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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噶爾丹與他的便宜岳父固始汗密商大事的時候,噶爾丹最寵愛的兩位可敦卻施施然離開了主帳,帶著和碩特部來人回到了兩人專屬的營區(qū),這里服侍的人都是從她們和碩特部陪嫁過來的。
進(jìn)了營區(qū),只見到處都是自然是人聲鼎沸,歡呼雀躍的人群,這些人能夠跟隨兩位格格遠(yuǎn)嫁準(zhǔn)噶爾,自然是經(jīng)過千挑萬選的,皆是家世清白、血統(tǒng)純正的和碩特人,他們的根仍留在和碩特部落,因此這次固始汗帶同隨行的大多是陪嫁人員的親眷,雙方自然珍惜這難得一次的見面機(jī)會。
和碩特部的人們很快就手拉手、勾肩搭背地坐到篝火邊上,加入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歡宴中。兩位和碩特格格默默地看著族人們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眼眶微紅,有多久沒見過族人們這樣真心的笑臉了?自從嫁到了準(zhǔn)噶爾,不說她們收斂性子行事謹(jǐn)慎的許多,這些陪嫁的族人們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深怕被抓住把柄累及主子,如今他們的大汗來了,他們的族人來了,他們終于可以放開自我,好好地歡慶一場了。
她們靜靜地看了很久,默默地離開了,篝火邊載歌載舞的人群對此完全沒有察覺。兩位曾經(jīng)和碩特的明珠,如今準(zhǔn)噶爾的可敦,因為她們極得噶爾丹寵信,所以她們擁有自己獨立的營區(qū),守衛(wèi)也全都是和碩特人,任何準(zhǔn)噶爾人沒有她們的允許不得擅入,這是噶爾丹給她們的特權(quán)。
妹妹阿奴哈婭走到自己的營帳前,毫不猶豫地直接掀開帳簾走了進(jìn)去,簾布翻動間隱約可見帳內(nèi)立著一個身影。而身為姐姐的阿努哈屯止步于妹妹的營帳前,既不進(jìn)去也不離開,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營門而立,竟仿若守衛(wèi)一般。而原本營帳周圍的侍衛(wèi)早已被遣去參加篝火晚會了,相比遠(yuǎn)處的人聲鼎沸,這里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般清靜、冷寂。
此刻她背后的這座營帳內(nèi),自己那美麗驕傲的妹妹正在見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和碩特部的男人。而她,身為姐姐,不但不能阻止,甚至還主動幫其遮掩,這其中的奧妙讓人既奇怪且好奇,至少營帳內(nèi)的這個男人十分的驚奇。
“我說阿奴姑奶奶,你什么時候跟大格格這般親近了?居然能請得動這位給你打掩護(hù),這能耐可真不得了、了不得!”一名身著和碩特部貴族服飾的青年正翹著大拇指,一副諂媚模樣使勁夸贊眼前的女子,誰不知道阿努哈屯那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騎馬狩獵、端槍打戰(zhàn)都不輸男兒的死硬派,能讓她放下身段做起放風(fēng)的勾當(dāng),那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本姑奶奶做事還用得著你來夸?”說話的女子雖然一臉傲氣不屑,依然艷麗張揚得猶如正午的驕陽般奪人眼球,只是那張過分美艷的臉蛋往往讓人忽視了她眼底暗藏的冷銳,豈不知越是毒性劇烈的東西往往外表越是鮮艷美麗。
“是是是,姑奶奶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區(qū)區(qū)一個阿努哈屯哪里是你的對手。”青年依然是一副狗腿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也是肉麻兮兮,讓人聽不出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是他那松散隨意的站姿,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都與表情格格不入,仿佛特意做出來的樣子。
阿奴哈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索爾哈,給我收起你那副惡心的樣子,一頭狼就算披上羊皮也藏不住那鋒利的獠牙,少在那假惺惺地做戲!”這家伙不但是頭狼,還是頭兇狠的頭狼,誰要是被他那副憊懶的模樣給騙了,只怕轉(zhuǎn)眼間就會被撕咬個粉碎。
“廢話少說,快把主子的密令拿來,要是耽誤了主子的事兒……姑奶奶不介意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說著指尖露出一抹寒芒,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那青年聞言一愕,連忙收起臉上那賤兮兮的笑容,轉(zhuǎn)而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雙手高舉過頭頂連聲道:“是是是,姑奶奶!這不是好久不見了,跟你開個玩笑嘛!都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這幅脾氣?也就噶爾丹這個家伙能消受得了你,聽說差點沒把你給寵上天了,平日里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得得得,我給你還不成嗎?”
