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br> “他死了?”</br> 瓊羽瞪大眼睛,很難想象一個法門能夠間接害死一位乾元鏡強(qiáng)者。</br> 太古年代雖然號稱乾元鏡滿地走,但其中的原因并非乾元鏡很弱,相反與后世一樣仍然是最頂尖的存在。只不過由于存在著大量像自己一樣天生地養(yǎng)的生靈,漫長的壽命積累下來,如此才有數(shù)以百計(jì)的規(guī)模。</br> 要是人類也能動輒活幾萬年,積累一些歲月也可以達(dá)到這種地步。</br> 渡世她見過,那個大佛非常的強(qiáng),至少能夠與巔峰時期的自己不分高下。這么一位強(qiáng)者,就如此悄無聲息的死去,甚至連仙人前輩現(xiàn)在才有些察覺。</br> 其中的緣由讓人細(xì)思極恐。</br> “我還沒有證據(jù)表明是臨字決的問題,只是有一種直覺。”</br> 李易指著自己的腦袋,道:“臨字決有問題,而且問題非常大。”</br> 可有這等修為的人直覺比證據(jù)更確鑿。</br> “話說你生于太古時期,有聽聞過臨字決嗎?或者是有提升一個人對天地感悟的功夫?”</br> “臨字決,天地所授……”</br> 瓊羽眉頭緊皺,在桌上來回徒步,翻找著她那漫長而又日復(fù)一日的無聊記憶。</br> 以前沒什么感覺,每天睜眼閉眼一年又一年過去。從出生到死去都這樣,自然不會有所謂無聊的情緒,相反那種放空的狀態(tài)有種異樣的享受。</br> 可現(xiàn)在由于天地法則的變動,再加上轉(zhuǎn)世與人類的記憶重疊,瓊羽少得可憐的七情六欲多了些許彩色。</br> 至少此刻她覺得前世的幾萬年非常無聊,唯一值得回味的就是與同為天地清靈的同類交流。</br> 可這種交流很少,因?yàn)榇蟛糠滞惗疾粫x開自己誕生的地方。哪怕是一個破山溝,只要是自己誕生的,便一直留在那里。</br> 行走于世間的終究是少部分。</br> “臨字決我沒聽說過,不過天地授法我倒是知道一點(diǎn)。一開始所有的道法都是從天地中領(lǐng)悟的,有人稱之為天地授法。”</br> 聞言李易并沒有表露出意外或者思考的神情,仿佛早已知曉的一般。</br> 道法從天地中領(lǐng)悟很正常,所有層次高一點(diǎn)的法門基本都是從天地法則中領(lǐng)悟而來。比如李長生入道,也是從天地中領(lǐng)悟到自己的道。</br> “黃泉里那位淵道友說過這個,后世也有許多相似的記錄。”</br> “也是……”瓊羽再度陷入沉思,“仙人前輩領(lǐng)悟道的法門帶有明確的信息,那顯然不符合天地傳法的標(biāo)準(zhǔn),嗯姆……”</br> 瓊羽不知為何越往這方面想,越感覺腦子嗡嗡作響,感覺腦袋要炸開來一般。緊接著他的腦袋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確實(shí)變大了,身體也開始漂浮起來。</br> 桌子微微晃動,伴隨著這巴掌大小人的晃動,蔓延至整個樓層,然后是整個小區(qū)。</br> 一秒未過,平緩和無與倫比的力量撫過,仿佛洋流一般平靜而不可逆。</br> 李易輕點(diǎn)對方的腦袋,故伎重施再次穩(wěn)住了她的神魂。數(shù)秒過去后,瓊羽癱坐在桌面上,滿臉懵逼與恐懼。</br> “仙人前輩,我好像失憶了。”</br> 巨大而未知的恐懼如陰霾一般籠罩她,普通人忘記一些事情尚且能夠理解,可她是乾元鏡的強(qiáng)者。神魂之強(qiáng)大,靈臺之寬廣,驚鴻一瞥的事情或許會沒印象,但絕對不會遺忘。</br> 只要細(xì)心的去翻看記憶,總能夠想起來。可她卻缺了一塊,記憶中有一塊是黑洞。</br> 用現(xiàn)代心理學(xué)來形容,記憶是一個人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影響著一個人的方方面面。而記憶對于修士而言是他完整的證明,少一塊足以讓人生出心魔。</br> 自我懷疑是大忌。</br> “你知道臨字決?”</br> 李易眼睛微瞇,目光鎖定瓊羽巴掌大的身軀。似氣非氣,似人非人,由非常純凈的天地之氣與神魂組成。</br> 如果不是轉(zhuǎn)世的緣故,或許不會呈現(xiàn)人的狀態(tài)。</br> 對方的一切盡在自己眼中,一舉一動一呼一吸,神魂的每一次波動,法力的每一次運(yùn)轉(zhuǎn),都逃不脫他的眼睛。</br> 而瓊羽忽然感覺李易的身軀變得無比龐大,宛如一座太古神山一般。那深邃低垂的眼簾,仿佛日月一般,眸光之中萬千靈光。</br> 微微俯首,便宛如天塌。</br> 第一次,她真正直面名為仙的強(qiáng)大。</br> 瓊羽如果有呼吸的話,在這一刻或許已經(jīng)停止了。她有些木訥的搖頭,但很快又點(diǎn)頭。</br> “我不記得了……”</br> 話音剛落,李易意識到自己嚇到對方,微微吸氣便收回了一切氣息。整個人再度回歸平平無奇,嗓音平緩而溫吞的說道:</br> “小瓊羽,你可想學(xué)我之法?”</br> “嗯?”瓊羽微微歪的歪腦袋,有些疑惑仙人前輩為何突然說這個問題?</br> 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討論記憶消失的問題嗎?