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其實也知道自己攔阻的行為讓人疑惑,可沒辦法,不攔人家就要走了,這人一走,自己師傅交待的事情咋辦。
但回想到自己師傅的建議,還是不動聲色地笑著解釋道:
“其實這野山參與人工種植的圓參、林下參之類的區別,除了顏色、香香和形狀之外,最關鍵的其實還是藥效。”
“所以,如果可以得話,我想寧老板能不能讓我截取一點參須嘗嘗,到時候究竟怎么樣,自然就能見分曉了。”
“藥效?”很快就弄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的寧致遠,雖然明知道自己的人參最不怕的就是難藥效,但卻有些遲疑起來。
“放心,寧老板,只要你的人參沒有問題,取樣之后造成的損失,我一力承擔。”以為對方是因為利益問題而擔心的李長青,連忙解釋道。
“李師傅你也誤會了,我猶豫不是擔心你取樣后會影響人參的品相,而是我這人參的藥效有些強,怕適得其反。”
明白對方意思的寧致遠,連忙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面前還沒來及時放回拎袋的長木匣,解釋了一下。
“藥效有些強?”
如果說之前還在奇怪自家的師傅,為什么會交待這么個任務給自己的李長青,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木匣的眼神就亮了起來。
不過,在想到這人參多半和靈芝一樣屬于罕見珍品的同時,卻從剛剛這話里不由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看這人參的品相絲毫無損,那這位寧老板是怎么知道這人參的藥效強?難不成,對方手中不止這一株人參?”
好在,雖然越想越覺得很有這個可能性,但考慮到眼下這枝人參都還沒有確定的說法,想那些實在是有些為時過早。
于是李長青很快就收拾好念頭,笑著說道:“藥效強不怕,只需要一點點,讓我再拿去檢測一下就好了。”
眼瞅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也確實希望能把自己這株過于“豐滿”的人參給賣掉的寧致遠,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于是,李長青當著寧致遠的面,從剛剛被拿回來人參的一條次根上,切下了大約五厘米的一截參須。
原本按李長青的意思,少少的取一些就行了,可沒成想,人家身為人參的主人,卻是勸自己多取一些,免得還是檢測不出來。
而這樣的行為,更是讓他覺得,眼前這位小年輕的手上,多半不止這么一枝怪異的人參,于是記在了心里。
很快,還是之前那個辦公室,還是那個叫魏愛國的銀發老者,在小心翼翼的將這截參須一分為二后,扔進兩盞白瓷蓋碗中。
隨著熱水緩緩注入,很快,一股子濃郁而且純凈的參香味,順著徐徐而上的水汽在房間里彌漫了開來。
“咦?師傅,沒想到這人參的參味好醇啊。”嗅著撲鼻而來的香氣,李長青驚訝萬分地說道。
“是啊,濃郁而純凈,絕對不是人工能做出來得,光是這個味道就知道這參是好參了。”
端起茶杯深吸了一口氣的魏愛國,細細品味良久,然后才有些不舍的將憋住的那口氣給吐了出來。
“師傅,那這人參怎么會長成那樣?個頭過大不說,顏色也不對。”雖然也覺得這撲鼻的參香確實很不錯,但李長青依舊有些搞不明白。
“呵呵為什么會這樣?恐怕就得問問那位寧老板了,不過,完全沒有必要問,多半是與這金線芝有關。”
“其實這人參也好,靈芝也罷,誰能得到,就是誰的機緣。而我們能花錢買下來,也是我們的機緣。”
“既然各自有各自的機緣,你何必去問那么清楚,一個不好,反而傷了自己的機緣,何必呢”
擺了擺手的魏愛國說到最后,臉上卻浮現出有些悲傷、有些惋惜,還有些惱怒的復雜表情
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幫著問一問的李長青,知道自己的師傅這是想起了自己的師兄,當下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啦,這參香也聞了,來,長青,和我一起喝喝看,這枝奇怪的人參,藥效到底強到什么程度。”
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茶杯一會兒之后,回過神來的魏愛國收拾好波動的情緒,指指桌上的兩杯參茶。
“師傅,還是弟子先嘗嘗看吧,萬一這人參有什么問題,到時候你可讓我跟師母她們交代啊。”
一把搶過桌面上的兩只茶杯,李長青說完,也不給自家師傅拒絕的機會,端起一杯就喝了起來。
“咦?這味道”
隨著這第一口并沒有經過特定的手法加工出來的參茶入嘴,那與普通人參迥然不同的滋味,頓時讓李長青一愣。
詫異之下,又忍不住品了幾口,結果一不留神,那一杯本來就不太多參茶就被喝了個精光。
“怎么,長青,沒問題吧?”知道自己這徒弟不讓自己嘗其實是一番好意的魏愛國,不由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師傅,只是覺得這參的味道苦而不澀,而且入口之后,回上來的甘味卻比一般的野山參還要明顯,味道很不錯。”
“而且喝下去之后,似乎還有一股子暖流在體內擴散開來,讓人感覺很舒服。咦?師傅,你怎么這種表情看我?”