眼見阿奴哈婭已經(jīng)不耐煩地打算動手了,青年連忙后退了幾步,這才摘下頭上的棲鷹冠(蒙古貴族帽子),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刻意避開了阿奴哈婭手上的那點寒芒,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可是領(lǐng)教過這東西的厲害的,真正見血封喉的玩意兒,稍微磕碰一點油皮就能要人命的那種。
阿奴哈婭只是冷冷地看了青年一眼,連話都懶得說了,劈手奪過那頂華麗的棲鷹冠,手指熟練地摸索了一會,找到一條微不可查的線頭輕輕一扯,然后順著露出的縫隙伸進(jìn)去兩根手指,輕巧地夾出一個小蠟丸,將它珍而重之地用自己的絹帕包裹住。
青年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被阿奴哈婭隨手拋棄的棲鷹冠,顯然對這位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也不再故意去撩撥對方的耐性,反而自來熟地往帳篷內(nèi)溜達(dá)起來,手上的棲鷹冠上下拋動,轉(zhuǎn)著腦袋四處打量著,毫不覺得自己的動作失禮,吊兒郎當(dāng)?shù)谋拘燥@露無疑。
阿奴哈婭也不理會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對付起手上的這個小玩意兒。用早已準(zhǔn)備后的長針挑開蠟丸的外皮,只見無色液體緩緩流出,無聲地浸染了包著蠟丸的絹帕,等液體流盡后,她才輕輕地掰開蠟丸,露出里面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帛,面對絹帛上那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阿奴哈婭并未取出書冊對照,而是微微閉目沉思了一會,就將所有的東西投入手邊的炭盆,只見帳內(nèi)瞬間爆出一團(tuán)耀眼的火光,不一會將東西化為灰燼。
青年從頭到尾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嘖嘖稱奇:“平日里得到密令,我們幾個都要折騰老半天才能譯出內(nèi)容,哪像你這般輕松自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記下并譯出密令的內(nèi)容。要不下次再有密令來,干脆你幫兄弟幾個一起看了唄,省得我們做賊一樣的折騰老半天?”
阿奴哈婭聞言毫不優(yōu)雅地瞪了他一眼,這種天生的本事也就在主子和這些同樣出身的同伴眼里值得稀罕,放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妖孽邪異,沒準(zhǔn)要被火燒死的,尤其在蒙古這個講究薩滿的地方,除非薩滿肯為你開口才有可能化為祥瑞,否則再好的天賦也會淪為罪孽……
被這家伙一打岔,阿奴哈婭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般凝重了,只是一想到主子密令的內(nèi)容,就讓她輕松不起來,雖然完成命令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是畢竟這其間牽扯到無數(shù)人命,由不得她不深思熟慮。
阿奴哈婭瞟了一眼身邊的家伙,事關(guān)重大,看了這回就連這家伙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了,畢竟他跟自己不一樣,他本來就是草原人,萬一不忍心讓草原血流成河,難免不會一時心軟壞了主子的謀算。別看這家伙一副沒正行的模樣,腦子精明著呢!做事手段更是天馬行空,要將這家伙糊弄過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帳外,阿努哈屯手中握著馬鞭,輕輕敲擊著手心,心中滿滿的無奈,她這個妹妹也是個苦命的,因著是側(cè)福晉所出,自小就不受自家額吉待見,經(jīng)常在阿布面前對她各種貶低,日子久了阿布也開始不怎么待見她,連同側(cè)福晉也一塊兒失寵了,在部落里過得還不如一般的侍妾舒服。
記得小時候一次狼群襲擊部落,居然愣是沒人去保護(hù)這母女倆,堂堂側(cè)福晉居然死了連尸首都找不到,若不是這丫頭機(jī)靈,跑到捕獸陷阱里躲了起來,怕是連同側(cè)福晉一塊兒被狼叼走了。自那以后,許是阿布心里有愧,對著這個妹妹倒是好了起來,而額吉見側(cè)福晉這個眼中釘沒了,也懶得再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妹妹的日子才開始好起來。
隨著妹妹一日日長大,出落得越發(fā)美麗精致,部落里不知多少青年勇士都想攀折這朵格桑花,偏偏這丫頭是個死心眼,就認(rèn)準(zhǔn)了當(dāng)初在捕獸陷阱里救了她的索爾哈,本來以索爾哈不高不低的家世,只要妹妹喜歡,兩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連額吉也默認(rèn)了此事,對兩人時不時膩乎在一起情況視而不見。
