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間賴照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是的,他是這樣說過,不過我并不信任他所說的話語,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將我等視為敵人,送糧食給我們不是資敵嘛?一旦他真的送糧,那么很可能就是爆發(fā)戰(zhàn)爭的開端。”
本愿寺顯如同樣贊同下間賴照的話,不過他還是不能夠偏聽偏信,讓下間賴照下去之后,他又見了一些屬下,說出來的話大同小異全都是一屁話。他只得將在前線的本多正信給召了回來,本多正信看完下間賴照的報告,然后做出了的建議和下間賴照的建議大同小異,同時也做出了還有一個月時間的預估,不過和下間賴照不同的是建議下間賴龍從明處轉為暗處繼續(xù)潛伏丹波國。
本愿寺顯如聽了本多正信的建議之后做出了盡快準備好覺出勝負的決定,同時命令下間賴龍返回越水城,加緊時間將越水城加強成為難以逾越的防御工事。他知道權力重要的是平衡之道,本多正信一家獨大是不行的,唯有引進其他勢力來平衡權力才能夠突出本愿寺顯如的重要性。
當本愿寺顯如下定了決心要在一個月時間內決出勝負的決定,勝龍寺城內,足利義輝也見到了匆匆趕回來的細川藤孝,明智光秀和和田惟政同時到達,聽了細川藤孝的話,三人的表情各異。
足利義輝咬牙切齒低聲怒罵伊達政衡的不識時務,明智光秀倒是一副全然在心的模樣,而和田惟政則是略有所思的樣子,表情各異,不過事實如此不得不考慮的是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足利義輝看向了胸有成竹的明智光秀,外事不決問光秀,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如今他能夠擁兵上萬,從一向一揆爆發(fā)以來的邊緣化成為戰(zhàn)爭的一方的主要勢力大多依靠的是明智光秀的謀略。
明智光秀做出的建議和下間賴照、本多正信的建議相差無幾,當然對象反了一下,擁有的時間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這是他做出的兩家廝殺決出勝負的時間,一旦超過時間他們就要做好被伊達政衡包夾全殲的準備。
足利義輝聽得伊達政衡竟然想要犯上作亂,再次怒罵起來,不過戰(zhàn)國時代,犯上作亂不是常事嘛?明智光秀、細川藤孝、和田惟政三人側目斜視足利義輝,俱都默然無語。
痛斥伊達政衡無法無天之余,足利義輝突然向細川藤孝問道:“刑部,你說說伊達政衡的話可信否,是否真的會在決戰(zhàn)之時背后一刀結果了本愿寺。”
問得細川藤孝眼睛一愣一愣的,他倒是沒有想到剛剛足利義輝還要怒斥伊達政衡的無信,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是否要相信伊達政衡的話,翻臉翻的是否有點太快了,有點轉過來啊。細川藤孝沉吟了片刻,回道:“說到這里,其實說句不好的話,當他背后捅刀的時候就是做好了戰(zhàn)爭的準備,我們不僅不能夠欣喜,還要做好準備他的突襲。”
明智光秀微微點頭,贊許道:“臣也是同樣的意思,不要太過于執(zhí)著伊達政衡,現(xiàn)在唯有盡快決出勝負,不過臣能夠想到這一點,本愿寺也能夠想到,這個戰(zhàn)場的抉擇非常關鍵。我們能夠動用決戰(zhàn)的兵力不會超過五萬人,所以這個戰(zhàn)場不能夠過大,最好只能夠容納三四萬人的戰(zhàn)場,同時我們要占據(jù)高地,擁有俯視敵人的有利地形。”
明智光秀從懷中拿出了一份簡陋的地圖,說道:“將軍,這條是淀川,左岸和大和國只有一山之隔,地利不在我方,那么只能夠在右岸。這里是我們控制的高槻城,這里是本愿寺控制的茨木城,距離相近,只要半個時辰就能夠抵達。臣的第一方案趁著雙方對峙,趁夜突襲茨木城,能夠攻占最好,不能夠攻占就燒毀它,形成突破防線突襲石山本愿寺的跡象。”
停頓了片刻,明智光秀繼續(xù)說道:“這只是我們的第一步,一旦茨木城遭到攻擊,本愿寺方面定然會前來攻打高槻城,我們就在高槻城與敵人決一死戰(zhàn),決出最終的勝利。”
足利義輝握緊了拳頭,低聲喝道:“好!”
