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鎮后,便上了寬敝的官道。
秋意亭用馬鞭敲敲馬車的窗門,然后窗簾勾起,露出孔昭那張嬌俏的面容。“什么事?”
“你姐姐。”秋意亭面上有著淺淡而愉悅的笑容。
于是窗簾放下,片刻,再撩起,露出風辰雪平凡的面容,可秋意亭看著,卻是怡心怡目。
風辰雪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詢問他何事。
“這一路你整日都在馬車里不悶嗎?眼前大道寬敝,你換坐馬,我們來賽馬如何?”秋意亭微笑問道。
風辰雪目光掃一眼前邊官道,然后淡淡的帶著她獨有的漠然道:“草原上還可以,此刻大日頭底下黃泥路上跑馬,不過是塵土滿天,不喜歡。”說罷簾子一放,人便隱了。
“哈哈哈……”秋意亭被毫不留情面的拒絕了不但不以為忤反是朗聲大笑。
“怪人。”孔昭又勾起了車簾看了一眼。
風辰雪沒有說話,心里卻思索著昨日那個錦囊。
那錦囊乃是在侯府之時孔昭所繡,當日威遠侯出征古盧時她命方令伊送去的,錦囊里放了兩瓶宮中御制的金創藥,以及在留白樓撿得的意遙所畫的布陣草圖,她原只是想侯爺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這錦囊在秋意亭手中倒也沒什么,要緊的是那張草圖上有她的補充,侯爺給了他,他定然是看過那張草圖,也就是說他看到了她的筆跡。
這是她的疏忽,她并未想到那個錦囊會在秋意亭手中,所以這一路并未避忌筆跡。
她此刻細細回想這一路上她到底留有幾次筆跡?丹城的都不去想,反正與他并未會面。后來的話……絳蘭山頂她有在地上寫了一行字,但秋意亭那會在忙著看輿圖及思考絳城地勢,應該沒注意到。而那日謝芳樓里與謝姑娘筆談之時,他一直坐得遠遠的也沒有看到。至于昨天的字條,昨晚問過孔昭了,已經燒掉了,那么這一路上他并沒有看到“風辰雪”的筆跡。
況且風辰雪與宸華公主沒人會拿一處來想,只因她身在局中才會如此在意,而秋意亭乃是局外之人,定不會將兩者聯在一塊的。
如此一想,她放下心來,只要以后小心謹慎便是了。
“秋大哥,我來和你賽馬吧。”馬車外響起淳于深意躍躍欲試的聲音。
“你肯定的輸。”秋意亭卻道。
“要比了才能定。”淳于深意一聽當然反駁,但心里卻也知道,秋意亭常年馬背上征戰,她的騎術確不能與之相比。
正在這時,身后忽然馬蹄大響塵土飛揚,然后便見數十騎迅疾而來。
領前的人銀甲金盔,頭盔上一束紅纓順著風勢往后飛揚,身后緊跟著的亦是鎧甲銅盔,雖是縱馬飛馳,卻個個坐如磐石,氣勢完全不同于他們前日所見的那些官兵。
眼見后面來勢迅猛,秋意亭馬鞭子一甩,將馬車趕到了道邊上,又一扯淳于深意的韁繩,同時腿下一夾,兩匹馬都避到了路邊上,幾乎在同一刻,那數十騎已如風縱過,只留下滿天的塵土。
“咳咳咳……”淳于深意趕忙捂著口鼻,還一邊嗯嗯哼哼,“該死的山矮子!神氣個屁啊!姑娘我是讓你,否則還不一腳把你們踢山溝里去!”
“以我說啊,就應該跑他們前邊去,讓他們來吃這些塵土才是!”淳于深秀也嚷道。
而秋意亭卻不語,只是看著已遠去的那數十騎,目光深沉。
等塵土落盡了,幾人才重新上路。
“秋大哥,你說剛才過去的那些都什么人?”淳于深意問道,“好像騎術都不錯。”
秋意亭看她一眼,道:“為首的那人銀甲金盔,乃是山尤的一等大將的身份,而且……”他微微一頓,眼神一瞬間銳利如劍。
“而且什么?”淳于深秀追問道。
“你們都是戰場上殺過人的,剛才那些人過去時你們難道沒有聞到他們身上的血腥之氣?”秋意亭道。
呃?淳于兄妹聞言一呆。
“身經百戰之人的殺氣與長年浸染血泊的腥氣!”秋意亭聲音沉沉的,“剛才的那些人必是出自山尤的精銳鐵騎!”
啊?!淳于兄妹心中驚呼,看著秋意亭,又是訝然又是敬佩。
車簾撩起,露出風辰雪的面容,與秋意亭相視一眼,又從容放下簾子。
“此道乃是去往山尤國都,這些人忽然出現……”秋意亭微作沉吟,然后一甩馬鞭,“我們也盡快趕路吧。”言罷已放馬奔去。
淳于兄妹自也揚鞭趕馬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