當(dāng)所有人都認(rèn)為這兩人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偏偏事情在她這里出現(xiàn)了波折,當(dāng)初阿布讓她嫁給噶爾丹,她本是不樂意的,畢竟噶爾丹早已經(jīng)有了大福晉,憑著她和碩特部唯一嫡女的身份,給人做側(cè)福晉那是真委屈!可是她從小就被當(dāng)男兒教養(yǎng),甚至跟哥哥弟弟們一塊兒上過戰(zhàn)場,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大局為重,所以她義無反顧地嫁到了準(zhǔn)噶爾。
噶爾丹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對和碩特部又極盡拉攏之能事,自然不會冷落了她,甚至對她十分的寵信,部落大小事務(wù)都愿意聽從她的意見,她也就慢慢地將心放在噶爾丹身上,甚至為了他褪下紅妝,披上戰(zhàn)袍,陪著他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
噶爾丹對她也格外不同,可是慢慢地她卻發(fā)現(xiàn),兩人的關(guān)系與其說是夫妻,倒不是說是袍澤,噶爾丹信任她、重視她,卻唯獨沒有把她當(dāng)成女人來愛,她只能心酸地看著噶爾丹周旋在無數(shù)女人之間,身邊的寵妾換了一茬又一茬。
阿布對她出嫁多年都沒有孕育子嗣十分不滿,他認(rèn)為這樣無法徹底掌握準(zhǔn)噶爾,于是妹妹被送了過來,格桑花一般嬌艷美麗的阿奴哈婭果然吸引了噶爾丹的注意力,她夠美、夠傲、也夠冷!于是,只要有阿奴哈婭在的場合,噶爾丹眼里就看不到其他人,阿布的目的達(dá)到了,阿奴哈婭如他所愿地迷住了噶爾丹。
但是她知道妹妹的心不在噶爾丹身上,阿奴哈婭臉上在笑,但是眼底充滿冷漠,她厭惡著噶爾丹……面對這樣的妹妹,她竟然詭異地松了口氣,而阿奴哈婭也直接對她坦白了一切,她說即使人嫁到了準(zhǔn)噶爾,但是她的心永遠(yuǎn)跟索爾哈在一起。
在那一刻阿努哈屯是震撼的,那樣眉目溫柔的妹妹是她從未見過的,仿佛只要提到那個人都能令她快樂一般。她從未那般深刻地認(rèn)識到是自己毀了妹妹的幸福,她欠了她的。
沉浸在思緒中的阿努哈屯依然保持著警覺,聽到身后輕微的動靜,突然回過身,正迎上掀帳而出的索爾哈,只見他面帶苦笑地對她點了點頭,便順著帳篷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沒有對阿努哈屯說任何話。
阿努哈屯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掀開帳子走了進(jìn)去,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眼眶微紅地坐在榻上,不由得搖了搖頭,坐到妹妹身邊摟住她的肩膀,低聲勸慰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每年盼著這么一兩回見面,卻又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把人往回趕,最后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阿奴哈婭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姐姐說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只是忍不住……又舍不得……罷了。”微微的顫音泄露出她內(nèi)心的脆弱,阿努哈屯不由得心中一酸,她懂的,她忍不住想見自己的愛人,卻又舍不得他冒險,只能在匆匆一面后趕他離開,最大限度的降低被撞破的風(fēng)險。
她跟這個妹妹從小并沒有多少感情,畢竟嫡庶姐妹之間的關(guān)系那就是一本糊涂賬,誰也說不清楚。但是從妹妹被嫁過來以后,她反倒跟這個妹妹真正交了心,說來有點可笑,姐妹共侍一夫竟然能和睦相處?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她把心給了噶爾丹,噶爾丹棄如敝履,依然流連花叢;而妹妹把心給了別人,噶爾丹卻將她奉若神女,一頭栽了進(jìn)去。
阿努哈屯對此竟然奇異地沒有任何抵觸,也許是因為這些年噶爾丹教會了她一個道理,那就是面對一個不愛你的人,即使你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碰到他面前,對方也是不屑一顧的,甚至還覺得你無理取鬧。
如今噶爾丹對阿奴哈婭的求而不得,一如這些年的自己,這讓阿努哈屯心中生出一股報復(fù)的快意,只因她知道阿奴哈婭一直愛著索爾哈,那么噶爾丹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償所愿,于是她幫著阿奴哈婭與索爾哈傳遞消息,甚至安排私會,一切的一切只為了不徹底失去噶爾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