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長孫沖。</br> “這個……本公子……”</br> 長孫沖臉色更白了,一時間變得口吃起來。</br> 有房贏明珠在前,他那首事先準備好的詠劍詩,簡直就是一坨屎,拿出來只會丟人現眼。</br> “我知道了!長孫公子,你肯定是看不上我這首詩!”</br> 房贏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搖頭道:“罷了罷了,我就再作一首,請在座的各位品鑒……”</br> 說著。</br> 他又是一拍桌子,大吼一聲:“酒來!!”</br> 還有?!</br> 眾人的靈魂皆是一振,雙眼冒光,炙熱的望著房贏,一臉的渴望之色。</br> 永嘉公主趕緊抱來一罐酒。</br> 她吃力的搬起酒壇,正要往酒瓶里倒,房贏一伸大手,直接從她懷里取走。</br> “嚶——”</br> 房贏的手背,不經意碰到了那團柔膩,惹得永嘉公主嬌哼一聲,身子一軟,險些化作一灘春水。</br> 搭訕教科書第二步:</br> 在不引起對方反感的前提下,進入對方半米范圍內,并適當的做出肢體接觸……m.</br> 房贏默念口訣,抱起酒壇。</br> “咕咚咕咚……”</br> 這一口氣,龍吸虎吞了半壇下去。</br> 嘭!</br> 酒壇放下。</br> 他的眼中,已經有了些醉意,舉手投足之間,卻更見豪邁,狂傲的嗓音也隨之響起。</br>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br>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br>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br>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br> ……</br> 詩會再次陷入沉寂。</br> 人們的眼中,仿佛出現了一名女俠,她系著胡纓,手中的鋒刃像霜雪一樣明亮。</br> 下一刻,她跨上白馬,配銀鞍,像流星一樣飛馳。</br> 她劍術高超,無人能敵,事后卻云淡風輕,將名諱深藏,輕拂衣袖而去……</br> 寥寥幾句詩。</br> 一個俠客的形象躍然清晰!</br> 此時此刻,劍,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兵器,而是一種精神,瀟灑豪邁的俠義精神……</br> 簡直太震撼了!</br> 詠劍詩,居然還能這么玩?</br> 足足半盞茶的時間。</br> 轟!!</br> 仿佛驚天一個霹靂,現場直接炸開了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