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震動,萬獸狂吼,佛陀凌空而立。</br> 渡世與大無圣王修為都已經逼近元嬰,前者有著神州龐大的資源供給,一直保持在天地復蘇的第一梯隊。后者雖復蘇的晚一些,但是有寶地伴生,本身又是先天生靈復蘇速度要比人族快。</br> 兩者都已經達到元嬰期的實力,屬于當世頂尖強者。修為上的差距很小,只能通過其他方面決出勝負。</br> 五分看道行,兩分看道法,兩分看法寶,剩下一分看運氣。</br> 論道法渡世更勝于濁世。</br> 巨佛有千手之能,念頭一動便是千拳萬掌,一拳可破千層浪,一掌即有收天威。</br> 羅漢拳,三寸掌。</br> 兩門佛門神通,用得出神入化,一分力使出了十分力的效果。一攻一受切換自如,特別是三寸掌其特殊的空間性質,能夠極大的抵消敵人的攻擊。</br> 縱使有萬般妙法,一掌過去都會歸于虛無。</br> 而羅漢拳屬于佛門的基本功,其分支有數千之多,但要論神通只有渡世手上這一門。講究的是一個至剛至陽,力壓萬法,算得上是一門上乘的攻伐神通。</br> 渡世如果單單論斗法的話只在劍仙之下。</br> 反觀大無圣王濁世,只會使用自己的本命神通與強橫的軀體。只論技巧的話濁世對比大佛,簡直如同孩童一般,位于粗糙與拙劣。</br> 哪怕本命神通用的再精妙也是有上限的,對比起仙道時代精妙的佛法,如此下來兩人對拼它的消耗必然更大。</br> 大無圣王濁世本來還抱著玩弄之心,幾番對拼下來終于察覺不對勁,一爪拍碎了再度襲來的佛掌,一個轉身便跳出了十幾里地。</br> 龐大的身軀踩在城市最高的大廈上,震得下方無數的玻璃破碎,砸落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br> 渡世手上的動作停下,因為對方身下是城市,如果將戰(zhàn)斗拖進城市里必然會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與財產損失。</br> 他轉而蓄起一個更加強大的三寸掌,只需要困住幾秒就能帶離城市。</br> 大無圣王濁世像只貓兒一樣舔了舔受傷的前爪,明黃色的唾液與舌頭舔過傷口,原本干裂的皮毛與肉爪瞬間恢復。</br> 先天生靈全身上下的部位都具備著異能,有人稱之為先天神通。據傳一開始人族的神通法術就是通過模仿先天生靈得來,修行也是如此。</br> 傷口消失,可可仍然有些許酥麻的感覺。</br> 是那禿驢手上的雷霆。</br> 大無圣王濁世開始用正眼打量面前的和尚,眼中由一開始的戲謔多了一份鄭重。</br> “禿驢,你這雷法叫什么?“</br> 獸音如銅鐘,其聲落入耳畔可讓人癲狂不止,連聲音都是神通。</br> 也難怪為何這些生靈敢稱先天?一出生便有了尋常人渴望一世都未曾擁有的事物。</br> 渡世回答道:“小五雷正法?”</br> “小?以天雷為形,稱之為小?”濁世那張獅子臉露出了些許的疑惑與懵逼,隨后裂開巨口發(fā)出了無情的嘲諷:“你們和尚果然愚笨,手握如此妙法,竟然稱之為小,可笑可笑。”</br> 渡世并未展露出生氣的神色,反而有些怪異的看著面前這頭先天生靈。</br> 這是命不要了?</br> 小五雷正法這個名字只要見識過那威力,都會表露出懵逼與疑惑。修士對于神通名字的定義是有講究的,說虛了不僅僅弱了威風,還可能涉及到對道心的認可。</br> 比如有人在絕境中領悟的劍法,它誕生的含義就是絕,無路可退,向死而生等等。如此意境的法門,不可能取一個歡樂頌的名字。</br> 小五雷正法一開始或許名副其實,但是演變至今直接叫雷法真意都行。</br> 對此清玄的意見最大,甚至嚷嚷著請仙人改名,不然他們上清宮都不好意思用五雷正法了。后來仙人非常干脆的將雷法丟給了他們,至此以后五雷正法就再也沒人用了。</br> 據說有一年上清宮起火,差點讓五雷正法失傳。</br> “果然弱小如你人族,終究是螻蟻不識天恩,蜉蝣不知地厚。”</br> 大無圣王濁世言語中多藐視,在它的時代人族不過是食物之一,被歸于飛禽走獸之流。</br> 濁世不歧視人族,它平等的俯瞰所有的種族,所有的后天生靈。</br> “阿彌陀佛,孽畜自傲,得先天之身仍被我等后天生靈追趕。”</br> 渡世伸手一抓,巨佛隨之向前一握,虛空收縮,無形的力量轉瞬間便將濁世收入掌心。</br> 濁世長嘯一聲,爪如烈火在三寸掌中朝大地一抓,大地崩裂,三千地火噴涌而出。</br> 佛門六丈金身受損,整張手掌分裂成三半,三寸掌也同樣被破。</br> 濁世破掌而出,此刻它已身處萬丈高空之中。</br> 它咧嘴一笑,嘲諷道:“和尚伱竟然會在意那些人族的生死,還真是虛偽。”</br> 濁世本沒有太多的心思,更不屑于用那些凡人來威脅。