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難掩恐懼和震怒的看著蘇和。
    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可眉宇間還能看到小時候的影子。
    曾經，他是她的驕傲，后來，他成了她恐懼和憤怒的源頭。
    十幾年過去了，她已經不記得蘇和小時候是如何乖乖軟軟的喊媽媽，又是如何的優秀和貼心。
    她只記得對方離蘇家前看自己的那一眼。
    他沒有說話，可他也用眼神說了。
    媽媽，我好討厭你啊。
    她努力冷靜下來，倨傲道，“你在說什么？安市，誰不以出生在蘇家為榮？更何況你弟弟是名正言順的少爺，是繼承人，別人只有羨慕他的份。”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蘇和態度敷衍：“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見父親。”
    白秀抿著唇沒吭聲。
    “不讓？”
    蘇和笑著揚眉，“難道你覺得我只要出現在父親面前，就能夠成為繼承人？”
    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衣服。
    她是真的這么覺得。
    生下蘇卓后，她和蘇慈的感情徹底沒了。
    她知道對方在怪自己，才讓他引以為榮的大兒子離開了蘇家。可這又不是她的錯，是蘇和自己要走，是他自己心野了。當然，還有清水觀那個老道士的錯，和她有什么關系？
    蘇慈病重前，她曾經發現，對方將蘇和小時候的照片拿出來了。
    心思千回百轉之后，白秀冷笑了下。
    “你辭別多年不見他，如今聽到他要死了跑過來，你這心思大家都猜得到，我怎么可能讓你這樣的白眼狼見他？”
    她直接提起自己的包，扭著腰肢朝外走，走出幾米遠后，她又回頭，看著沐浴在燈光下的蘇和。
    “還有，別忘記你的誓言，永遠都不和你弟弟搶奪財產，也不能回到蘇家，這是當年我放過你時，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能言而無信！”
    這話她自己都說得心虛，卻只能祈求蘇和是一個遵守承諾的人。
    指甲已經陷入掌心，她一字一頓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我也不指望你幫助你弟弟，但你現在，立刻滾出安市！”
    蘇和無動于衷，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窗外的江景上。
    有滿是燈光的輪船駛過。
    座椅下的小紙人急得轉圈圈，想伸出小手碰碰蘇和，又怕自己被發現，只能仰著沒有五官的小腦袋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有服務生過來，禮貌的詢問他是否需要點單，蘇和這才起身離開。
    小紙人趕緊追上去，它跑的是直線，直接從服務生的鞋面上跑過。
    服務生：“？”
    她低頭看鞋面，又左右看了看，揉了揉眼睛。
    “難道我眼花了？”
    蘇和路過飯店的停車場，聽到了尖銳的罵聲。
    是白秀的聲音。
    眉頭微微蹙起，他走近幾步觀看，才知道白秀一直沒能離開，因為載她過來的那輛車爆胎了，連備用的車胎都莫名其妙爆了。
    她在厲聲指責司機，司機一邊道歉，一邊聯系蘇家再派一輛車。
    可很快，司機也沒轍，因為派出來的車都沒走多遠，都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
    白秀從不知體諒為何物，當然，也自認為高人一等，將司機罵了個狗血淋頭，還隔著電話將那邊的人罵慘了。
    一個優雅的貴婦在飯店的停車場暴露了自己的品行素質。
    最后，一邊抹著汗一邊建議白秀去路邊攔車。
    白秀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坐她眼中臟亂臭的出租車回去。
    司機負責攔車，好笑的是，路過的出租車不少，亮著綠燈的也不少，可沒一個停下來，仿佛看不到他們。
    司機出了一身冷汗。
    白秀卻焦躁不已，覺得今日從出門起事事不順。
    司機算了算飯店到蘇家的距離，覺得自己如果建議白秀走回去或者騎共享單車回去，那么拒絕被開也不久了。
    蘇和冷眼看了全場，突然扭頭看向飯店附近的花壇。
    一道胖乎乎的人影躥過去，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蘇和輕笑了下，突然彎腰，將躲在鞋旁的小紙人抓起開。
    被抓的小紙人拳打腳踢。
    “你啊，”蘇和伸手談了談小紙人，“還是這么調皮。”
    小紙人愣了下，主動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
    小奶娃還是慢吞吞的從陰影里走出來，大眼睛心虛的看來看去，就是不看他。
    “回去吧。”
    小奶娃：“？”
    她露出笑容，噠噠噠的跑過來，親昵的牽著他的一只手，軟乎乎的撒嬌，“樂樂在外邊等了你好久啊，都餓了。”
    師兄妹倆沿著這條路走出一段距離，很快就看到安市的夜市。都是有店鋪的，衛生勉強算是有保證，人流如織。
    各種燒烤的香味傳來，夾雜著炸臭豆腐、烤紅薯、各種糕點的味道。
    “咕嚕。”
    小奶娃咽了咽口水。
    蘇和無奈，推了她一把，“去買吧，師兄買單。”
    “好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師兄！”
    蘇和懷疑這小師妹和很多人說過這種話。
    只要給吃的，就是最好的師兄/哥哥之類的。
    “老板，給樂樂來一百串烤肉！”
    “好勒……一百串？”
    小奶娃扭頭看蘇和，心虛的劃拉了下手，“那就八十串吧，不能再少了。40串烤牛肉，40串烤豬肉，不要蔥花香菜，要加辣。”
    生怕老板拒絕，小奶娃指了指走過來的蘇和，“他會付錢的，你放心！”
    老板立馬咧著嘴笑，這是來了大客戶。
    趁著他烤肉的空隙，小奶娃又跑到炸豆腐的攤點前，笑瞇瞇的點了兩份。
    “一份樂樂的，一份師兄的，好想看到師兄吃臭豆腐的樣子。”
    她零零散散點了不少。
    除了臭豆腐是馬上吃的，其余的都打包好，還用了蘇和研究出來的保溫符，這才打車回酒店。
    下車后，蘇和好似不經意的問，“你詛咒他們倒霉多少時間？”
    小奶娃正對著他手里提著的食品袋吸溜口水呢，聞言，想都不想，說，“一直到明天早上六點呀，要么乖乖的走路回家，要么在外邊找地方住。”
    蘇和回憶了下，距離那家飯店最近的酒店其實只有一千米，但屬于小酒店。
    而符合白秀入住標準的酒店，起碼要走出一萬米。
    他拍了拍小奶娃的腦袋，沒指責的意思。
    這只是無傷大雅的小調皮，白秀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