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羅與小黑人剛一進(jìn)來就見到了這驚天動地的一幕。</br> 形色各異的古龍在龍宮中翻騰,有蛇身獸頭,有五爪雙翅,有頭生六眼……絲毫沒有龍的威武與美感,但無一例外都充斥著蠻荒時代那種無與倫比的暴力感。</br> 橫跨千丈,宛如山脈一般的龐大體型。不同于各種從天地自然中感悟到的法門,他們所使用的是自己身體的某一部位,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br> 強(qiáng)大而野蠻,看得人嘆為觀止。</br> 一道暗紅色的龍炎從他們身旁擦過,小黑人抬手將空間切割出來,兩人透過鏡像繼續(xù)觀看著外邊的戰(zhàn)斗。</br> “前輩,這些龍怎么感覺像是雜種?”小黑人有些疑惑的問道。</br> 在他那個時代龍族基本已經(jīng)定型,雜種是一種侮辱性詞匯,也是闡述一個事實(shí)。任何血脈強(qiáng)大的生物在達(dá)到某種境界后必然會產(chǎn)生反祖,隨后會有相同的特征。</br> 面前這些龍長得奇形怪狀,混雜著其他生靈的特征,明顯是血脈不純。但是他們的氣息又不像是雜種,再者天地初開眾多強(qiáng)的轉(zhuǎn)世,雜種有資格轉(zhuǎn)世嗎?</br> 魔羅不假思索的回答:“確實(shí)是雜了,但其根本原因還是他們另一方的父母血脈過于強(qiáng)大,祖龍之血不可能完全將其提出。尋常生靈還可以被掩蓋住,像這種先天生靈的血脈難以掩蓋。”</br> “嚴(yán)格來說除了祖龍以外,其他的龍血脈都不純,或多或少都有其真身的殘留。”</br> 小黑人微微了然,隨后想起了曾經(jīng)看過的一本古籍,關(guān)于祖龍的記載。</br> “我曾在古籍上看過,祖龍與諸多生靈繁衍誕生后代。許多有名有姓的異獸都與祖龍繁衍過,哪怕是前段時間的大無圣王也是如此,不知是否為真?”</br> 他所處的時代距離太古不算特別遙遠(yuǎn),大概相隔不超過萬年。先天生靈的存在避世不出,但世界仍然留有許多他們的傳承,其中就有他們的事跡。</br> 這些傳說既不高大也不神圣,相反充滿了野蠻與現(xiàn)代人所無法想象的事情。</br> 比如祖龍,用現(xiàn)代的語境它就是一個打樁機(jī),憑一己之力繁衍出了一個頂尖種族。</br> 不過小黑人有些好奇,祖龍當(dāng)年怎么讓這么多先天生靈幫他生育?要知道世上不缺寧死不屈之人,先天生靈個個心比天高。</br> 總不能是即插即拔吧?就算動作快,能夠瞬間用氣機(jī)讓對方懷孕,人家也有辦法打胎。</br> “這我就不知道了。”魔羅搖頭無法給出回答,他所處的時代也沒見過祖龍。</br> 太古并非短短的幾百上千年,而是橫跨不知道多久的歲月。真的蠻荒且沒有傳承的時代,最頂尖的強(qiáng)者都不一定能在死后留下足跡。</br> 等到后天生靈成為天地主角,傳承與傳說才走上舞臺,歷史才因此誕生。</br> 像他們這種先天生靈,如果不經(jīng)過后天學(xué)習(xí)與接觸,與后天生靈的思維方式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br> “如果以我作為先天生靈那段時間的思維,好處足夠也不是不能生。”</br> “恩?”</br> 小黑人微微瞪大眼睛,魔羅目光透過黑膜,見對方一臉震驚的神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br> “先天無性別,生育不代表尊嚴(yán),只在乎愿不愿意。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轉(zhuǎn)陰為陽。”</br> 其實(shí)修行到化神境,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的先天生靈特性。