下定了決心的本愿寺顯如和足利義輝還是很果決的,各自命令本多正信和明智光秀去實施自己的計劃。
永祿二年(1559年)七月二十七日夜,快要到半夜子時的時候,今夜原本就是殘月的日子,可是天上烏云密布,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一般,卻似下不下的讓人難以捉摸。
茨木城內的蜂須賀正勝得了本多正信的命令見此情景,揮手道:“出城,偷襲高槻城!”同時,在高槻城的和田惟政在明智光秀的建議下很不情愿的成為了偷襲茨木城的不二人選,他也喝道:“出發(fā)!”
高槻城和茨木城幾乎同時打開城門,走出一支千余人的精銳隊伍,一支隊伍直擊高槻城,另外一支隊伍攻打茨木城,為了迷惑敵人俱都燈火不明,人銜枚馬銜環(huán),無聲無息的涌向敵城。
突然,一陣雷鳴,打亂了兩支隊伍的隊形,蜂須賀正勝和和田惟政同時低聲喝道:“好,竟然打起雷來,真是天助我也,上,奪取敵城。”各自俱都加快了腳步,雷聲掩蓋了腳步聲。
直到兩城之間時,直到兩支先鋒直面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很是愣了一下,一道閃電拉開了兩支隊伍的戰(zhàn)爭,兩支隊伍全都看清楚了敵人的真面目,猙獰的可怕。
可惡,蜂須賀正勝、和田惟政全都是一時之杰,哪里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雙方打得都是偷襲的主意,只是不曾想到雙方竟然在半道上碰上了,唯一的信念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率先發(fā)動攻擊的是蜂須賀正勝,他突然跳上馬背,一手拉著韁繩,一手高舉著手中的長槍,回首大聲吼道:“凈土真宗的人間佛國,佛祖保佑,跟我誅殺前面的佛敵!”
說著,蜂須賀正勝大聲吼叫著沖殺了出去,他麾下的部下們原本就已經(jīng)熱血沸騰,殺氣騰騰,再見到自家的主將如此勇猛,不由得發(fā)自肺腑的同聲吼叫起來:“誅殺佛敵!”
如雷般的吼叫,手持著長槍一步步向前走去,堅定不移的邁動腳步,殺向和田軍勢。
和田惟政眼見得己方士氣一下子被對方壓制,心中惱怒,知道現(xiàn)在是拼命的時候,再不拼命恐怕就要被壓制住,然后就要被打得崩潰,同時他堅信勝利一定是屬于他的。
和田惟政舉著太刀,在馬上不停地在軍陣前沿來回走動,一邊逡巡一邊大聲吼道:“我,和田惟政,幕府的義士和京城的守衛(wèi)者,今日與爾等一同并肩作戰(zhàn),為了保衛(wèi)我們的家園不被這群惡徒破壞,為了家中的父母妻兒不被這群惡徒屠戮,把你們的生命交給我,愿意把生命交給我的,就跟上我,走!”這時的和田惟政看起來比平時更加高大,簡直如同一個巨人。眾人不約而同的舉起長槍,激動地揮舞著。
幕府軍秉承著忠義和保護家園不被破壞的決心,本愿寺方則為了心中的信仰,雙方都在這片土地之上揮灑著沸騰的熱血,戰(zhàn)爭不可避免的爆發(fā)了,蜂須賀正勝還是和田惟政的一聲令下,雙方的腳步加快。
雙方迅速接近著,相距四十步,面對面都可以看清楚彼此的容貌,全都是年輕的容貌,不管是幕府還是本愿寺將最強的一支部隊派遣了出去,征召的全都是年輕氣壯的年輕人。
長槍很快交錯在一起,互相之間開始拼斗,時不時的出現(xiàn)傷員倒下,然后后面的人員填補上來,繼續(xù)互相戰(zhàn)斗,舍命的搏殺,喊殺聲此起彼伏,和著風中漸起的血腥味道,激戰(zhàn)終于拉開了序幕。
足輕對足輕,武士對武士,這場合戰(zhàn)還是以常規(guī)的方式進行著,渾然不像伊達軍那般一擁而上,面對伊達軍的時候武士們是危險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喪生在一名無名小輩的頭上。
原本身為主將應該在后方指揮大軍作戰(zhàn),不過由于是遭遇戰(zhàn),為了鼓舞士氣,不管是蜂須賀正勝還是和田惟政,他們的站位都非常靠前,戰(zhàn)斗很快進入了白熱化,兩人互相拼殺起來。
和田惟政出身甲賀世家,蜂須賀正勝乃是濃尾平原上馳騁的雇傭軍頭目,以雙方的武力一時間陷入了僵局之中,蜂須賀正勝蕩開了和田惟政的太刀,手中的長槍不停,直刺過去。