</br> 李易看出對方的疑惑解釋道:“這次既沒有直覺也沒有證據(jù),但我不想伱修天之道,至少暫時放下。如此是為了白石的安全,也是為了你。”</br> “當(dāng)然讓人放棄自己的道,我自然知道十分勉強(qiáng),所以作為賠償我會將平生所學(xué)都教給你。”</br> 法門,神通,傳承等等對于李易來說都不重要,這些都是可以復(fù)制的資源,況且知識本來就是用來傳播的。</br> 天之道是李易目前唯一能懷疑的對象,天之道與天道只有一字之差,可在他眼中差別卻天差地別。</br> 前者他不知道是何物,但應(yīng)該與天道關(guān)系密切。而天道并非一個具體的事物,天地一草一木,萬物生靈皆為天道。</br> 春秋有圣人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天地對于萬物皆同,不會偏向任何人,也不會針對任何人。</br> 此時瓊羽回過神,小嘴微張,隨后高舉一雙小短手,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我愿意!”</br> 仙人前輩的傳承?聽說仙人前輩有三千門神通,發(fā)達(dá)了,發(fā)達(dá)了!</br> 這是托瓶童子大升級辣!</br> “好,那我先傳你長春功。”</br> 很快,瓊羽便開始盤坐修行,為了不妨礙到其他人她的身體像氣球一樣在天花板上。</br> 原本的功法被她迅速廢去,筑基期的氣息快速下跌,最終歸于虛無。但很快又出現(xiàn)了反彈,幾分鐘時間便又回到了練氣期。</br> 只不過這次散發(fā)的是玄門正統(tǒng)氣息。</br> 同時為了安撫見兩人這種狀態(tài)而不安的白石,李易讓對方進(jìn)入闊別已久的夢境。</br> 而自己坐在沙發(fā)上,臉上少有地面露沉思。</br> 他自己也缺了一部分記憶,5000歲以后發(fā)生了什么?</br> 這個問題李易其實(shí)一直在思考,只是沒有線索也就暫時放下了。他從來不是一個急于一時的人,漫長的歲月讓他變得非常有耐心。</br> 而現(xiàn)在線索出來了,可又微乎其微。</br> 瓊羽消失的記憶是哪一部分還未知道,但我消失的是兔子死后的閉關(guān)記憶。</br> 首先在那之前我并未感覺到任何衰老的跡象,生命漫長而望不到頭,身軀圓滿沒有絲毫破敗。其次,應(yīng)該無人能夠在他瞬間殺死自己,以至于丟失記憶。</br> “想不通。”</br> 李易搖頭不再多想,自己并非全知全能,無法憑空想通一些事情,沒必要鉆牛角尖。</br> 不過他可以為此做好準(zhǔn)備,無論是何種情況,只要有足夠的力量都能夠破局。</br> 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的神通法術(shù),快速節(jié)選出能夠積蓄力量的神通,很快有數(shù)十門神通符合標(biāo)準(zhǔn),隨后又節(jié)選出兩門。</br> 一個是來自劍宗的拔劍術(shù),以精氣神蘊(yùn)養(yǎng),一點(diǎn)一滴地積蓄力量。元嬰期積蓄百年之久,一劍斬出足夠傷及化神。</br> 不過這門神通需要一把劍,蘊(yùn)養(yǎng)也頗為費(fèi)事,很快就被李易否決了。</br> 他選中了最后一門,名為絕天指。</br> 原理同樣是積蓄力量,代價是如果肉體承受不住,整根手指乃至手臂將會斷裂。并且這種損害是不可逆的,極難斷肢重生。</br> 還有就是相應(yīng)的手指積蓄力量期間很難活動。</br> 李易一邊翹著蘭花指,一邊繼續(xù)刷手機(jī)。</br> 此時外邊已經(jīng)晚上,霓虹燈再次亮起,短視頻喧鬧和雜亂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瓊羽依舊在天花板上飄,白石在寢室里抱緊背子滾來滾去。</br> 一切的壓抑與未知的恐懼漸漸消散,伴隨著男子如古井無波的眼眸,再也沒有回來。</br> 他可以等,一切的陰謀詭計(jì)最終必然會浮出水面,屆時解決掉即可。而越是精妙的計(jì)算,容錯率越低,只要露出一點(diǎn)破綻,李易有把握抓住他。</br> 不必亂了陣腳,等對方出錯即可。</br> 佛州,在佛門氣息濃郁的都市中,一個苦行僧猛然抖動了一下身軀。</br> 眼中的渾濁逐漸變得清澈,他嘴巴微張便是一口泛黃的老牙,嗓子里發(fā)出嘶啞難聽的吼聲。</br> 干嘔了許久,一口老痰被吐出來。</br> 他異樣的舉動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不過看他重新恢復(fù)正常,并沒有干嘔與激烈的舉動,人們又收回的目光。</br> 苦行僧抬頭望著這陌生的景象,映入眼簾的是鋼筋水泥鑄成的森林,散發(fā)著七彩光芒的琉璃燈,數(shù)之不盡的凡人。</br> “現(xiàn)代,轉(zhuǎn)世,在世仙?我轉(zhuǎn)世了……”</br> <!--ove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