大神通者想要改變性別很簡單,只不過為了“本心”沒有人會冒這個險。</br> “況且你又怎么知道祖龍沒辦法生?”</br> 小黑人問道:“祖龍能生?”</br> 如此確實(shí)有可能,先入為主的觀念往往陽者占據(jù)上方,也是更適合繁殖的一方。因?yàn)樯切枰獣r間的,但留種卻不需要。</br> 自然界中無論是否有修為,都不發(fā)廣撒網(wǎng)多種草的雄性,以龍族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就是雄性。</br> “祖龍又不叫公龍,也不叫母龍,你怎么知道他不能生?”魔羅反問了一句,“不過祖龍大概率不是生育的那一方,否則他生不了那么多。”</br> 兩人交談間又是一口龍炎直直撞過來,此時古龍門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白熱化。不再是之前那般磕磕碰碰,互相在遠(yuǎn)處丟神通。</br> 海水沸騰,天地震動。宛如山脈般的古龍扎落水中,掀起的浪花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拍翻一般。</br> 這一瞬間不知有多少生靈隕滅。</br> 一頭銀白色的古龍斡旋于天空,看準(zhǔn)那六眼古龍猛然俯沖下來,五爪綻放出七彩,神光虛空中,隱約有神鷹啼鳴。</br> 天地微微一暗,龍爪入水,萬丈海淵開。六眼古龍來不及躲開,用他那宛如樹皮般的軀殼去抵擋,兩者對撞尖銳的響聲瞬間震碎了幾十里珊瑚礁,萬千活魚當(dāng)場斃命。</br> 對于其他生靈殺傷力最大的不是直面兩頭真龍的廝殺,哪怕是龍息也有范圍。真正的殺氣是撞擊所產(chǎn)生的余波,威力不大可恰好能夠殺死它們。</br> “精彩,不愧為祖龍血脈之生靈。”</br> 小黑人忍不住發(fā)出贊嘆,這些古龍外形雖然不怎么中看,可實(shí)力卻是無可爭議的。</br> 不管是宛如神鷹般的白龍,還是那外形如枯樹般的青龍,都展現(xiàn)出了極其強(qiáng)橫的實(shí)力。要是自己對上,恐怕一個照面就被打成重傷。</br> 雖然不及大無圣王給自己的壓迫感,但絕對弱不到哪去,應(yīng)該等同于劍仙了。</br> “不知道能否從中領(lǐng)悟到什么,我聽聞人族先賢就是通過觀察先天生靈從而領(lǐng)悟出法門。”</br> 小黑人扭頭剛想詢問,旁敲側(cè)擊出更多太古年間的隱秘。只見旁邊的魔羅同樣緊盯著戰(zhàn)斗,不過他不是在參悟,而是像看某種寶貝。</br> “嗯……這個白龍爪是好東西,還有這龍的皮,應(yīng)該能撐過李長生之手吧?再不濟(jì)留點(diǎn)碎片也行,都能練出一件很好的法寶。不錯不錯,這些古龍身上都是寶。”</br> 小黑人對于自家老板這種態(tài)度有些無言以對,說過于目中無人可人家是圣王,實(shí)力應(yīng)該不比這些古龍差,境界上應(yīng)該是強(qiáng)一分。</br> 可要說霸氣側(cè)漏又不盡然,因?yàn)樗麄兪莵沓韵摹DЯ_從始至終都沒想過出手,就想著他們被李長生打死在后邊撿漏。</br> 外邊的戰(zhàn)斗如火如荼,忽然局勢微變。十幾條真龍從遠(yuǎn)方游來,一同朝著那頭蒼白色的古龍出手。</br> 原本勢均力敵的局勢瞬間開始慢慢傾倒,蒼白古龍在與同級別存在廝殺的同時,還要顧及一條條小龍的干擾。</br> 魔羅基本可以確定蒼白古龍就是“龍王珸”。</br>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yīng)該是復(fù)蘇晚了,等到實(shí)力恢復(fù)到一定程度出來圈地拉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沒地可圈沒人可拉了。