和田惟政身子一歪向著馬下伏下,手中太刀不停割到了蜂須賀正勝的坐騎的眼睛之上,蜂須賀正勝滾落馬下,他的長槍沒有刺中和田惟政,但是也給了和田惟政的坐騎傷害。
雙方半斤對八兩雙雙滾落下來,還好沒有被驚慌失措的坐騎給踩到,雙方的護衛(wèi)紛紛上前保衛(wèi)他們的主子,蜂須賀正勝怒吼著,和田惟政咆哮著,隔著四五丈的距離對峙著。
戰(zhàn)爭總是不會如人的愿望,天上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蜂須賀正勝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聲沖殺了上去,和田惟政同樣不敢怠慢,再次提刀上前,雙方主將再次拼殺。
連主將都已經(jīng)激烈的拼殺起來,其他的人當然也不能夠袖手旁觀,于是戰(zhàn)斗頓時變成了一場混戰(zhàn),沒有了有效的指揮,再加上雨越下越大,使得雙方的陣型也開始混亂起來。
槍聲、馬蹄聲以及短兵相接的刀劍聲,使得天地間頓時變成一片陰暗。在這夏日里,淀川流淌而過的土地上沾滿了士兵們的鮮血,雙方展開殊死搏斗,鮮血順流而下,染紅了淀川。
習于作戰(zhàn)的蜂須賀正勝、和田惟政,全都看清楚了情勢已經(jīng)非常焦灼,然而他們全都沒有辦法干掉對方,可是不干掉對方就無法保全自己,現(xiàn)在任何一方的任何疏忽都能夠導致最終的勝負。
不管誰決定后撤,那么失敗就會降臨,更何況兩人早已經(jīng)分身乏術了,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纏住對方,然后等待著援軍的到來,誰能夠得到援軍,誰就能夠憑借著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和援軍的鼓舞取得最終的勝利。
蜂須賀正勝的背后是本多正信的指揮,同樣的和田惟政雖然羨慕嫉妒恨明智光秀,可是現(xiàn)在能夠期望的就是明智光秀能夠摒棄前嫌派遣援軍前來支援,方才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本多正信和明智光秀幾乎在同時知道了遭遇戰(zhàn)的爆發(fā),一邊痛斥對方的無賴和險惡,一邊揮斥方遒,指揮著部將們展開著謀略的拼斗,很顯然雙方都想到了一塊,在兩個時辰之后得到的消息讓他們同樣無語。
相距蜂須賀正勝、和田惟政拼殺的地點數(shù)里之外的山腳之下,雙方偷襲各自城砦的部隊再次相遇,很快又打成了亂戰(zhàn),在淀川河畔同樣發(fā)生了惡戰(zhàn),三個地點全都發(fā)生了亂戰(zhàn)。
雨越下越大,雙方拼殺了數(shù)個時辰,各自留下了三百余具尸體之后退卻了,第一次雙方的大戰(zhàn)以這樣的一種平局告終,本多正信和明智光秀全都知道他們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偷襲戰(zhàn)打成了遭遇戰(zhàn),雙方各自投入了四五千人的精銳部隊,最終的結果就是地盤和戰(zhàn)前沒有任何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各自戰(zhàn)死了三四百人,受傷的是死亡的兩倍,還有就是積聚了更多的仇恨。
本多正信明白在正面戰(zhàn)場他無法取得勝利,只能夠再次催促畠山高政返回河內國投入到和幕府軍的戰(zhàn)斗中來,同時還要催促松永久秀盡快結束大和之戰(zhàn),從背后襲擊山城國,為包夾幕府軍取得最終的勝利。
不過本多正信的想法是好的,本愿寺顯如同樣發(fā)布了法旨,不過這道法旨卻差點讓本就不和的畠山高政和松永久秀劍拔弩張起來。要知道在戰(zhàn)前的時候松永久秀可是信誓旦旦的不會窺視大和國的,現(xiàn)在本愿寺顯如的命令卻是將大和國交予松永久秀的意思。同時,在戰(zhàn)局的演變下,松永久秀也知道了他已經(jīng)沒有前往伊勢國的時間,同樣拿著雞毛當令箭,賴在大和國,同時將畠山高政擠出大和國,達到獨霸大和國的目的。(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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