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探案全集2 !
“我不想去,我認為我們可以更容易地達到目的。我現在還不能肯定,這關系到一個我們根本不能控制的因素。但是希望很大,如果你晚上愿意和我們同行的話,我可以幫著你把他抓住。”
“在意大利區?”
“不,最有可能在齊茲威克區找著他。雷彌瑞德先生,如果今晚你陪我去齊茲威克區的話,我明天晚上就一定陪你去意大利區,拖上一個晚上也不礙事。華生,請馬上給緊急通信員打一個電話,我有一封要立刻送出去的緊急信件。”
說完,福爾摩斯走到了閣樓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他才下樓來,眼睛中流露出勝利的目光,不過他沒對我們兩人說任何話。我十分清楚我的朋友是在等這個荒誕的罪犯去搞剩下的兩座半身像。顯而易見,我們此去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當場抓獲。所以我很贊賞福爾摩斯的機智,他在晚報上散布出了一個錯誤的信息,使得這個人以為他可以免受懲罰地繼續作案。因此對他讓我拿著手槍的要求我并不感到奇怪,他自己也拿了一支填上了子彈的獵槍。
十一點鐘,我們來到了漢莫斯密橋,不一會兒又來到一條僻靜的大路上,我們找到了一塊寫有“拉布諾姆別墅”的門牌。顯然主人已經休息了,因為在花園的小道上,一片黑暗,僅僅有一圈從門楣窗里透出來的模糊的光亮。正好我們可以躲在那里。
福爾摩斯低聲說:“恐怕我們會等上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在這兒可不能抽煙,這樣消磨時間的方法是不安全的。但是你們放心,對這件事我有很大的把握取得成功,所以即使受點兒累也是值得的。”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我們等候的時間并不長,就突然聽到了動靜。事先并沒有一點兒聲音預示有人到來,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一個靈活的黑色人影猴子一樣迅捷地沖到花園的小路上。這個人影急速穿過門窗映在地上的燈光,在房子的黑影中消失了。過了一會兒,我們就聽到了窗戶被打開的嘎吱聲,這之后是一段很長時間的靜寂。我們猜想這個人正在想辦法潛入室內。一會兒,我們又看見一只深色提燈的光在室內閃了一下。顯然在那里他沒有發現要找的東西,因為我們又在第二個、第三個窗簾那兒看到了一下閃光。
雷彌瑞德說:“我們到那個窗戶那邊去,只要他一爬出來,我們就可以一把將他抓住。”
在我們行動之前,那人又一次出現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小路上那塊閃爍著微光的地方,這時我們看到他腋下夾著一件白色的東西。他神色慌張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又轉過身去背朝著我們,放下了那件東西,跟著傳來了很響的“啪嗒”聲,然后是“嘎嘎”的連續響聲。他干得很專心,以至我們的腳步聲也沒被他聽到。于是福爾摩斯猛虎般地撲向他的后背,雷彌瑞德和我立即抓過他的手腕,給他上了銬。當我們把他轉過來時,我看到的是一副兩頰深陷、奇丑無比的面孔。這時我才看清我們抓到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可是,福爾摩斯對抓到的那個人并不在意,而是蹲在石階上仔細檢查被他從屋里偷出來的東西。又是一座和我們那天早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拿破侖的半身像,并且也是被打成了小碎片。他拿著碎片在亮光下檢查著,可是沒有看出任何異常的地方。他剛剛檢查完,屋里的燈亮了,門被打開了。房屋主人是一位和藹、肥胖的人。
福爾摩斯說:“您是卓茲雅·布朗先生嗎?”