</br> 而他向外不是求助,更像是想把水?dāng)嚮臁?lt;/br> 但是他就不怕引來更多的強(qiáng)敵,讓祖龍之位落到其他人手中嗎?</br> 魔羅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用意,但卻不明白對方難道不怕引狼入室嗎?祖龍之位可不是房產(chǎn)證,上邊沒有寫著他們的名字。</br> 要是自己有機(jī)會,肯定要搶一搶。</br> 水可以攪混,但絕對不能太混。像這樣引天下強(qiáng)者入龍宮,只會損人不利己。</br> 要么這個龍王珸的情況非常糟糕,幾乎到了沒有任何勝算的地步。面前這種情形明顯不是毫無勝算,只是相對而言劣勢比較大。那么剩下的只能是別有用意,其中存在著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br> 嗡!</br> 一股玄之又玄的震動自虛空傳來,緊接著遍布小世界的七彩霞光匯聚,凝聚成幾縷氣機(jī)。</br> 龍王珸見狀硬接下所有攻擊,一口鮮血吐出,任由身上的龍鱗被擊落,仍要張口吞下一縷氣機(jī)。</br> 與他搏斗的古龍見狀暴怒,攻擊更加瘋狂,死死的纏住了對方的身軀。</br> 兩頭古龍就如此一路升天,隨后又重重落下。龍王珸被打的鱗片脫落,口吐龍血,甚至被敵人硬生生的扯下一塊肉。</br> 可哪怕如此它仍然不愿意松口。</br> 隱藏在暗中的兩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神色微動,不約而同的猜測那七彩霞光可能與祖龍之位相關(guān)。</br> “前輩那七彩霞光有點(diǎn)特別。”</br> “應(yīng)該是與祖龍之位相關(guān)的事物,也可能是祖龍的一部分。”</br> 魔羅微微放出些許力量,就在這時恰好又一道霞光出現(xiàn)。他猛然向前一抓,千變?nèi)f化之心象籠罩八方,與他爭奪的一頭古龍身形微微遲鈍了一下。</br> 等古龍回過神來,魔羅已經(jīng)抓到了霞光,可僅僅是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br> 小黑人疑惑的問道:“前輩,這霞光是有什么問題嗎?”</br> “我抓不住,就像抓空氣一樣。”</br> 魔羅一邊回答,一邊回想剛剛的感覺。自己缺乏某樣?xùn)|西,所以祖龍之位對自己而言是虛無縹緲的。</br> 難怪敢引狼入室,原來祖龍已經(jīng)立好了“遺囑”,外人根本無法插手。</br> 不過如此并不影響自己,魔羅沒想過要什么祖龍之位。血脈這東西就像鐐銬,帶上去打人疼,自己也覺得重。</br> “小黑,該我們出場了。”</br> 此時蒼白古龍已經(jīng)徹底落入下風(fēng),正是英雄救龍的時候。</br> “吟!!!!”</br> 龍王珸被六眼青龍死死的壓在地上,幾十條真龍以身軀為鎖鏈纏繞自己,又牽制住了他的一部分力量。</br> “蒲牢!有本事與我單獨(dú)廝殺,叫這些小龍從旁協(xié)助伱也不過如此。”</br> “珸,看來很喜歡學(xué)后天生靈的語調(diào)和手段,弱者總想通過其他方面補(bǔ)全自身,可在實(shí)力面前再多的算計也無用。而這些龍,也是我的實(shí)力。”</br> 六眼青龍一口咬住了龍王珸,對方頓時再度發(fā)出了一聲哀嚎,可哪怕如此仍然不肯放出那道氣機(jī)。</br> 突然一道神光從虛空中飛出了,落到那些化作鎖鏈的真龍身上,這些真龍瞬間陷入了呆滯,隨后慢慢的從蒼白骨龍身上脫落。</br> 心魔之火在他們眼中熊熊燃燒。</br> 一道聲音傳來。</br> “道友莫慌,我等來救你。”</br> 龍王珸愣了一下,隨后大喜道:“道友助我!帶我脫困功,定然以厚禮回報!”</br> 六眼青龍?zhí)ь^,只見遠(yuǎn)方有兩個人類飛遁而來。他毫不猶豫使出了本命神瞳。