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扭頭看去。</br> 只見不遠處緩緩走來兩名女子。</br> 一個嫵媚柔弱,一個清麗脫俗,俱都是傾國傾城,氣質高貴的一等一美人。</br> 正是長樂公主李麗質!</br> 永嘉公主李月!</br> “多謝老人家。”</br> 中年文士拱了拱手,轉身快步朝兩位公主走去。</br> ……</br> 另一邊。</br> 永嘉公主和長樂公主正挽著手漫步。</br> 此時陽光明媚,綠柳依依,吹著涼爽的江風,兩人走在這曲江河畔,心情大好。</br> “姑姑,我有一事不解。”</br> 李麗質看著永嘉公主眼梢里的春意,好奇問道:“你和那房二郎,何時變得如此熟悉了?他竟能為你畫出如此神作?”</br> 永嘉公主腳步一僵,隨即恢復了正常。</br> “還不是因為幾個月前的詩會。”</br> 她笑語嫣然的說道:“想必你也聽說了,青雀在桃林舉辦詩會,忽然遭到了突厥人的刺殺…那一次,若非房二郎舍命相救,我這一條命,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br> “哦?是這樣嗎?”</br> 李麗質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狐疑,繼續問道:“那船宴之上,他為何又為姑姑一擲千金?要知道,那琉璃簪可是價值連城之物,放眼整個大唐也僅有那一支。”</br> 噗嗤!</br> 永嘉公主竟忍不住笑了,柔聲道:“你呀,和別人一樣,都被房贏那家伙給唬了……”</br> “哦?”李麗質問:“此話何解?”</br> “那種琉璃制品,全是他家作坊產的……”</br> 永嘉公主湊近侄女耳邊,低聲告訴了她來龍去脈,說完以后,還拍了拍胸脯,保證道:</br> “質兒放心,你若是喜歡那琉璃簪,我便向房二郎要一支過來給你。”</br> “姑姑……!”</br> 李麗質素白的臉蛋一紅,語氣羞憤中帶著撒嬌。</br> 簪子這種東西,是隨便可以送的嗎?</br> 男子送女子首飾,往往代表著定情信物,而且是發展到一定親密的程度后的產物…她和房贏又不熟,怎么可以隨便接受對方的發簪?</br> “質兒,莫要羞澀。”</br> 永嘉公主輕撫侄女高鬢上的木簪,一臉的心疼。</br> 一身道姑裝扮的長樂公主,清冷絕美,只是渾身上下素的可怕,連一個裝飾都沒有。</br> 她不是沒錢。</br> 而是心如死灰罷了。</br> “咱們女人家,便要好好愛護自己。”</br> 永嘉公主握著李麗質的玉手,柔聲勸道:“該打扮的,還是要打扮的,需知道,世事無常,絕處往往逢生,柳暗才能花明。”</br> “姑姑,莫要說了。”</br> 李麗質有些苦澀的開口:“這輩子,我已經認了,這是咱們皇室公主的宿命……”</br> 看著清絕艷麗的侄女。</br> 永嘉公主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br> 她和李麗質同樣命運多舛,有著相同的遭遇,這讓她們情同姐妹,有些抱團取暖的意思。</br> 如今,她遇到了人生性福。</br> 何不讓二郎將質兒也一并收了?自家姐妹沾些雨露,總好過男人老往平康坊跑吧?</br> 心中有了主意。</br> 永嘉公主展顏一笑,問道:“質兒這次下山,還打算回終南山道觀嗎?”</br> “長安已無我留戀之處,當然要回。”</br> 李麗質頓了一下,說道:“一個月后,便是圣人壽宴,我為父親祝壽完畢后,便回終南山繼續修道。”</br> “繼續修道么……”</br> 永嘉公主嘆了口氣,幽幽說道:“皇后娘娘去世已有兩年,如今三年孝期將滿,到時候,你又有什么理由繼續躲在終南山呢?”</br> 聞言。</br> 李麗質微微皺了皺眉頭。</br> 兩年前。</br> 長孫皇后去世,舉國哀悼。</br> 李麗質正是打著為皇后守孝的名號,去終南山修道,為母親祈福……古人重孝,這個理由,任何人都無法反對。</br> 于是,這才躲過世人的目光。</br> 否則的話,堂堂大唐公主,若是長期與駙馬分離兩地,便如現在的永嘉公主一樣,流言蜚語能將人淹死。</br>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br> 李麗質咬了咬銀牙,堅定說道:“實在不行,我便假戲真做,從此遁入道門,不理人間俗事!”</br> “質兒,切莫沖動用事!”</br> 永嘉公主急忙勸道:“你正值大好年華,又不是走投無路,不可輕言出家……”</br> 她頓了頓,小聲問道:“這段時間,質兒打算住在哪里?沒想著和駙馬長孫沖同房嗎?”</br> “和他同房?怎么可能!”</br> 李麗質臉色驟變,冷冰冰的道:“我先去長孫家走一趟,演一出夫妻和諧的戲,然后便打算住在太極宮。”</br> “即使如此,質兒就不必去宮里了。”</br> 永嘉公主意味深長的笑道:“正好,姑姑在長安城中有處秘宅,你可暫時住在那里,也好落個清靜……”</br> 李麗質想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br> “也好,雖說父親在宮里為我留了寢宮,可人多嘴雜,長期住在宮中,恐惹來流言蜚語。”</br> 兩人正說著話。</br> 卻見一中年文士快步走來。</br> 那人停在面前,微微彎腰,拱手施禮:“微臣,參見永嘉公主,長樂公主殿下。”</br> 兩人駐足。</br> 定睛一看,原來認識。</br> “閻侍郎?”</br> 永嘉公主好奇道:“你怎么在此?莫不是也有女眷參加仕女宴?現在宴會已經散了呀。”</br> 來人正是刑部侍郎,閻立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