一杯參茶喝下去后,正將自己剛剛的感受細細回味著說出來的李長青,卻發現自家師傅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呵呵難怪寧老板這參的藥效過強,看來果然是這么一回事兒,嘖嘖嘖,這么強的效果還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味道方面也是與普通的野山參迥然不同,看來這人參果然與那金線芝有關,好東西啊來,擦擦吧。”
看著自家徒弟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表情,魏愛國邊說笑著說道,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包打開的抽紙遞了過去。
而這時,李長青也感覺到自家的鼻孔處有些暖暖的,隨后嘴邊也傳來一絲咸腥味,這下哪里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等接過抽紙拿了幾張在鼻前一擦,果然不出所料的就看一抹殷紅在潔白的抽紙上綻放開來。
“好家伙,師傅,這枝人參的藥效好霸道啊,居然只是一小截就讓我流鼻血了。”用抽紙捂住鼻子的李長表,說起話來到是多了幾分濃重的鼻音。
“霸道?錯了,這參的藥效一點都不霸道,否則,你現在就不只是流鼻血那么簡單,而是要傷身子了。”
看著自家徒弟有些狼狽的模樣,不由回想起對方小時候偷嘗人參辨識藥性后的情景,魏愛國頓時就笑了起來。
“好像真是這么一回事,不但這鼻血流得不知不覺,而且體內也沒有絲毫燥熱的感覺,只是覺得暖暖的很舒服。”
捂了一會兒鼻子,總算是止住血的李長青,一邊清量著自己臉上的血痕,一邊回味著自己的切身體會。
“何止啊,來,再看看你現在的氣色。”再次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小面鍍銅的仿古圓鏡遞了過去的魏愛國笑道。
“啊!怎么會這樣”接過自家師傅遞來的鏡子在臉前這么一照,李長青頓時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
也不怪這么大驚小怪,誰讓這鏡子里映射出來的那張臉,臉色紅潤不說,整個人的氣色也在無形之中變得神彩奕奕起來。
“好啦,你試也試過了,是不是該把另一杯給我喝了?好東西可不能吃獨食啊。”看著自家徒弟驚訝的模樣,魏愛國笑著說道。
“啊,對不起,師傅,我給忘了。”回過神來的李長青,連忙將身前的茶杯給遞了過付出,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師傅不過是在說笑而已。
等魏愛國接過茶杯細細地品嘗了一下后,連連點頭感嘆道:“參味濃而不烈,藥效強而不燥,好參啊”
雖然明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多喝一點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可考慮到自己徒弟出糗在前,魏愛國還是淺嘗了兩口就放下了。
“師傅,那這人參我們收不收?”有了切身的感受,李長青再不知道這人參跟那金線芝一樣是好東西,那才傻了。
“呵呵你說呢,這樣的好參,用對地方可是能救命的,當然要收。”將手上的參茶放到桌上的魏愛國笑道。
“那那我們給個什么價好呢?”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的李長青,仿佛還是那個沒長的小徒弟一樣,撓了撓后腦勺,傻笑道。
“對了,那靈芝給多少錢收的?”發現自己光顧著人參忘了問這事兒的魏愛國反問道。
“那邊叫價兩百萬,我還五十萬,最后八十八萬成交。”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李長青頗有些自得地說道。
可沒成想,聽了這話的魏愛國不但沒有高興的意思,反而臉色一變,有些惱火也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了只要對方要的價格不是很過份的話,就用不著還價嗎,怎么你就不聽呢!”
眼瞅著自己好心貌似辦成了壞事兒,心中頗有幾分委屈的李長青,苦著一張臉說道:
“師傅,這個價格最后還是對方自己開得,而且八十八萬不少了,這么點大的靈芝最好的也要不了八萬。”
知道從生意的角度上來說,自己徒弟其實并沒有做錯的魏愛國,很快平復了情緒,搖頭嘆道:
“你啊!唉算了,價格既然已經談好了,這時候再說什么也沒了用,只是這機緣,可惜了啊。”
可當了這么多年徒弟的李長青哪里看不出自己師傅的惋惜之色,心中那點委屈頓時時就煙消云散,補救道:
“師傅,沒有那么嚴重吧?不管是您買的那兩株靈芝還是我這一株,都是給足了錢的,已經很厚道了。”
“而且,這不是還有根人參嗎,我們給價的時候再給高點就是,實在不行,以師傅您的名望,還怕對方不給面子嗎?”
“長青啊,為師說過多少回了,行醫之人雖然不用超然物外,但也不能沉于名利,那點微薄的名聲,就是用來壓人的嘛!”
好在,魏愛國也知道自己這徒弟并不是那個意思,所以,嚴厲地訓斥了一句后,緩和了神情又說道:
“如果真要象你想得那么簡單,我還用得著費這么大的功夫只是讓你出面,自己卻躲著不見對方?”
“還不早就通過那個候家跟對方接觸過了,我啊,就是怕自己這點名聲把對方給嚇到,然后把難得的這點機緣給嚇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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