</br> 六只眼睛一同射出青色的光芒,化作無聲無息的利刃,刺向了他們的神魂。</br> 魔羅本就是玩心魔的,在神魂方面不可能差。抬手心魔萬象眾生,虛空中無數(shù)幻境演化,那六道青光落入幻境中宛如滴水入海,掀不起任何的波瀾。</br> 龍王珸更加高興了,一聲高昂的龍吟,再度使出本命神通。</br> “道友與我將此僚擊殺!他的尸首歸你!”</br> 聞言,六眼古龍毫不猶豫的攜帶自己的小弟朝遠(yuǎn)處飛遁。而這一次連到龍王珸了,五爪深深的嵌進(jìn)了對方的神軀。</br> 那堪比至寶防御力的皮囊被戳破,無數(shù)龍血揮灑進(jìn)海中。</br> 六眼青龍發(fā)出了凄厲的哀嚎,但仍然不忘將自己的小弟甩出去。自己吃這一爪最多是受傷,他那些小弟非死即殘。</br> 這可都是真龍,以后自己稱王稱霸的班底。</br> 念頭只在瞬息之間,真龍們是脫險了,可六眼青龍卻被死死的抓住。</br> 魔羅并沒有出手,只是象征性的抬手準(zhǔn)備某種道法。僅僅是一瞬間的遲疑與放水,便讓六眼青龍使出另一種神通化作一道青光消失。</br> 如此自然是魔羅故意的,他是來吃席的,不是來幫忙的。再說了,這種級別的古龍必然存在著某種保命手段,沒必要把對方逼急了。</br> 海浪微微拍打過來,龍王珸望著對方離開的方向,眼中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br> 收拾了一下情緒,龍王珸學(xué)著后天生靈的禮儀,前爪合攏道:“多謝兩位道友相助,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道友隨我來。”</br> ——————</br> 某處海底洞穴之中。</br> 魔羅與小黑人隨著龍王珸進(jìn)入其中,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入眼的墻壁上到處都是上品靈石。</br> 隨后他們的目光被中央的那株血紅色的水晶樹吸引,僅僅是驚鴻一瞥,便能看出上邊的神妙。</br> 準(zhǔn)天地靈根,龍血寶樹!</br> 哪怕轉(zhuǎn)世之后,龍族依舊富裕。祖龍這等級別的存在,天地復(fù)蘇攜帶的“房產(chǎn)”就非常人所能及。</br> 這龍宮小世界究竟還有多少寶貝?</br> 龍王珸將身軀盤繞在龍血寶樹周圍,隨后前爪扯下了一根一米長的龍血樹枝,輕輕送到魔羅面前。</br> 嗓音友善而客氣的說道:“多謝道友相助,小小心意不足掛齒。”</br> 出手就是準(zhǔn)天地靈根的一部分,大方非常的大方。</br> 魔羅自然不會拒絕,抬手將其收入兜里,道:“龍王大方,某也不算白來一趟。”</br> “道友,可是接到我的訊息而來?”</br> 龍王珸終究不算完全的后天生靈,很少接觸人際社會,非常直截了當(dāng)?shù)脑儐枴?lt;/br> “是也,但更多是走投無路。”</br> 魔羅發(fā)出了無聲的嘆息,臉龐45度角往上仰,本就陰郁的五官多了一絲憂愁。</br> “某名魔羅,乃心德一道登峰造極者。如今天地初開本以為闖出一番事業(yè),可奈何轉(zhuǎn)世成了這人類之軀,手無縛雞之力!更無立足之本!可悲可恨!”</br> “此時外界已被人族控制,天地飛禽走獸皆為人族之盤中餐。某飄零不定,未得立身之本,還請龍王與一分托身之所休養(yǎng)生息。”</br> 魔羅拱手深深的彎下了腰,哪怕是古龍這種不了解后天生靈里一個,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誠意與無奈。</br> 如此強(qiáng)者向自己彎腰,這究竟是面對多大的窘境?</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or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