只是這個禿驢拼著受傷的風險,將自己帶到這里只為了那些凡人的安危實在是讓人感到好笑。</br> 渡世沒有回答,巨佛再度張開了猶如蓮花般的手臂,無數的拳頭與佛掌傾壓而來。</br> 聲如雷,震天地。</br> 兩道身影在高空中拼死搏殺,一舉一動震得方圓幾十里再無一物。天空厚重的云層被砸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坑,漸漸的只剩下一個足夠將整座城市吞沒的巨口。</br> 云層巨口之中,佛陀漸漸落入了下風。</br> 縱使有萬般佛法,可斗法勝負五分在道行,渡世終究還是比對方差了那么一分的道行。</br> 濁世橫沖直撞,張口咬下了佛陀的右臂,犬牙之利有破萬法之能。</br> “哈哈哈禿驢,你就這點本事,不痛快不痛快!就你這樣還拿什么天地氣機,要什么九字真言。”</br> 迎面一爪落到佛頭上,無數的佛手垂落被壓的變形彎曲,猶如一根根細嫩的樹枝。</br> 勝率微小,若是被打到地上免不了一場災害。</br> 渡世微微咬緊牙關,承受著對方不斷襲來的攻擊。濁世每一次撲咬都攜帶著萬鈞之力,利爪與尖牙劃過虛空,能引得空間壁壘震動,甚至是破碎。</br> 他現在可以向仙長求救,可如此豈不是讓人恥笑。</br> 要想獨走一道,需轟開一條道來。</br> 渡世口中不斷的默念著臨字決,萬千佛手慢慢的撐起了獸爪,被侵蝕的金身逐漸恢復。</br> 我們兩人再次互相轟擊,渡世不斷的壓榨自己的法力,竭盡所有的去攻擊面前的敵人,原本一邊倒的局勢逐漸恢復了平衡。</br> 可終究是一時的。</br> 大無圣王根本沒有用全力,也沒有到拼命的程度。渡世不過是用持久換取爆發(fā),法力終會有耗盡之時。</br> “哎。”</br> 李易發(fā)出了一聲嘆息,壺中的茶已經被他喝完。</br> 不知是在嘆息無茶水可喝,還是在為一直追著自己的小和尚而嘆息。</br> 砰!</br> 伴隨著一聲破裂的巨響,立于虛空中的大佛怦然破碎,渡世如彈丸一般被重重的拍在了地上,砸碎了一棟居民樓。</br> 他躺在廢墟中,鮮血不斷的從口中冒出。</br> “仙長……”</br> 渡世嗓音中帶著無窮無盡的不甘,明明已經得了真佛果位,可仍然需要依靠仙人之力。</br> 多少有些諷刺。</br> “要我出手嗎?”</br> 平淡的嗓音傳入耳中,帶著毋庸置疑的自信,驅散的傷痛與不安。</br> 渡世如果不是受傷,此刻已經滿面漲紅。</br> “拜托您了,小僧慚愧……”</br> “不再試試嗎?”</br> 微風中傳來的嗓音沒有絲毫的責備與惱怒,只有一如既往的溫和。</br> “比不過。”渡世吐著血搖頭,神情略顯疲憊,“真佛之身都勝不過,小僧已無其他手段。”</br> “你的大雷音法相呢?試試吧,死不了的。”</br> 言罷,微風中再也沒有傳來聲音。</br> 李易不在乎大無圣王濁世如何,也不在意臨字決如何?但他想需要糾正一下渡世,免得對方像前世那樣越陷越深。</br> 大雷音法相……</br> 渡世愣了一下,他現在只剩下兩成的法力,身體各處都受了傷。斗法肯定還是能斗的,可只能使用一個法術。</br> 三寸掌,羅漢拳,大雷音法相。</br> 之前加上真佛果位,諸多佛法都無法勝過對方,大雷音法相又怎么可能敵得過?</br> 廢墟的塵埃之中浮現起了前世的須臾。</br> 大雷音法相起點并不高,是他金丹期的時候所創(chuàng)。那時仙人踏平了萬佛山,而渡世也開始收拾漏網之魚。</br> 在一次次屠戮中,渡世領悟了第一門自己的法術。</br> 那時道人笑著說道:【小和尚,你這佛門中人殺氣如此之重,真的好嗎?以殺佛陀之廟鑄造的法相,你這是佛敵嗎?】</br> 他回答:【阿彌陀佛,仙人踏平萬佛山,可為佛敵。】</br> 【我是為天下除害,為自己出氣。】</br> 【那貧僧如是,殺佛是為渡佛。】</br> 廢墟之下,塵埃之中泛起了一點紅光。</br> 大無圣王濁世露出了些許詫異的神色。</br> 一雙猙獰的佛掌撥開了廢墟,仰天向天展露帶著狂笑的佛像,嘴巴裂至耳根,口中竟是尖牙利嘴,宛如一頭發(fā)瘋的野獸。</br> 咚!</br> 赤裸的腳踩在地上,整座城市乃至大地都在顫抖,位于防空洞與地鐵的人們莫名感受到些許心安。</br> 只有兩層法力,只有大雷音法相。但無所謂,因為仙長說可以試試。</br> 可以……可以殺了它!</br> 紅佛邁步走出廢墟,身上再無多余的佛法,只有狂笑與滔天殺氣,以及耀眼的雷光,震天的雷鳴。</br> 雷,萬物之尊,天地之威。</br> 聲若野獸,音若銅鐘。</br> “謹遵仙人法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