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探案全集2 !
“這也許是理由。霍普金,還能給我說說這個爵士的情況嗎?”
“他清醒的時候十分仁慈,但是如果他醉了或是半醉了,就變得兇惡無比。據說有一次他醉后把夫人的狗浸在煤油里,然后用火燒。還有一次他向女仆梯芮薩?瑞特扔過去一個水瓶。你在看什么呢?”
福爾摩斯跪在地上,仔細查看那條紅繩子上的結子,然后又將強盜拉斷的那一頭繩子認真地檢查了一下。
他說:“廚房的鈴聲應該是很響亮的,如果繩子往下一拉的話。”
“沒人會聽到的,廚房在這棟房子的后面。”
“這個情況強盜是不會知道的,他怎么會先拉斷這根鈴繩呢?”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強盜對這棟房子是很熟悉的,而且他們也熟悉這里的習慣。仆人們睡覺較早和沒有人能聽到廚房的鈴聲的事情,他也都清楚。所以他一定是和某個仆人有關系。可是八個仆人個個都是品行端正的人。”
福爾摩斯說:“如果每個仆人的情況都類似,那么對那個主人向她頭上扔過水瓶的仆人就要懷疑一下。不過懷疑了這個女仆后就會懷疑到夫人身上。你抓到了阮達爾以后就會清楚了。我們必須調查一下夫人講的情況。”他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了一看說:“這里不會有什么痕跡,因為窗戶下面的地面很硬,那些壁爐架上的蠟燭是點過的。”
“是的,他們正是借著這些蠟燭和夫人臥室的蠟燭光走出去的。”
“他們拿走了什么東西嗎?”
“只有餐具柜中的六個盤子。這位夫人認為爵士的死使強盜們很慌張,沒來得及搶劫。”
“這種解釋似乎有些道理,她是說他們喝了點酒?”
“大概他們為了鎮定神經。”
“是的。餐具柜上的三個玻璃杯也許還沒有移動過吧?”
“沒有,一切都保持原狀,包括杯子。”
“我們來看一下,哎,這是什么?”
放著三個杯子,每個杯子都裝過酒,其中一個杯子還有葡萄酒的渣滓。酒杯的旁邊有一個酒瓶,里面還剩著大半瓶酒,一個軟木塞放在旁邊。瓶塞的樣子和瓶子上的塵土表明這不是一般的酒,犯人為什么會喝這種酒呢?
突然福爾摩斯的雙眼中閃現出光芒,他認真地查看拿到了手中的軟木塞。
他問:“他們是怎樣把瓶塞拔出來的。”
霍普金指了指半開的抽屜,幾條餐巾和一把大的拔塞鉆放在里面。
“這拔塞鉆的事情夫人有沒有說起過?”
“沒有,也許強盜們開酒瓶的時候,夫人已經暈過去了。”
“但很可能他們并沒有用拔塞鉆,用的是小刀上帶著的螺旋。仔細觀察軟木塞的上部就能得出這個結論,軟木塞的上部被插了三次才拔出來。如果用拔塞鉆,一下子就能拔出來了。”
“分析很妙!”霍普金說。
“但這些玻璃杯又說明什么,我還不清楚。爵士夫人的確看到了這三個人喝酒,是嗎?”
“是的,她很清楚地記得這一點。”
“還有什么嗎?但,霍普金,你必須承認這三個玻璃杯有許多獨特之處。好,霍普金,再見!抓到阮達爾或是出現了什么新情況,請告訴我。華生,我們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福爾摩斯的臉始終帶著疑惑的表情。當我們的火車從一個郊區小站駛動起來時,他突然拉著我跳到了月臺上。
他說:“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因為突然有一個想法在我心里產生。華生,無論如何,我必須管這個案子。事情顛倒了,我保證說是顛倒了。可是我們找不出夫人說的話的一點兒漏洞,女仆的證明也很充分,而且細節也說得很準確。我不同意哪些呢?三個酒杯,就是那三個酒杯。如果現在我再回去偵查一下情況,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證實?我想一定會的。華生,我會把我的證據告訴你,不過你必須先從心里否認女仆和女主人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如果我們認真地思考一下,就可以對夫人話里的某些細節進行懷疑。兩周以前這些強盜們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報紙上已經登了他們的活動和外貌,所以誰想要編一個有強盜的故事,先想到的一定就是他們。而且已經弄到了一大筆錢的強盜一般是不會輕易再去冒險。另外,這么早強盜們一般是不會搶劫的,也不會用打傷一位婦女的辦法來阻止她喊叫的,如果一個女人挨了打,她會更大聲地叫的。另外,如果強盜人數多時,他們是不會殺人的,因為他們足以對付一個人。還有,強盜常常很貪婪,會把能拿走的東西都拿走。最后,強盜們喝酒不會剩下大半杯,而是一口喝干。華生,你怎么看?”
