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緊張。”李易擺手,安慰道:“如果是你們的話早就死了,也不至于站在這里,這件事情另有其人。”</br> 眾陰神身軀一顫,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害怕了。</br> 仙人這句話是不是說只要自己有反意,下一秒就會被劈死?結合之前仙人殺圣王,入龍宮的本領,或許真的有這個可能。</br> 或許仙人在敲打自己,也可能是對自己的工作太多不滿意。</br> 然而李易只是闡述一個事實,有反意就殺不至于。但他們作為被李易點化的陰神本身就有大因果,再加上陰司的聯系,如果他們真要殺李易自然被會感應到。</br> 因果玄妙但并不晦澀,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許多時候因果比現實更講道理。</br> 但架不住城隍們聯想,或許仙人不這么想,可如果是那鐵拳砸下來九死一死。面對領導的指示,一定要慎之又慎,堅決貫徹到底。</br> “敢問仙人是何人,臣等一定竭盡全力揪出來,交于仙人處置。”</br> 這一刻哪怕是白石都能看得出來,這些城隍爺非常怕李易,有種看電視劇里群臣面對皇帝的感覺。當然以她的歷史與政治成績,明白歷代以來有這么高威信的皇帝少之又少。</br> 李易微微讓開一些位置,指了指旁邊的衛兮,道:“具體就由我的妻子跟你們說吧,這件事情就是讓你們來安慰一下她,不用過于緊張,等死劫出來我打死便是。”</br> 言語中透露出一股無所謂與不重視,不是對城隍的,而是對死劫。</br> 實在是天機閣那群老神棍代代給他算死劫,每次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別說自己的死劫了,李長生都送走天機閣5代人也沒見死。</br> 現在又來這么一出,李易實在是很難打起精神,哪怕是假裝重視。</br> 衛兮用手肘戳了戳李易,投去些許無奈的目光。</br>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死劫干系重大,夫君怎么就這么輕視。</br> 城隍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衛兮,看到兩人非常親密的距離,頓時便明白了對方的身份。</br> 原來是仙人的妻子。</br> 眾陰神道:“見過夫人。”</br> 衛兮面對這些陰神的跪拜有些不習慣,道:“各位無需如此,我畢竟在陰司中無職無位。”</br> 可您與仙人有關系。</br> “還請夫人明說。”</br> “各位先起來再說。”</br> 衛兮態度很客氣,一是有求于人,二是給予強者應有的面子。</br> 臉面都是互相給的,身為陰神的對方都如此恭敬,自己要是囂張跋扈未免顯得沒有禮數。可以囂張是資本,謙虛是品德。</br> 城隍們并沒有馬上起來,而是看向李易,當對方點頭后才紛紛起身。隨后衛兮將自己所知道的給城隍們又復述了一遍,大概就是昨日上清宮與各仙門,以及官府商量的事情。</br> “事情就是這樣,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城隍與羅馬神庭,如今看來應該是后者。”</br> 衛兮一提到羅馬神庭,言語中都帶上了殺氣。畢竟打了這么多年,多少帶點個人恩怨。</br> “我本意是先下手為強,至少也要出手壓制對方,可夫君不許。如此我們就攘外先安內,各位覺得神州除了伱們以外,還有鬼神會威脅到夫君嗎?”</br> 見衛兮定下基調把他們摘出來城隍們更加松的口氣,隨后紛紛面露沉思,議論聲不斷。</br> “神州除了我們以外,能聚攏大量香火的鬼神恐怕也只有幾個山神,民間稱之為大仙。”</br> “區區幾個畜生,一丈神軀未曾凝聚,何來的底氣敢說讓仙人應劫?”</br> “是理,就算真的有天地助力,可凡事皆有度,不可能讓一個小山怪一步登天。或許真的在羅馬神庭那邊,那里的香火浩如煙海。”</br> “羅馬神庭我聽一些凡人官府說,他們好像是修行界年代非常久遠的香火神,有一尊主神存在。”</br> 城隍們短暫的議論了幾分鐘,眾人各抒己見,最終竟然不約而同的又回到了羅馬神庭。</br> 兜兜轉轉一大圈,如果排除他們自己,好像就羅馬那邊存在著大量的鬼神與香火,也是最有可能讓仙人應劫的。</br> 衛兮目光越發冰冷,內心已經在盤算怎么再來一次跨黑海,馬飲地中之海水。</br> 或許請哪個劍癡出手可以打,如果能讓所有神州宗門助力,一舉將其鏟平也有可能,至少也能削弱他們。</br> “夫人,神州城隍也可能成為劫數。”</br> 在場所有人一下將目光看向了發言者,一個樣貌斯文,留著山羊胡的城隍。</br> 青陽威靈公蘇光,也是地位與實力都比較靠前的城隍。因為他的管轄地界在青州,相當于京兆尹。</br> 有人問道:“青陽公何出此言?難道我們之中有人存在忤逆之心?”</br> “并非我們。”蘇光都微微搖頭,道:“神州城隍之位可不止我們,至少還有2/3沒有被點化,若是算上一些小地方的城隍數量可達上千。”</br> 眾人愣了一下,隨后恍然大悟。</br> “對呀,怎么把那些泥像給忘了。”</br> “神州城隍之位眾多,如果有鬼神強占也不是不行。