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琦對女傀伸出微顫的手,滿腔愧疚席卷全身,讓他不知所措又心痛無比。
巫梵拉下他伸向女傀的手,目露憤恨地怒視女傀,沉聲道:“不要在這迷惑霍琦的心,人傀殊途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霍琦被拉下手,才知道他剛才的行為有多不妥。
女傀居高臨下俯視巫梵,神情輕蔑,盡顯高高在上的貴女氣度風(fēng)華:“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我說教?”
巫梵冷笑道:“我是霍琦的女朋友!”
非常有底氣的話,可聽在眾人耳中,莫名感受到她的心虛。
如果沒有跟女傀挑破窗戶紙,巫梵與霍琦七年的感情,今世命中注定的姻緣,是她最后的底氣。
她一直都清楚,女傀對霍琦有著不可靠人的想法。
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呢,應(yīng)該是三年前,那時女傀滿身戾氣,不似傀更像是妖邪。
那時對方的視線總是打量著霍琦,她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段時間,慢慢的感覺不太對勁,內(nèi)心也開始變得惶恐不安。
女傀非常了解霍琦的一舉一動,明明他們彼此看不到,女傀對她的男朋友了解比她還多,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他們之間的默契。
最讓巫梵害怕的一次,是她跟霍琦看一部以南朝背影時代的電影,里面拍攝的帝王斬殺有功之臣畫面。
霍琦對這個情節(jié)表現(xiàn)出相當(dāng)不滿,說什么南朝帝王縱使有諸多負(fù)面,可他從不斬殺忠臣,南朝大帝開疆?dāng)U土,收復(fù)南朝遺失的土地,如果他能再多活幾年,勢必會一統(tǒng)天下。
當(dāng)時,女傀段小姐就在他們身后,也說南朝帝王雖暴怒,可他是個好帝王,是南朝第一英雄,是后代子民敬仰的千古之帝。
他們對南朝帝王的看法相同,言語中的崇拜與敬仰讓巫梵坐立不安,卻又不敢暴露自己。
女傀聽聞巫梵宣示主權(quán)的話,柳葉眉微揚(yáng),傲然道:“我出身高貴,乃南朝士族段家嫡女!我母親是當(dāng)朝長公主之女,父親是朝堂大學(xué)士,我自幼被長輩捧在手心長大,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求娶男子從京城排到邊郊,而你……”
她手指向霍琦:“你不過是我與他之間的插足者,前世今生你都是第三者,誰給你的底氣與我爭論,憑你那張與我有幾分相似的臉嗎?”
最后的質(zhì)問幾乎是吼出來的,可見心有不甘多深。
巫梵清秀臉龐微扭曲,依然咬牙道:“前世如何我不知道,今生我與霍琦相戀七年,我們早已談婚論嫁!
你既已是數(shù)百年前的亡魂,就該清楚如今的世道早已物是人非,往事皆逝,沒必要再提起!”
讓人詭異的她竟沒有反駁,前世插足霍琦與女傀的情感。
“哈哈哈……”女傀笑了,笑意不達(dá)眼底,她目光冰冷地盯著巫梵:“你憑什么說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憑你能轉(zhuǎn)世輪回?從前過往不計較?我同意了嗎?!”
她五官猙獰陰沉,周身釋放出強(qiáng)烈的殺意:“如果不是你,我早已與心愛之人成婚,死后也不會因執(zhí)念過深,在煉獄中流連數(shù)百年!”
巫梵唇緊抿,不發(fā)一言,只憤憤地怒視女傀。
秦阮伸手扶額,出聲打斷一人一傀對峙:“你們誰來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聽得是稀里糊涂的。”
迎上她們的打量,秦阮走到霍琦身前,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她對女傀跟巫梵警告道:“霍琦是霍家子弟,他如今是再生人,你們之間的糾紛不要傷及他為好,如果他百年死后入冥府,你們之間的種種恩怨沒人會插手。”
秦阮表明態(tài)度,霍琦她是護(hù)定了。
女傀與巫梵對視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的厭惡一般無二。
巫梵恢復(fù)的記憶不多,大多是通過夢境得知,并未發(fā)言。
女傀在煉獄流連數(shù)百年,前世記憶早已刻入靈魂。
她看著霍琦那張失了魂的清雋容顏,輕笑道:“數(shù)百年前的南朝士族段家,那是何等的風(fēng)光無限,我是家中唯一嫡女,某日街頭巧遇無雙公子,我與他情投意合,奈何門不當(dāng)戶不對。
他說會考取功名風(fēng)風(fēng)光光迎娶我,我等了他三載,終于傳來他被當(dāng)今欽點(diǎn)為狀元,一時間無雙公子在南朝名聲大噪。”
自古書生皆薄情,抒寫最深情的詩詞,做得卻都是無情事。
秦阮出聲搶答:“這個我知道,薄情書生考取功名后忘恩負(fù)義,毀了當(dāng)初與你的承諾,轉(zhuǎn)而迎娶他人。”
“噗!”女傀被秦阮一番話逗笑了。
她捂著唇,嬌嗔地看著秦阮,恢復(fù)柔和的眉眼中閃過淡淡笑意。
從對方表露出的神態(tài),秦阮自知事實并非如此,她也不覺尷尬,追問:“難不成他履行了承諾?”
女傀哀怨眸光看向霍琦,聲音懨懨道:“是也不是。”
巫梵在一旁插話道:“她死了,等不及無雙公子上門求娶。”
女傀神色冷若冰霜,回頭怒瞪巫梵:“要你多嘴!”
巫梵挖苦嘲諷道:“你自己死得干干凈凈,還要搞出這么多事來,有什么不能說的?不會是心虛了吧。”
“我心虛?明明是你心虛!”
女傀沖向巫梵,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其提到虛空。
下一秒,她被巫梵身上彈出的暗黑力量揮退。
巫梵畢竟是巫師,自保本事還是有的。
她收回手中攻擊女傀的羅盤,眼底翻涌著兇狠光芒,嘴上警告道:“別碰我,嫌你晦氣!”
女傀被激怒了:“你敢嫌棄我?當(dāng)年如果不是段家收留你,哪來你的風(fēng)光狀元夫人!”
巫梵雙眉緊皺,很多記憶她不知道,只能任憑女傀一張嘴說什么是什么。
她眼眸微垂,聲音少了幾分火氣:“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你說的那些都是幾百年的恩怨,再糾纏下去也沒意思!”
女傀兀自笑了,笑得凄涼:“我每天渾渾噩噩游蕩在煉獄,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我從哪來又要往何處去,只因心中執(zhí)念過重,連轉(zhuǎn)世輪回都不能。
你與無雙公子在人間瀟灑,我在煉獄每天聽著傳入耳中哭天搶地的哀嚎,至今沒瘋沒魂飛魄散,是一直尋找他的信念支撐著我。
你現(xiàn)在一句沒意思,說的倒是輕巧,那我這些年承受的種種痛苦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