“如果把這些事加在一起,倒很有意思。我看最可疑的事是強盜們將夫人綁在了椅子上。”
“我對這一點還沒弄清楚,他們最好是殺了她,或者把她弄到一個看不見他們逃跑的地方。可酒杯的事又怎么解釋?”
“酒杯又怎么樣呢?”
“你弄明白酒杯的情況了嗎?”
“我已經弄得很清楚了。”
“你認為有三個人用杯子喝酒的可能嗎?”
“怎么不可能?每個杯子里都沾了酒。”
“是的,可是渣滓只在一個杯子里有,這又是怎么回事?”
“倒酒的時候最后一杯可能有渣滓。”
“不是這樣的。因為瓶子里的酒是滿的。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前兩個杯子中倒滿酒以后,使勁兒搖動了酒瓶,使第三杯有了渣滓。但這好像是太不可能了。”
“那么對此你又作何解釋?”
“那就是只用了兩個杯子,兩個杯子里的渣滓都倒在了第三個杯子里,產生了假像,好像有三個人在那兒喝酒。如果對這個細節的解釋是正確的,就可以證實夫人和女仆說的全是假話。那么,這就是一個奇特的案子。一定有原因,她們才會護著罪犯,所以她們是不能依靠的。我們要全憑自己,設法把當時的情況弄清楚。華生,火車來了,是開往西頓漢姆的。”
我們的返回使格蘭其莊園的人們感到很驚奇。斯坦萊·霍普金已經回總部匯報去了,所以走進餐廳以后,福爾摩斯把門反鎖上,檢查了兩個小時。他坐在一個角落里仔細查看著。我們檢查了窗戶、窗簾、地毯、椅子、繩子,然后認真思考。爵士的尸體已經移走了,剩下的跟我們早上看到的一樣。福爾摩斯還爬到壁爐架上。那根紅頭繩仍然連在一根鐵絲上,正高高地懸在他頭頂。為了離繩頭更近,他一條腿跪在墻上的一個木托座上,可是是木托而不是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后來,他才心滿意足地跳了下來。
他說:“好了,華生,我們把案子給解決了,這是我們的故事集里最奇特的一個案件。現在除了幾個細節還要查清楚外,事情的全部過程已經明白了。”
“你認為罪犯是哪些人呢?”
“罪犯只有一個,不過他是一個難對付的人。他一下子能把通條打彎,一定健壯得像一頭獅子。他身高六英尺三英寸,靈活得像一只松鼠。他編造了整個故事。我們遇到的案子是這個人物精心設計的,可是他在鈴繩上露出了破綻。”
“怎么回事呢?”
“華生,如果把鈴繩拉下來,你認為繩子應當從哪兒斷呢?斷的當然是和鐵絲相接的地方。可為什么這根繩子是在離鐵絲三英寸的地方斷的呢?
“對。他用刀子故意磨損了繩子的這一頭。可是繩子的另一頭并無磨損。如果你爬上壁爐,就會看到那一頭切得很齊,沒有任何磨損的痕跡。這個人需要一根繩子,可是他知道鈴會發出警報,所以沒有把繩子拉斷。他怎么辦了呢?他爬上壁爐架,可是還夠不著,于是又單腿跪在托座上(托座上的塵土有痕跡),拿出小刀將繩子切斷了。我還夠不著那個地方,至少還有三英寸的距離,所以我想他比我還高三英寸。橡木椅子上的痕跡是什么?”
“是血。”
“確實是血。這就使夫人的話成了謊言。強盜殺人時,她如果是坐在椅子上的,椅子上又怎么會有血跡呢?所以她一定是在丈夫死后坐到椅子上去的。那件黑色衣服也有同樣的痕跡。華生,我要和保姆梯芮薩談幾句話。”
這位保姆沉默寡言,又沒有禮貌。福爾摩斯對她態度溫和,過了一會兒,她終于信任他了。她對已死的主人十分痛恨。
“是的,他向我扔過水瓶。有一次他罵女主人,我說要是女主人的兄弟在,他就不敢罵了。所以他拿水瓶砸了過來。女主人總受他虐待,早晨你看到的夫人手臂上的傷痕,那是被別針扎的。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非常文雅有禮,當時女主人剛到倫敦。她的心被爵士用封號、金錢和虛偽騙了來。去年正月里他們結了婚。啊,她又下樓來了,你可不要提太多的問題,她已經夠痛苦的了。”
我們和女仆一起走進起居室。女仆又開始給女主人熱敷青腫的眼睛。
夫人說:“你不是又來盤問我的吧?”
我的朋友說:“不會的,夫人,我不想給你添煩惱。如果你信任我,就像朋友一樣,我會盡力幫你的。”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我。”
“福爾摩斯先生!”
“布萊肯斯特爾夫人,隱瞞將是無用的。我認為你所講的完全是編造出來的。”
夫人臉色蒼白,眼中露出恐懼的目光。
女仆喊道:“你說我的女主人在撒謊!”
“你沒有別的要跟我說了嗎?”我朋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