凡人需要功德,轉世者可以大法力強行登位。”</br> “那如何是好?讓官府直接封廟,一勞永逸。”</br> “不可,就算把廟給砸了,其中積累下來的香火不會在短時間內消失。反而會降低奪取香火的難度,讓香火從明面轉為暗地里。”</br> 青陽威靈公蘇光又開口道:“干脆吾等將其吸收封存。”</br> 此話一出衛兮眼神微亮,這確實是個辦法。尋常人肯定是沒辦法吸收香火的,集中存在著太多的雜念。</br> 之前鎮國級借用過信仰短暫的快速提升實力,可信仰相對于香火更純粹,少量還能壓住,多了只會走火入魔。之前少量的吸收能在金丹期帶來快速的提升,到了如今的天地環境明顯是沒必要了。</br> 城隍們面面相覷,仿佛有什么話想說又不敢說。</br> 香火有毒是常識,拿別人的香火簡直就是找死。</br> 青陽威靈公蘇光又補充道:“不過香火有毒,我們全部加起來不一定能夠將其收納封印。所以可以先收一部分,等到將其消磨掉后,繼續再抽一部分。將全神州空缺的香火平衡,能削一點是一點。”</br> 城隍們神情微微緩和,隨后紛紛點頭。</br> “仙人您覺得如何?”</br> 蘇光微微拱手請示李易,他們商量的再多,最終決定的還是李易。</br> 此時李易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消消樂,一邊手指瘋狂敲擊著屏幕,一邊說道:“這確實是個辦法,但會毀了你們的前程。香火有毒,特別是對你們香火神而言,拿別人的香火等同于隨意注射他人血液。”</br> “若能為仙人分憂,吾等在所不惜。”</br> 眾城隍趕忙表忠心。</br> 衛兮道:“夫君可以幫他們把關,只要控制住量,應該不會傷及根本。”</br> 李易放下手機,看著周圍人擔憂的目光,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有病不醫的人。</br>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修士對于天機都有一種近乎無條件的相信。哪怕是在前世,一直生活在自己羽翼下的那些修士,聽說自己的死劫都大驚失色,就差捧著花圈來看自己了。</br> 比如天機閣那些老神棍,每次都是他們鬧出種種動靜。</br> 能讓自己死的劫數,那天地也難以存活。因為他在天地的占比有點大,大概相當于一棟房子砍去一半的承重墻。</br> 李易能想到的也只有傳說中的無量劫,能湮滅一切的天地大劫,可如此大劫都會有預兆。</br> 不過他不是有病不去醫的倔強老人家,多少還是的顧及身邊人的感受。</br> 就全當安慰一下他們吧。</br> 李易開口說道:“小瓊羽,去幫我取幾張宣紙與毛筆來。”</br> “好噠仙人前輩。”</br> 瓊羽一溜煙飛進了臥室,沒多久就拿著幾張宣紙與陰司氣運環繞的毛筆出來。</br> 宣紙平放在桌面的另一側,李易手持毛筆,無需沾墨直接書寫。</br> 眾人面露疑惑,蘇光認出了這支筆,好奇的問道:“您是要驅使陰司的力量嗎?封印香火嗎?”</br> 理論上只要動用明靈王的位格,完全有可能封印這些無主的香火。比如通過封印神位,極大的增加他人竊取香火的難度。</br> 沒有陰司認可,得不到陰司庇護,香火荼毒將會成倍增加。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通過陰司,極大的避免香火荼毒。</br> 如果把香火比作稅,山野精怪想出各種方法逃避這沉重的稅務,而陰司就是合法避稅。</br> “算是吧。”</br> 李易點頭應聲,隨后落筆寫下了第一行字。</br> 【今天地少神,神州神位空缺,陰陽兩序難以維持,故我二次封神。】</br> 嗯?</br> 眾人微微愣神,這道法旨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br> 蘇光揣摩仙意,又問道:“仙人,您這是想增加城隍,來減輕我們的負擔嗎?”</br> 聞言,眾人在此了然。</br> 在冊封一些城隍,確實能極大的減輕他們的負擔。</br> “算是吧。”</br> 李易依舊是點頭,手上的動作并未停止,再一次寫下了第2行法旨。</br> 【封天下之城隍,立萬萬之神,凡見此令者皆可為神,欽此。】</br> 將最后一個字寫完,李易放下毛筆,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滴在上面。</br> 血落而入字,以血點靈。</br> 轟隆隆!</br> 天地傳來回應,敕令成。</br> 李易頗為滿意的點頭,道:“你們拿著這道法旨去將剩余的城隍給冊封了,只要沒有空缺的香火,問題不就解決了。”</br> 眾人懵逼,最終不約而同的吐出了一個字。</br> “啊?”</br> 李易確實是要冊封城隍,但不是減輕負擔,而是直接一勞永逸。把剩余空缺的城隍都給冊封,不就沒有空缺的香火了?</br> 雖然李易不善計謀,但他自認為還是很機智的。他們琢磨了這么久都沒看到本質問題,而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br> 這就是年長者的智慧。</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