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道,甘州。</br> 自隋亂陷賊,武德二年討平李軌,改州立縣,這座“塞上江南”便劃歸唐朝版圖。</br> 不望祁連山頂雪,錯把張掖當江南……</br> 東西四百一十六里,南北一千三百七里,一望無際的祁連山,巍峨雄壯,高聳入云。</br> 此時日頭高懸。</br> 一名身著皮甲的女子,正坐在山腳處歇息。</br> 微涼的山風吹過,青絲飄揚,她劍眉星目,面龐素而削,舉止瀟灑如山間白雪。</br> 喝了口水袋中的清泉,女子長長出了口氣,抬頭遙望。</br> 連綿起伏的山脈,與青天相接,茫茫山澗杳無人影,只有身邊的駿馬,低頭咀嚼著腳下的青草。</br> 忽然。</br> 女子瞳孔微縮!</br> 遠方的一線天,有三騎的影子浮現。</br> 握緊腰間橫刀刀柄,女子死死盯著前方,待五騎由遠及近,漸漸看清對方面容。</br> 一男,兩女。</br> 男的長得俊俏姿美,一襲青衫隨風而動。</br> 身后兩名女子,千嬌百媚,卻身著輕甲,手持一桿長槍,似眾星捧月般,拱衛在男人身側。</br> “呼……”</br> 邢明月微微放松警惕,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br> “天巧星,上官....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br> “呵呵呵,終于找到你了,這一路尋你,可不容易啊?!?lt;/br> 英俊的男人坐在馬上,露出溫和的笑意,一張臉帥的令人發指。</br> 邢明月卻眉頭皺起,冷聲說道:“上官,我警告你,休要對我那樣笑,因為太惡心了。”</br> 被對方如此嫌棄,天巧星上官卻一臉喜色:</br> “明月,你果然還是沒有改變,只有與你在一起,我才會有渾身放松,不用擔心你會喜歡上我……”</br> “閉嘴!莫要說那兩個字,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邢明月一臉惡心,掃了一眼對方身后的兩個女人:</br> “怎么?又有兩個姐妹花被你俘獲了?”</br> “不,你錯了…”天巧星搖了搖頭,糾正道:“她們是母女,不是姐妹……”</br> “母,母女?”邢明月愣了下,臉色一下漲紅:“上官!你無恥!”</br> 天巧星卻一臉無奈:“唉~上次出任務遇到的,非要跟著我回來,我也沒有辦法?!?lt;/br> “閉嘴吧你!”</br> 邢明月怒喝一聲,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br> 不過她也知道,對方沒有說謊....不良人三十六天罡,各懷絕技,比如眼前這個男人,簡直是女人的噩夢!</br> 任你是貞潔烈婦。</br> 只要他出手,便會義無反顧的愛上他,并且愿意為他做任何事情。</br> “聽說你在奉命尋找,天勇星黑八?”</br> 上官掃了眼漫漫無際的群山峻嶺,轉回頭問道:“如何?尋到了嗎?”</br> “沒有?!?lt;/br> 邢明月抿了抿嘴唇,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焦慮:</br> “整整七日,都沒有上報任何消息....我懷疑,他已經暴露了。”</br> “暴露了?”上官微微皺眉:“他不是一直在孫家幫潛伏嗎?就憑孫家航那個地痞幫主,能識破他的偽裝?”</br> “不知道,上頭也覺得蹊蹺,所以讓我來尋他....”</br> 邢明月說了句,一臉嫌棄的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br> 天巧星上官微微一笑:“上頭讓我轉告你……房二郎會來找你見面,到時你接待一下。”</br> “是他?房遺愛!”</br> 提及房贏,邢明月忍不住芳心劇烈跳動,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br> “他來做什么?”</br> “我也不清楚...不過這是大帥親自交代,而且,房二郎的行蹤,也屬于特級保密,不然也不會派我來通知你……”</br> 上官望著美貌英朗的女子,目光變得意味深長:</br> “從你身上,我忽然感覺到了別樣的味道……這味道我太熟悉了,往往有女子對我心動之時,便會是這般模樣?!?lt;/br> 一聽這話。</br> 邢明月臉色猛地漲紅,惡狠狠盯著對方:</br> “上官!你再瞎說,老娘現在就廢了你!”</br> 感受到她的怒意,天巧星身后的兩個美貌女子,立刻撥馬上前,將其護在身后,長槍指向邢明月:</br> “住手!休要傷害我們的郎君!”</br> “你,你們……”</br> 邢明月看著眼前一對母女,快被氣死了,咬著牙大喝:</br> “都給我滾!”</br> 天巧星卻嘴角勾起,笑的宛如一縷春風:“行了,消息帶到,我就不耽誤你了,告辭。”</br> 說罷,調轉馬頭,帶著一對母女花,飄然遠去。</br> “呸!不要臉!”</br> 邢明月啐了一口,收回目光。</br> 一想到那個賤兮兮的男人要來找自己,她美麗的臉蛋,破天荒的有些羞紅:</br> “那個登徒子,好好的找我作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