“是的,先生,我想你一定就是福爾摩斯先生了。我收到通訊員送來的急信,就完全按你的吩咐去做了。我們把每扇門都反鎖上了,等著事情的發生。很高興看到你們順利地抓住了這個流氓。先生們,請到屋子里來休息一會兒吧。”
但雷彌瑞德卻急于把犯人送去他該去的地方,故而幾分鐘后我們四個人就動身去了倫敦。在警察局里我們對他進行了仔細的搜查,他身上只有幾個先令和一把刀身很長的刀子,刀子上有許多新的血跡。
臨別時,雷彌瑞德說:“事情就要結束了,希爾會給他定罪的。你看,我用黑手黨來解釋他的身份是對的,不過,福爾摩斯先生,我還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福爾摩斯說:“現在太晚了,不能作出解釋了。另外還有一兩件小事沒有弄清楚,明天晚上六點鐘你能來我家的話,我會向你說明這個案子的意義之所在。總之,這個案子確有獨特之處。華生,要是你能在我的同意下繼續記錄我辦的這個案子,我打賭這個案子一定會使你的記載更有光彩。”
次日晚上雷彌瑞德首先向我們講了這個犯人的詳細情況。他名叫倍波,他在意大利人聚居區是個臭名昭著的壞蛋。他有制造塑像的手藝,曾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可是后來他變壞了,兩次被捕:第一次是因為偷東西,另一次則是因為刺傷了他的一個同鄉。至于他為什么要毀壞塑像,他卻拒絕對這些問題做出回答。警方調查表明這些塑像可能是他親手所做的,這從他在蓋爾得爾公司的時候就是干這種活的可以推測出來。對于這些我們早就知道的情況,我的朋友只是禮貌地聽著,但是我明確地感到他在思考別的問題,這一點我是很了解他的。門鈴響過之后,樓梯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仆人領著一個老年人進來了。老者面色紅潤,長著灰白色連鬢胡子。手里拎一個旅行袋,進來以后就放在了桌上。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在嗎?”
福爾摩斯點了點頭,并微笑著說:“我想您就是瑞丁區的珊德福特先生了?”
“是的,可能我有些遲到了,您給我寫了一封向我買半身像的信。”
“是的。”
“這就是您寫給我的的信,您說:‘我想要一座仿笛萬塑的拿破侖像,我愿付十個英鎊買下您的那座。’是這樣的嗎?”
“對,就是這樣的。”
“對您的來信使我感到很意外,因為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樣得知我有這樣一個像的?”
“您當然會意外,但是據哈定公司的哈定先生說,最后的那一座賣給了您,并且還告訴了我您的地址。”
“噢,原來如此!他告訴您我花了多少錢了嗎?”
“沒有,他沒說。”
“我雖然不富裕,可卻是一個誠實的人。買這個塑像我只花了十五個先令,我應該讓您事先知道這點。”
“珊德福特先生,這說明您是一個誠實的人。不過我會堅持這樣做的,因為我在事先已經定下了這個價錢。”
“福爾摩斯先生,您很大方。按照您的要求我帶來了這座像!”他解開袋子。一座完整的拿破侖像從里面赫然出現,雖然我們以前見過好幾次,可惜都是些碎片。
我的朋友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張紙條和一張十鎊的紙幣放在桌子上。
“珊德福特先生,在這幾位證人面前請您在這張條上簽個名。這表明您對于這座像的占有權和有關的一切權利已經轉讓給了我。我是一個規矩人,將來會出什么事,誰也無法預見。謝謝您,先生,給,這是您的錢,祝您晚安!”
客人走了以后,福爾摩斯拿出一塊白布鋪在桌子上,接著將半身像放在了白布中間。他拿起獵槍,對準拿破侖像的頭頂打了一槍,那個雕像被震成了碎片。他彎下腰來,急切地觀察著這些分散的碎片。過了一會兒,他就發出了那得意的叫聲。他手里高舉著一塊碎片,有一顆像布丁上的葡萄干似的深色東西嵌在碎片上。
他喊著:“先生們,現在我將向你們介紹一下著名的包格斯黑珍珠!”
我們兩個人一下子就蒙了。只是在這樣的時刻,福爾摩斯才暫時中斷理性思考,而流露出喜歡受到別人贊揚的人之常情來。
他說:“先生們,這是世界上現有的最著名的珠寶。我非常幸運地按一系列的歸納法從這顆珍珠的遺失地——科隆那王子在達柯爾旅館的臥室開始,追查到斯捷班尼地區的蓋爾得爾公司所造的六個拿破侖像之一。這顆無價之寶丟失之后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當時倫敦的警察一無所獲。他們曾懷疑過那個王妃的意大利女傭,當局查明她有一個兄弟在倫敦,但是到底兩人之間有無聯系卻沒有調查清楚,這個女仆叫蘆克芮什雅?萬努齊。我認為兩天前的遇害者便是她的兄弟。我查過報上的日期了,珍珠是在倍波被捕前兩天丟失的。倍波被逮捕的原因是他打傷了人,他們在蓋爾得爾公司抓到了他,他那天正在做那些塑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們現在知道了吧!當然,我思考時,思路正好與事件的順序是相反的。倍波是確確實實地拿到了珍珠的,不論是偷自彼德羅還是兩人是同謀,還是他是兄妹兩人的中間人。不過我們沒有必要弄得這么清楚。
“重要的是他占有了這顆珍珠,正當他身上帶著這顆珍珠時,警察來追捕他了。他跑回工廠,鑒于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迅速地藏好這顆無價之寶,否則就會被警察在搜身時搜走。正好當時有六座拿破侖的石膏像放在過道上等著吹干,有一座還是軟的。他立刻在濕石膏上挖了一個小洞,將珍珠放在里面,然后沒幾下小洞就被他抹平了。誰也想不到能在石膏像里藏著珍珠。他被捕后被判了一年,與此同時,當時曬著的那六座石膏像被往倫敦各處。他也無法弄清珍珠究竟在哪個像里面。因為珍珠粘在里面,只有打碎這些像,才能找到它,所以他繼續尋找。通過那個在蓋爾得爾公司工作的堂兄弟,他知道了這些石膏像被賣到哪個零售公司。于是他去了冒斯?賀得遜公司打零工,在那里他查明了三座塑像的下落。珍珠沒有在這些像里。然后又在其他意大利雇工的幫助下,他查清了另外三座塑像的去處。有一座在哈克先生家,在他去那兒的時候他的同謀跟蹤了他,他的同謀者認為他應對珍珠的丟失負責任,不過在他們兩個人的搏斗中他不是倍波的對手,被殺死了。”
我問:“既然兩人是同伙,為什么死者還要帶著他的照片?”
“那是為了方便追尋倍波而用的,他在向第三者詢問倍波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讓他們看,這樣就更便于找到倍波。我斷定在殺了人之后,倍波會加快他的行動。必須在警察追捕他之前加速行動。當然我無法知道哈克買的那座半身像中有沒有珍珠,我甚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藏在里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找什么東西。因為他拿走半身像后,走過了幾棟房屋,在有燈的花園里才打碎了他。當然哈克買的半身像是三個當中的一個,那么也就說明珍珠在里面有三分之一可能性。剩下兩個半身像,他當然是會先找到那個在倫敦的。我寫信去提醒了房子的主人,以免再一次發生悲劇。然后我們便把他給抓住了。只是在這個時候,我才最終確切地知道我們要找的是那顆價值連城的珍珠。被害者的姓名使我把這兩個事件聯系在一起了。最后那個在瑞丁區的半身像里就必定有珍珠了。所以,當著你們的面我從物主那兒買了過來。喏,珍珠在此。”
我們在這里默默地呆坐了一會兒。
雷彌瑞德說:“福爾摩斯先生,你處理的很多案子我都見識過,但這件事是它們當中最巧妙的。我們蘇格蘭場的人絕不會嫉妒你的,先生,而是深深地以你為榮。”
我的朋友說:“非常感謝!非常感謝!”這時他把臉轉了過去。他因為人類的溫暖感情而感到異常激動,這是我從來未見過的。過了一會兒以后他又陷入了冷靜的新的思考。他說:“華生,把珍珠放在保險柜里,然后把廉克—辛格爾頓偽造案的文件拿出來。再見,警長先生,遇到什么難題就請來找我,我會竭盡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